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著劉然手持火把,行至夜幕之中,心中頓感一安,而後眾人爭先恐後的衝了過去,口中大聲喊“劉軍使....劉軍使。”


    其中魏曲尤為激動,今日奪旗有多麽痛快,那麽在劉然被鄭科招去,他便心情有多複雜,深思之下,甚有懊悔之意。


    此刻一見劉然,哪能還能按耐激動,連忙一把抓住劉然,而後摸索了起來,口中嘟囔“劉...劉軍使,你可好?”


    其餘人也紛紛圍了上去,就連向來穩重的蔡崇,以及梁護也是如此,無職位的張平亮,隻能被眾人擠在後方,高喊著莫擠我,但在此時,哪還有人顧得上他,皆不斷向前湧去。


    被魏曲一陣摸索,劉然無奈笑道:“你們這是做甚。”


    一番摸索,見劉然相安無事,魏曲這才略有不好意思,其餘人也好似略有安心。


    劉然望著眾人在火把前,因激動而漲紅的臉龐,笑了笑,隨即道:“你們看,鄭指揮使賞了何物。”


    這時,眾人隨著劉然一指,這才發現還有兩名弓箭手,一直跟在劉然身後,一人手裏捧著東西,另一人背上背著東西,在黑夜裏難以辨別。


    “梁承局,蔡承局,你二人搭把手,”劉然出聲道,梁護與蔡崇二人急忙上前,從兩名弓箭手手裏接過,這才發現是一壇酒和肉幹。


    “多謝二位了,”劉然朝兩名弓箭手執禮道,那二人皆認為劉然如今為軍中新貴,哪能坦然接受,連忙擺手道不敢。


    送過二人,劉然與眾手下來到營地。


    隨著軍使劉然歸來,眾人也與劉然席地而坐,負責生火的弓箭手,燃起柴火,肉幹也下在鍋內,隨著沸水煮開,肉湯香氣四溢,但在場諸位弓箭手,卻無一人被其所誘惑。


    他們忐忑不安的看著劉然,尤其是幾名承局,他們迫切想要知曉,劉然與鄭科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蔡崇等人對鄭科這等人,也算是了解,知曉自己等人抗命,哪能輕易略過。


    然而劉然始終不慌不忙,先是誇耀一番眾人今日演武發揮,從魏曲至梁護,一直到在場所有人,其中附傷之人,更是格外關切,卻始終對自己事,決然不提。


    這讓眾人心中愈發不安,就連誇耀,也難以與前番那般令人興奮。


    時間緩緩流逝,吃食也備好,傷員率先舀肉湯,而後便是無職弓箭手,再是小隊長,中隊長,承局為最後。


    肉羹在碗中,眾人皆難以麵露欣喜,梁護與蔡崇若有所思,魏曲皺著眉看著劉然,無一人動手。


    “怎麽還不動筷,”劉然見這一幕,詢問眾人,而諸多弓箭手,不知該說何,劉然忽想到,“怪我這記性,忘了為你等開酒。”


    說罷,就要去開酒。


    “劉軍使,且慢,”最終性焦躁的魏曲,大聲詢問道:“劉軍使,你今日與鄭指揮使究竟發生了何事?若是鄭指揮使怪罪,你說,我們又豈能讓你一人擔著!”


    其餘人,也齊齊看向劉然。


    拿起酒壇的劉然,聞言一笑,他就知魏曲會摁耐不住,隨即將酒壇放在一邊,並未立即開口,而是仔細看著在場的每一人,被他所看者,皆不由自主的露出緊張神色,一直等到眾人心中慌亂,才平靜道:“我與鄭指揮使,立下了軍令狀。”


    “什麽?!”


    “軍令狀?!”


    眾人聞之大驚失色,軍中規矩甚多,軍令狀絕對是在列前茅,眾所周知軍令狀一旦立下,若不完成任務,便要依法處置。


    “劉軍使,為甚要立軍令狀?”魏曲聞言,神色一變,急忙詢問。


    其餘人也是如此,這軍令狀令大家心中一滯,九月已入涼秋,眾人隻覺得一股冷氣入體。


    劉然笑著將經過掩去一些,隻道自己立下軍令狀之事,又見眾人似有惶恐,補道:“倘若不勝,爾等且寬心,此軍令狀唯有我一人,與你們無大礙,你們盡管吃好喝好。”


    一聽劉然將自己人撇開,獨自承擔鄭科怒火,立下軍令狀,身為西北漢子的魏曲不由大怒,“劉軍使,若非看不起我等?”


    隨著魏曲這一吼,場中氣氛頓時喧囂,倘若劉然將此事,安在大家頭上,他們會心生不喜,但如今一人擔任,這反倒讓眾人又羞又愧,勝過賈預乃是他們一同促成,怎可讓自家軍使獨自承受。


    一旁的蔡崇,也黑著臉道:“劉軍使,這是沒把我們當自己人?”


    梁護把碗放下,僅僅盯著劉然,而其餘人也同時將碗筷放下,望著劉然,似在尋一答案。


    劉然啞然失笑,“此話怎講?”


    魏曲冷著臉道:“劉軍使,立下軍令狀,為何你一人擔著?我等皆為你標下,為何不讓我們一起同擔?”


    諸多弓箭手,就連無法再戰的傷員,也同樣漲紅著臉,齊聲高喊道:“一起同擔。”


    魏曲起身,掀開自己今日演武所受的淤青,手臂、腹部、胸膛,黝黑的膚色在火光下,並不太顯眼,他又指著自己身上其餘傷疤,其中一道更是極為猙獰,“此些傷乃是我招刺弓箭手以來,所受之傷,而這傷為箭傷,昔日穿過血肉被我骨所阻,若非骨頭硬,早就死了。”


    他梗著脖子,看著劉然閃過怒氣“劉軍使,莫非以為魏曲是貪生怕死之人?若非如此,又怎得你一人抗下這事,立下軍令狀?”


    其餘人,也覺得自己被小瞧,紛紛掀開自己身上的傷疤。


    劉然看著眼前弓箭手,紛紛脫衣,無奈道:“你們這是做甚?”


    魏曲走到劉然麵前,狠狠拍著自己胸膛道:“劉軍使,在你成軍使時,我老魏多有不服,但多日以來,早心服口服,你可知這隊若無你,我們又會如何?”


    “我不懂那麽多,我也知鄭指揮使的事,我也無法子,但你可知我們為何能勝賈預他們那隊精銳?沒有你,我們不過是一群散兵,就連第一次演武,都過不了,一直是你教我們會贏,但今日為何又不信我們?不然怎會一人擔下軍令狀!”


    劉然搖頭道:“我怎能不信你等,這一路走來,若非你們,又怎可走到現在。”


    魏曲望著劉然的臉,再度追問道:“真信我等能勝,為何隻立自己一人?”


    劉然無奈道:“我為你等軍使,怎可推卸,況且真勝了,立我一人,與諸位一起又有何不同?”


    眾人皆麵露不信之色。


    他們也並非一無所知,自己等人如今傷員過多,可戰之人不滿三十,而鎮戎軍以逸待勞,此前也心有畏怯,如今又怎能信此話。


    劉然望著魏曲,又看著義憤填膺的眾人,思索片刻,笑道:“事到如今,立也立了,但魏承局若是不滿,可對我立下軍令狀,可好?”


    魏曲狠狠一點頭,轉身看著眾人,見眾人皆脫下衣袍,他指著自己大聲道:“你們看著,若是三日後,我們輸了,我這個承局,就讓你們來當!”


    而其餘人也一同激起了好勝心,紛紛叫嚷著加入,要立軍令狀。


    蔡崇和梁護,也不免被這氣氛所致,非要加入其中。


    眾人一一立下軍令狀,亢奮不已,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敢去闖,鎮戎軍又算甚。


    待到眾人稍緩,劉然似臉露無奈道:“你們這下可滿意?”


    魏曲大聲道:“滿意!”


    眾人也高聲附和,“滿意!”


    劉然搖了搖頭,拿起一邊的酒壇,對眾人道:“滿意便可,這壇酒,本是為慶賀爾等戰勝賈預等精銳的。”


    說罷,就要打開,梁護走了上來,將手掌覆蓋在劉然手上,阻止了劉然揭開,對眾人朗聲道:“這酒,不如等我們勝過鎮戎軍再開,你們說可好?”


    自從劉然成為軍使,梁護便很少出聲,多年弓箭手經驗,讓他知曉話不可多說,尤其是職位有差之時,若是不喜,恐招來禍事。


    眾人興奮大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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