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時辰之前,天際碧藍清澈,曠野之上,鳥雀展翅鳴叫。


    青山寨巡邏士卒,兢兢業業,但因括地甚多,高達數百裏,因此分為三班的弓箭手,人數並不多,在外巡邏的士卒,皆是十人一隊伍。


    在樓櫓上的了望的弓箭手,此刻有些百無聊賴,數日以來的安逸令他有些鬆懈,他自認為此些雜羌不敢對青山寨進行襲擊,要知道在前不久他們就屠戮了一個高達千人的雜羌寨子,這些散兵遊勇的雜羌,又怎敢再進犯青山寨。


    想到這裏,他不由迴首望著壕柵之內的田畝,那裏散發著令人迷戀的金黃,也是他的憧憬之地,數百畝的收成,足夠讓他度過這個令人懼怕的寒冬了,卻也因此略有一些憤恨,為何自己抽中了巡視的名額,空看金山不得收,隻能在此地整日了望同一景色的原野,讓他倍感寂寞和憤恨。


    ........


    距離青山寨三十裏的地方,此地曾是一望無際的山林,但因青山寨弓箭手修築百裏壕柵,皆被伐的一幹二淨,唯留無法處理的樹樁。


    “這寨子可不好動手,”鬆幹罕隱蔽的趴在地上,望著那巡邏的士卒,還有依稀能看見的柵欄,這柵欄有數百裏,倘若想進去,不僅僅有巡邏的士卒,還有這柵欄需跨越,並且在柵欄不遠處還有了望的弓箭手,這讓他感到此次進犯,猶如雞蛋碰石頭一般可笑。


    聽著鬆幹罕的話,乞論赤延並沒有反駁,也是凝重的看著前方,他也知曉此地遠不易,但幸好此次的進犯並非需要殲滅所有人,隻要引起騷亂並且燒了糧食,就足夠了。


    這是他們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一旦等這些弓箭手收成之後,有了足夠的糧食駐紮,那必然會進行在此地山脈的蕃人大掃蕩,那時凜凜寒冬,又有誰能夠救他們,所以唯有自救,況且他不再是之前破爛的軍械,也不僅僅隻有他們這些人,想到這裏乞論赤延撫摸一旁的甲胄,這甲胄是大夏和宋人大戰,獲得的戰利品,大夏看不上,他可稀罕的很。


    在他二人身後有四百人,這四百人不是孱弱的蕃人,反而非常彪悍,也極為懂得逃命的勇士,在黨項和宋人的圍剿之下,能夠活下來的蕃人,都是曆經數次的生死逃亡,因此也習得一身不俗的能力。


    過了許久,天色漸黑,大地上略有些蕭瑟。


    乞論赤延轉頭看著鬆幹罕,“這宋賊寨子很大,這也是他們的破綻,地方太多,宋賊兵力就得分散,所以你我分兵,你帶著一百人伺機作亂,引起騷亂,我也帶著一百人去別處,多方破擊之下,宋賊必然會生亂。”


    戰術很簡單,這也是乞論赤延能夠想出來最好的戰術了。


    鬆幹罕趴在地上聽著乞論赤延的話,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想加入這場戰役,午夜時分時刻的夢魘時刻環繞在他心頭,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帶著人拿著軍械離開了此地。


    在鬆幹罕離去之後,一名酋豪看著他的身影詢問道:“他能信麽?”


    乞論赤延沒有說話,無論鬆幹罕可不可信,跟在他身後的黨項人,都會讓他變得可信。


    (


    半個時辰之後。


    天已如墨汁一般漆黑,但鬆幹罕眼裏卻依舊能夠看到微微景色,所謂夜盲症不僅僅對蕃人不起作用,就連邊軍軍也是如此,因為平日裏他們的食譜就有各色的野菜,而苜蓿草就是其中的一項,故在黑夜裏,鬆幹罕依舊如履平地,他帶著一百人,對各自施以命令,將這股眾多的人分散,能夠在張俊手中逃生的他,具有不俗的軍事素養,更何況在諸多勢力的圍剿之下,這些人彪悍的蕃人已習得了所謂的軍陣。


    依次散開的他們,在鬆幹罕的指揮下,走的十分穩當,並未有被人發現的蹤跡。


    一直到青山寨腹地,望著前方的巡視士卒,鬆幹罕先是穿起了甲胄,這才吹起了口哨,那口哨好似河湟的一種鳥類,這便是他們的暗號,得到暗號的蕃人,都是一群想要複仇的亡靈,他們沒有任何猶豫就衝了過去。


    巡視的弓箭手在這靜寂的夜晚,身旁燃燒著火堆,他們盤腿坐在地上,手裏拿著一塊粗糙的雜糧團,在旁邊還有一壺以小塊醋布熬煮的熱湯,幾人看著昏暗的景色,略有些愜意的享受著來之不易的食物。


    雖然醋布熬煮的熱湯,並不好喝,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但在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非常舒適了。


    熱湯順著喉嚨下滑,身子也變得暖暖的,十分舒坦。


    就在他們享受的時,遠方忽然傳來幾道箭簇。


    箭簇非常的快,輕易就穿透了他們的肚子。


    弓箭手們詫異的看著射中自己腹部的箭簇,還未來得及反應,又是幾道箭簇襲來,紮透了他的胸膛。


    原來是敵襲呀,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他想要大聲呐喊,卻身子變得極為無力,隨後身子一軟。他死了。


    “敵襲!敵襲!”有沒被射中的弓箭手,大聲的嘶吼了起來,拿出背後的弓矢反擊了起來,在黑夜中亂射了起來,僥幸的射死了幾名蕃人,但更多的箭矢襲來,將他們全部射殺。


    沒有死透的弓箭手,無助的躺在地上掙紮著,看著朝自己而來的鬆幹罕,眼裏滿是驚懼,腹部中箭的他,依靠大腿無力的往後挪動。


    望著掙紮的士卒,鬆幹罕露出了獰笑,而後錚亮的刀子狠狠一劈,劃過脆弱的脖頸,撕破皮肉將頸椎斬斷,沒有頸椎支撐的頭顱,翻滾在地上,唯有一雙充斥驚懼的眼神,看著這一切。


    “剛剛的呐喊,驚動了宋賊,我們要加快動作了,”鬆幹罕掏出腰部的繩子和鐵鉤,甩在壕柵上,然後攀爬了上去,其餘人也也有樣學樣的爬了上去。


    恰好看見樓櫓上點燃烽火的弓箭手,從樓櫓上爬了下去,想要逃跑,鬆幹罕一躍而下,手中的大刀大力擲了過去。


    那大刀在空中嗚嗚盤旋,在黑夜中飛了過去,砍在了逃跑弓箭手的腰上,鮮血頓時飆出,引得弓箭手吃痛不已,縱使如此逃跑的弓箭手,也顧不得疼痛,隻是發狠的逃竄。


    更多的蕃人湧入,亡命逃串的弓箭手,始終沒能逃走,最後慘死在刀鋒之下。


    帶有棕油的箭簇,不斷的肆意射在壕柵上,大火洶湧澎湃,猶如紅色巨龍在青山寨腹部肆虐。


    與此同時,別處也一一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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