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叢林,樹葉刷刷作響,不時傳出蟲鳴之聲。


    篝火在黑暗中熊熊燃燒,李孝忠正在點清平薛多溫的財產,不點不知道,一點倒是讓他分外驚喜,單單就是青鹽竟有幾十斤,不過可惜的是這裏正是湟州,青鹽所在的地帶,一斤青鹽僅隻能賣到十幾文,倘若是在汴京,單單這青鹽就價值幾十貫了。雖是如此,青鹽的發現,還是讓李孝忠頗為喜悅,他下令被箭簇射死的馬匹,全部用刀分割當作晚餐。


    其中還有幾匹馬的腿部受傷,也被李孝忠下令宰殺。對馬頗為熟悉的李孝忠知曉,這些馬就算不殺也無用了。馬天性好動,隻要腿部受傷,就沒有痊愈的可能性,隻會因馬好動,傷勢變得越來越嚴重,直至病死。


    眾馬被宰殺,馬肉也被一幹人全部分了,胡亂撒點青鹽,就放在篝火上烘烤,就是一頓盛宴。


    對於馬肉的分賞,李孝忠也是極為公平,之前隨他征戰的悍勇蕃人,能夠分到多一點,至於新加入的隻能吃著混合野菜的粗糲糧食,而一直跟著他的弓箭手,則是能夠享受最好的待遇。


    篝火之前,李孝忠望著白晝裏和他一同奮戰的奴隸,大笑道:“從今日起,隻要你等隨我作戰,賞賜皆有,隻要你們夠武勇,我的那一份也給你們。”


    說罷,李孝忠就將今日平薛多溫的財產,全部開始進行劃分,將自己的那一份也拿了出來,分賞給眾多奴隸。


    得到賞賜的奴隸,頓時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神色,尤其是祥敦波氈,他在蕃人奴隸之中得到的賞賜最多,無論是李孝忠還是宋炎,對這名會宋國語言的蕃人帶路黨,都是極為友好了,他們這一路上能夠擊破這麽多部族,將隊伍壯大,這名奴隸功不可沒。


    被賞賜的祥敦波氈,則一臉激動的在眾多奴隸麵前,跪在李孝忠身前,不斷用著各種蕃人讚美的言語去讚美李孝忠和宋炎的仁慈。


    聽著祥敦波氈的話,李孝忠和宋炎相視一眼,而後一笑,二人都並未因這番景象而感到驕縱,他們比誰都知曉,這看似有六七百人奴隸的隊伍有多脆弱,隻要一個不慎,就會讓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不過正是如此,李孝忠才想借著這股勢力,去做一些他以往做不到的事情。


    “祥敦波氈,你去把今天的奴隸帶上來,”李孝忠看著興高采烈的祥敦波氈吩咐道。


    得到命令的祥敦波氈,立即起身前去將今日的奴隸帶了過來。


    被帶來的奴隸,此刻臉上仍存著白晝廝殺的懼怕,他看著坐在篝火前,拿著一塊馬肉不斷翻烤馬肉的李孝忠,不知對方要做什麽。


    而李孝忠和宋炎並未說話,隻是不斷烤著馬肉,被炭火所烤熟的馬肉,帶著一絲香味,令本饑腸轆轆的奴隸腹部忍不住發出咕咕聲,顯然是餓極了。


    覺察奴隸的行徑,李孝忠哈哈一笑,抬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奴隸道:“餓了?”


    不知李孝忠說什麽的奴隸,露出一抹迷茫的神色,一旁的祥敦波氈立即對他用蕃語說了一遍。


    明白李孝忠說的是甚意思,奴隸連連將額頭磕在地上,露出懼怕的神色,生怕李孝忠要殺了他。


    望著奴隸懼怕的神色,李孝忠大笑道:“莫怕,我不殺你。”


    隨後,將手中烤熟的烤肉,丟在了幾名奴隸麵前。


    額頭貼地的奴隸,察覺李孝忠將烤肉丟了過來,但沒有一個人敢拿,身為奴隸的他們,深知唯有主人發話,賞賜的東西才是他們的,如果主人不發話,那他們絕不會拿任何東西,因為不懂事的奴隸,要麽是被鞭打得到了教訓,要麽就死了。


    (


    對於幾名奴隸的作風,李孝忠很是滿意,他開口道:“想吃麽?想吃,就要聽老子的話。”


    聽到祥敦波氈的翻譯,幾名奴隸連忙磕頭,說著晦澀難懂的蕃語,表達了自己的順從。


    “老子問你們,今天你們死的首領叫甚,部族有多少人,領地在何處。”李孝望著一幹奴隸詢問道:“誰說對了,就有肉吃,要是款騙,那就死。”


    深知李孝忠要做什麽的宋炎起身了,他也拿著烤肉,帶著幾名奴隸到一邊詢問。


    隨著李孝忠的詢問,一幹奴隸紛紛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訴了對方。對於李孝忠的想法,這些奴隸也頗為熟悉,無非是想要得到確切的信息,然後去攻破平薛多溫的部族,這種事情蕃人極為熟絡,而在此之前平薛多溫的死忠,也早被砍死,剩下的皆是軟骨頭,他們巴不得李孝忠帶著他們對平薛多溫的部族進行劫掠,這樣一來,自己等奴隸的地位才會提升。


    而這些奴隸的想法,李孝忠這些時日也十分清楚,所謂的忠孝禮節對於蕃人而言,這實在是極為陌生的東西,隻要能夠活著,隻要劫掠,蕃人都會去做,所謂的蠻夷反複無常就是如此,根本沒有任何信念,所謂忠義的信念,是建立在文化上麵的,但如今的吐蕃早非唐時的吐蕃,昔日令大唐也視為大敵的吐蕃,早就淪為曆史塵埃,而今的湟州更是宋人的天下。


    因此,這些蕃人根本沒有任何的信念,隻要能獲取新主子的歡心,比什麽都重要。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李孝忠揮手道:“吃吧。”


    隨著李孝忠的發話,幾名奴隸都衝向了那塊丟在地上略微肮髒的馬肉,因人數太多,他們還經行了一番爭搶,麵對李孝忠極為順從的他們,此刻對著同為奴隸的自己人大打出手,甚至鮮血也被拳肘打的飛濺,而李孝忠則笑嗬嗬的看著,直至一名身材略壯的奴隸,從幾人手中搶下了這塊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不錯,從今天起,你就是他們的頭領了,”望著這名兇悍的奴隸,李孝忠如此說道。


    而得到李孝忠任命的奴隸,頓時興高采烈,隻覺得比其餘奴隸高人一等,還狠狠的看了一眼這些先前同一陣營的奴隸,眼神極為兇戾。


    倘若是弓箭手有這般人,李孝忠定會勃然大怒,但看著蕃人奴隸如此,李孝忠則是撫掌大笑,就是這等兇悍的奴隸,才會為了提升地位,對昔日的奴隸,進行狠戾的壓迫,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就會管束這群奴隸,隻因這人是從奴隸中出來,更會懼怕別人超過了他,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反而會替自己更加嚴酷對待先前的自己人。


    就在任命這奴隸頭子之後,宋炎也迴來了,他命其中還有一名會宋語的蕃人,將適才的信息說了出來。


    聽著宋炎得到的信息,李孝忠微微頷首,這和他得到的消息一致,他朝宋炎道:“幹麽?”


    宋炎閉眼思考一番,而後睜開雙眼道:“幹了。”


    “哈哈,好那就幹了,”得到宋炎的話,李孝忠極為欣喜,與自己的粗狂不同,宋炎極為細膩,隻要他二人謀劃,這事定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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