清亮的“嘀嗒嘀”聲音響起時,禮堂裏久久不息的鼓掌聲與歡唿聲頓時都被壓了下去。


    果然是嗩呐一出,誰與爭鋒!


    幸虧她們坐在最後麵,否則這個聲音對於兩個小家夥來說,可能會有點太大了。


    徐雨溪將小兒車托付給旁邊的薑雲以後,就和剛才董喬表演時一樣,舉起手裏的照相機,蹲低身子一溜小跑到觀眾席的中間位置。


    這樣的場景,一輩子可能隻會有一次,必須多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


    肖邦彈一夜,我也聽不出來是喜是悲。但是嗩呐一吹,我就知道我該隨禮了(梗+圖皆源網絡)。


    等到第一首曲子《萬泉河水清又清》快結束時,她才抱著相機心滿意足地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結果發現原本百無聊賴發著呆的彭彭和其其,正將眼睛瞪得大大的,到處轉動著小腦袋,仿佛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沒被嚇哭就好。”


    她湊過去扮了個鬼臉,“外公、爸爸和姨丈在台上吹嗩呐呢,你們可要認真聽啊!錯過了今天,以後可不見得會有第二次機會了。”


    徐開棟小時候曾經跟著老一輩學過吹嗩呐的手藝,後來還配合當村廚的徐開強去搭過台。


    不過從早幾年轟轟烈烈的活動開始後,這門手藝就沒有派上用場的機會了。


    幾個哥哥自然也都是跟著學過嗩呐的。


    其中學得最好的,是一度夢想著去賣“雞公欖”的徐二哥。


    聽說他曾經在初中的學校演出上,客串過一把這個角色,勉強也算是圓了夢吧。


    徐雨溪曾經也嚷嚷著要一起學,可惜因為氣息不夠足,最後隻能作罷。


    這次上島的時候,不知道怎麽想的,徐開棟居然把嗩呐也帶上了。


    並且在征得田千裏和薑雲的同意以後,於菠菠滿百日那天,壓著聲音吹了一曲作為慶賀。


    除此之外,就是自己獨自一人在海邊垂釣的時候,帶著嗩呐過去吹上幾曲。


    釣魚是他最愛的消遣,嗩呐是他最愛的樂器。兩樣人生最愛放在一起,這樣的日子不知有多快活!


    宋稼曾經有幸見識過這個畫麵。


    第一眼,是看到一位老人家獨坐自釣,在碧海藍天的映襯下特別有感覺。


    結果下一秒,對方就拿出一把嗩呐吹了起來。


    這個畫麵與聲音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以至於她久久都沒能迴過神來。


    據說在之後的大半天裏,她的腦海中一直都在重複播放著“嘀嗒嘀”的聲音。


    婦聯的同誌也知道徐開棟會唱嗩呐,在上門動員大家參與春節匯演時,就熱情地作出了邀約。


    他也很是爽快地應下了。


    但轉念一想,從前表演都是和別人組隊的,這次就自己一個,實在是沒什麽氣勢。


    於是等到晚上吃飯時,趁著人齊就問兩個女婿願不願意跟自己一起上。


    田千裏和蘇雲穀雖然在聽到嶽丈的提議時,臉色有些發僵,但因為不忍心讓長輩失望,最後都硬著頭皮答應了。


    第二天,蘇雲穀就帶著不知道從哪裏借來的兩把嗩呐迴了家。


    他在初中的時候,曾經跟著徐江學過一段時間。


    神奇的是,雖然他唱起歌來五音不全,嗩呐卻學得挺不錯。


    現在相當於是要重新撿起來,難度其實不算大。練了沒多長時間,就找迴了感覺。


    田千裏以前是沒學過嗩呐的,不過他會的樂器不少,樂感也不錯,很快就上手了。


    隻是因為擔心吵到別人,兩個男人平時都是騎著自行車,躲到不知哪個僻靜處去練習。


    所以這麽久以來,她們也不知道究竟練到了什麽程度、效果如何,可以說是神秘感十足。


    現在看來,水平還是挺不錯的。


    三個孩子畢竟還小,沒辦法在禮堂裏老實地待太長時間。


    春節匯演隻看了一半,就有些鬧騰。


    怕影響到其他人,姐妹倆跟表演完節目,趕過來會和的爸爸媽媽打了聲招唿,讓他們安心留下繼續看演出以後,就推著小兒車慢慢往家走。


    薑雲迴想著剛才的嗩呐聲,臉上興味十足。


    “我還是第一次見老田吹嗩呐,以前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還是爸爸厲害,能讓他們兩個陪著自己上去。”


    而且還特別申請將自己的節目往前麵排,就是怕幾個外孫等不及他們登台,就已經提前退場了。


    “爸爸今晚可不是普通的厲害。左後方站著個團參謀長,右後方站著個營長,都聽他號令、看他眼色。這個待遇,一般人可沒有機會能享受到。”


    徐雨溪笑得有點調皮,打頭陣站在最前麵、神采飛揚的爸爸,跟他身後看不出什麽表情的兩人,形成的對比既鮮明又搞笑。


    “嘿嘿,除了合照,我剛才給他們三個人都拍了單人照。迴頭可以把單人的多洗兩張,掛在房間和書房的牆上。”


    嗩呐的餘韻太強,於是這天夜裏,等到蘇雲穀洗漱完迴到房間,就發現妻子的催眠曲換了。


    “白欖仔,暗暗香,大哥買歸阿嫂嚐。阿嫂唔嚐畀過細姑娘,細姑娘得食隨街唱,果然大嫂惜姑娘。”


    饒有興致地哼著《白欖仔》,徐雨溪迴身看向他,眼神閃閃發亮。


    “二哥初中匯演那次,你有沒有跟他一起扮賣欖人啊?”


    “沒有。有個同班同學的爸爸剛好是賣欖人,就借到了一套裝備,非常搶手,個個都想上。”


    蘇雲穀記得,當時有七八個人都在搶這個角色,“你二哥也是過五關、斬六將,才拿到扮演資格的。”


    “換成是我的話,我也想上。”


    身上套著竹紮紙糊成、顏色鮮豔的大公雞,頭上戴著又小又尖的竹笠,手裏拿著一把嗩呐,肚子裏藏著各式甘草欖、辣椒欖、鹹欖,沿路吹響“滴滴答”,時不時吆喝幾聲“雞公欖”的小販,絕對是包括她在內的眾多小朋友童年時代最想見到的人之一。


    雞公欖,有辣有唔辣,一分錢,攬兩攬(圖源網絡)!


    每次遇見了,都要跟在人家屁股後麵走很久。


    過家家時,這個角色也是超級搶手的,經常要經過一番激烈競爭才能到手。


    “我以前覺得他們特別厲害。咻地一下,就能將樓上拋下來的錢抓住。又咻地一下,就能把人家要的欖拋上二樓、三樓甚至更高樓。還百發百中,從來沒有失手過。”


    “當然有失手的時候,隻是你沒遇見過罷了。他們一失手,包著欖的紙包就掉在地上了。跟在後麵的小孩子最高興,一窩蜂地衝上去,撿起來立刻塞嘴裏。”


    蘇雲穀不樂見她對別的男人滿臉崇拜的模樣,攬著人懶洋洋地靠在床頭,“明天的早飯不用下去吃了,我給你拋上來,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真正的百發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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