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宮裏很熱鬧,明非綰和傻王也參加了宮裏的宴會。


    馬上快除夕。


    宮裏舉辦尾牙宴會,邀請皇親國戚,以及三品以上文武百官攜帶女眷入宮參加宴會。


    其中就有永陵侯府。


    這幾日明非綰都關注著永陵侯府的動靜,知道宋氏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生無可戀,吃了不少苦頭,她心情大好。


    見了麵肯定要諷刺幾句。


    今日宋氏學乖了,被諷刺也不敢迴擊,隻能忍氣吞聲,看著明非綰大搖大擺的離開。


    宋氏後悔當初沒下手為強,答應讓她衝喜,高攀肅清王,成為王妃,才有機會踩在她脖子上拉屎。


    若不是那份斷親書,宋氏肯定要拿著孝道壓死她。


    可惜,宋氏不敢。


    太後看見傻王長了不少肉,麵色紅潤,一副被照顧的很好的樣子,笑著誇讚明非綰幾句,眼神意有所指的落在明非綰肚子上。


    “你們成親好幾個月,瞧著感情不錯,若是能添上一兒半女最好,哀家還等著抱上你們的孩子呢,可別讓哀家久等。”太後說著看向皇帝,瞧著一夜白頭,和自己一樣衰老的兒子,太後心疼。


    “宮裏許久沒喜事,你們得努力努力。”太後拿了一個求子符塞給明非綰:“好好戴著,是哀家的一片心意。”


    明非綰羞愧的收下,當著太後的麵,自然要惺惺作態,敷衍幾下才是。


    傻王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下手的是皇帝,明非綰可不敢生,萬一傻王沒了,皇帝盯上她的孩子怎麽辦?


    人人都想長壽,更何況是已經動了心思的皇帝。


    這次被她破壞了皇帝的好事,遭到了反噬,皇帝肯定記恨上了,看他對傻王的態度就知道,越發的沒耐心,冷漠無情,毫無父子感情。


    皇帝對傻王的態度,決定了其他人的態度。


    明非綰明顯感覺到那些人的冷漠疏離。


    傻王也察覺的,原本興衝衝的想找幾位王爺說話,見他們愛搭不理的,傻王委屈巴巴的守著明非綰,悄悄問她:“娘子,我們什麽時候迴家?”


    “再等等。”明非綰安撫的塞了一把糖給傻王。


    得了糖的傻王心情好了點。也不去別的地方,就守著明非綰。


    傻王無人待見,她也不遑多讓。


    反正他們都不被待見,索性陪著太後說說話,聊聊天,打發一下時間,太後倒也不嫌棄他們,其他人見太後願意搭理他們。


    也多了幾分好臉色。


    宴會結束都沒出什麽事,明非綰和傻王就要離開。


    皇帝身邊的福九又過來了:“皇上有請肅清王。”


    傻王看向明非綰。


    明非綰笑著鼓勵:“去吧,妾身在這兒等王爺。”


    傻王這才放心的離開。


    傻王一走,明非綰心神不寧,知道皇帝找他肯定不是為了聯絡父子感情,而是為了確定他還能活多久。


    明非綰等候的時候,一個太監突然朝他走來:“奴才拜見王妃。”


    隨著他跪下的時候,一個東西扔明非綰腳邊,她挑了一下眉,在太監惶恐的眼中,看到一抹深意,她會意,故意掉了手絹讓靜思撿起來。


    靜思看見明非綰扯了一下裙擺,露出紙團,她神色不變,把紙團和手絹一起撿起來,麵無表情的站在明非綰身邊,心跳得有點快。


    明非綰則做戲做全套:“你認識本王妃?”


    “遠遠的看了眼,見了王妃在這兒,便來請安。”太監卑微討好。


    明非綰含笑:“有心了,這個賞你了,退下吧!”


    靜思拿了一個錢袋給他。


    除了她,還有守著她的免得亂走的兩個宮人。


    得了賞錢的宮人喜笑顏開,對明非綰臉色好了不少。


    那宮人得了賞錢,千恩萬謝的離開。


    這時,傻王也迴來了,懷裏抱著一個盒子,沉甸甸的。


    見了她,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帶著幾分雀躍:“娘子娘子,父皇賞賜的,說是給本王的,還說是什麽母妃的東西,說本王長大了,這些東西讓本王帶走。”


    明非綰也不好意思在宮裏打開看看,笑著和傻王說了幾句,帶著他離開。


    馬車上,明非綰打開盒子一看,都是珠寶首飾,瞧著款式有點老舊,還有幾封書信,是寫給傻王的,一看落筆,是他母妃寫的。


    對未出世的他寄托了美好的期待。


    對未長成的他,給予了極大的祝福。


    希望他幸福美滿,平庸渡過一生。


    明非綰看到了一個母親對孩子去拳拳愛意。


    可惜,她母妃不知道,她寄予厚望的男人,並未好好的照顧她的兒子,看著他們的兒子長大,兒女雙全,白發蒼蒼。


    倒是皇帝為了不白發蒼蒼,轉嫁她兒子的壽命。


    為什麽皇帝之前不給,在傻王隻剩下一個多月的壽命之時,他把傻王母妃的東西給他留個念想?


    是良心發現了嗎?


    不是。


    那是什麽?


    那是他做最後的告別。


    這個臘八宴會,皇帝做好了少一個兒子的準備。


    這些東西,在薑清嶼十五那日恢複清醒的時候,再次拿出來一遍一遍的看著信中母妃所留下的字跡。


    毫無疑問,他母妃是愛他的。


    可他的父皇,卻沒母妃以為的那麽愛他。


    他愛的,自始至終隻有自己。


    那個位置就那麽重要?


    為了長壽不惜轉嫁親生兒子的壽命?


    他就不怕遭天譴?


    如果有機會,薑清嶼很想問一問,他在動手那一天,有沒有那麽一絲絲遲疑和後悔?


    過了十五,時間過得更快。


    薑清嶼十五那天,一整天都沒露麵。


    明非綰表示,這次不用放血,到了這個時候,放血紮針意義不大,他能不能活,隻看母蠱能不能殺死。


    那日小太監送來消息,那個老頭子就在皇宮,被皇帝安置在距離後宮不遠的一個小院子裏,若是不仔細打探,根本不知道那裏住了人。


    他也是廢了不少心思,才打探出來。


    知道母蠱就在那個老頭身上,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隻有在下個月十五那日殺了母蠱,才能解除蠱毒。


    如今動手,隻會打草驚蛇。


    除夕那日,明非綰他們入宮參加家宴,瞧著皇帝的氣色似乎越來越差,頭發一白,整個人都蒼老不少,和皇後坐在一起,感覺差了輩分。


    皇帝對太子越發器重多次表揚太子,惹得其他幾位王爺心裏頗為不平衡。


    也隻有傻王什麽都不知道,隻顧吃吃喝喝,對王爺們心中酸澀毫無體會。


    他們想,有時候傻了也不是沒好處。


    至少不會嫉妒太子得寵。


    看著皇帝身體越來越差,太子知道,他距離那個位置越來越近。


    隻需要等著皇帝駕崩,便能坐上皇位。


    皇帝老眼昏花,心卻不瞎。


    他留意著家宴上兒子們眼中的神色和算計,以及皇後和太子臉上自鳴得意,胸有成竹的笑,情緒一激動,忍不住咳嗽一聲。


    朕還沒死呢,你們不要高興太早。


    皇帝用手絹捂著嘴,不動聲色的擦拭咳出的血跡。


    麵對眾人關心的眼神,皇帝笑道:“朕無大礙,大家繼續吃吃喝喝,與天同慶。”


    “敬父皇!”太子率先舉杯。


    皇帝笑容微沉的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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