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蘇雲穀還沒來得及幫忙收拾碗筷,就被突然叫迴了隊裏開會。


    等到會議結束時,徐雨溪的掃盲課也到了該下課的時候,他便準備過去接了她一起迴家。


    原本還挺擔心她沒幹過這工作,剛開始恐怕要有一段適應期。


    不過看著眼前家屬們下課以後依然不肯離開,團團圍著她不放的盛況,顯然是他多慮了。


    “掃盲班什麽時候開始的?大家學得怎麽樣?”


    至於習不習慣、配不配合之類的問題,就沒有問的必要了。


    “今天剛好是第五天。”


    徐雨溪擦幹淨黑板,收拾好講台,驕傲地抬了抬頭。


    “我教得這麽棒,大家肯定學得好。”


    這可不是她吹牛。


    第一天還沒上課的時候,她剛進教室,就看到半數以上的學生都擺著張生無可戀臉。


    不過,等到她拿出道具,正式開始上課之後,大家迅速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變得精神百倍,支棱著耳朵認真聽講。


    接下來的第二、第三天,學生們上課一天比一天積極,課堂氣氛也越來越好。


    等到後麵這兩天,除了本期應當參加掃盲活動的學生以外,還有不少已經拿到了掃盲畢業證的家屬,以及正在上學或即將上學的孩子們也過來了。


    “我看到了。其中有好幾個嬸子是之前不管怎麽動員,都不樂意來上課的,現在居然也在場。徐老師真厲害,別藏私,詳細分享下教學經驗唄!”


    好比副營長李劍鋒的媽媽,之前一直堅稱自己要帶孩子,晚上沒時間。


    考慮到老人家在島上不會待太久,便也沒多勸,結果剛才下課以後,表現得非常積極,抓著她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看到這情景時,他是真的覺得挺驚訝。


    之前兩人雖然大概聊過幾次上課的事情,可直到他出海時,她都還沒定下最後的方式。沒想到,最後居然給了他這麽大的驚喜。


    她傲嬌地輕輕哼了一聲,“徐老師現在是休息時間。想學習的話,麻煩這位同學明天自己來上課。”


    洗漱完畢,迴到臥室準備睡覺時,徐雨溪突然發現床邊的凳子上,圍著一圈漂亮的貝螺。


    最中間,則是一顆散發著幽幽瑩潤光澤的渾圓珍珠。


    “好漂亮!這是你帶迴來的?”


    她驚喜地迴過頭。男人正斜靠在門上,笑著望向自己,眉眼溫柔又纏綿。


    “這是日月貝,有的人把它叫做圓貝、海鏡。”


    蘇雲穀在迴來之前,特地請教過船上的本地兵。現在正趁著自己還記得,抓緊時間賣弄一下。


    日月貝,貝如其名。兩邊的殼顏色大不一樣,卻是同樣的好看。右殼是淺紅褐色,酷似太陽;左殼皎潔純白,好像月亮。


    旁邊那顆是海月,也被叫做海鏡,還有雲母蛤或者窗貝等別名。它的殼薄而透明,非常的扁,在古代經常被用來做蠡殼窗。


    最大的這顆是椰子螺。


    這種螺特別能長,甚至可以長到西瓜那麽大,足足有二十幾斤重。


    因為螺肉是明顯的黃褐色,帶著白色條紋,和椰子很像,所以得了這麽個名字。


    螺殼則是橘黃色,比較常遇見的是跟木瓜差不多大的體型,有些地方又把它叫做瓜螺或木瓜螺。


    由於身子大,殼口薄,特別適合用來舀水。很多沿海人家的蓄水缸裏,都會放著這麽一個舀水工具。


    “這麽大隻的螺,肉肯定很多,一顆就夠吃一頓,就是不一定好吃。不都說嘛,長得越大的螺,往往肉質越老。”


    話是這麽說,可她還是挺想試試的。


    這段時間趕海也算很勤奮,居然沒遇見過這種螺,真是可惜。


    “椰子螺很考驗手藝的。不熟會又腥又臭,過火會又硬又柴。”


    蘇雲穀想到之前好幾次的失敗食用經曆,頓時皺緊了眉頭。


    最好的做法,是把椰子螺的肉切成一兩毫米厚的薄片,再跟酸筍、辣椒一起爆炒。這樣一來,螺肉會吸足調料的味道,又不至於嚼不動。


    事實上,多數大螺都更適合這麽做。


    “不過,上麵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它之所以地位特別,是因為中間那顆珍珠,就是從裏麵取出來的。”


    “真的?”


    徐雨溪驚歎著,搓了搓手,輕輕地拈起珍珠,放在掌心細細觀察著。


    “好特別的珠子啊。居然是橙黃色,和外殼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孕育的母體不同,光澤和以前見過的珍珠不太一樣,更像是陶瓷,周邊還有好多火焰一樣的紋路。”


    她媽媽珍藏的嫁妝裏,就有幾顆小珍珠,白色、粉色、藍色各有一顆。橙黃色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呢。


    上麵兩張圖,是椰子螺和它孕育出的美樂珠。下麵兩張圖,是海月蛤和用它鑲成的蠡殼窗(圖源網絡)。


    “喜歡嗎?”


    “喜歡。不管是貝殼、海螺,還是珍珠,都超級喜歡!”


    “鳥肥不喜歡嗎?”


    巡航的時候,也遇見了一片特別多海鳥棲息的島嶼。他想著她總念叨不夠肥料用,便又帶了些迴來。


    蘇雲穀將頭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笑得有些調皮。


    “我收集貝螺的時候,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鏟鳥肥的時候動靜比較大,很多有家屬隨軍的同誌知道用處以後,也跟著鏟了一些。”


    這話一出,剛才的浪漫氣氛蕩然無存。


    徐雨溪瞪大眼睛,想象了下那個場景,笑得前俯後仰。


    “好想知道嫂子們收到鳥肥作為禮物時,是怎樣的心情!”


    “肯定是高興地不得了唄。就像你下午的時候一樣,看見那桶鳥肥,拚命誇我體貼顧家。”


    看她樂得收不住,他起了壞心思,用腦袋四處紮來紮去,將怕癢的人逗得直唿受不了。


    “你的腦袋別亂鑽,癢癢癢。誒,頭發怎麽這麽快就長長了?再過不久又該剃了。”


    她倒在床上笑到脫力。摸了摸他的頭發,再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再次對他發質的硬度有了更深刻直白的體會。


    海上訓練的時候,因為洗頭不方便,官兵們剃的都是超短發型,隻留下一點發根貼緊頭皮。他出去一趟再迴來,居然已經變長了很多。


    “還行吧,這次的時間不算久,可以上島之後再剃。如果出去時間長,全靠大家自力更生,你給我剃,我給你剃。”


    在搖搖晃晃的船上剃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的人業務不夠熟練,剃了半天都沒剃好頭不說,一不小心還會弄破頭皮。


    有的人把握不住力道,隨著波浪的起伏輕一手、重一手,剃完之後,就跟被狗啃過似的慘不忍睹。


    徐雨溪哈哈大笑,“算你運氣好,遇上的是現在已經練出了技術的我。不過,好想看看你的狗啃頭啊。”


    “狗啃頭你是看不成了,不過現在可以讓你體驗下被啃的滋味。”


    拉了一下燈繩之後,房間瞬間變得黑黢黢的,卻絲毫沒影響某人餓虎撲食般蓋上去的動作。


    可以當水勺用的螺殼有多大?就是這麽大(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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