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當空,烈日灼人,整個青山寨猶如巨大的蒸爐一般,令人難以忍受。


    身著冬裝的弓箭手,站在太陽底下,更是汗水直流,渾身上下盡被汗水浸濕,但身體上的悶熱,但酷熱的天氣,卻令他們更加亢奮,眼裏全是鄭科與隊列前段十六人的身影。


    而站在隊列最前端的十六名弓箭手,個個挺拔身軀,臉上流露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每人腦子裏搜刮著一生記憶,卻如何也找不到能夠與此刻媲美的場景,接受同袍的羨慕目光,身側站立屬於自己的女人,此刻便是他們最榮耀的時刻。


    而場下弓箭手,也流露出向往神色,隻恨站在前方的人,不是自己。


    鄭科對眾人神色極為滿意,在場中氣氛熾熱時,又添了一把火:“前番作戰,辛寨主念爾等不易,上書稟報湟州,朝廷文書昨日已到,有功者皆有載。”


    聆聽此言,場中弓箭手紛紛神色一震,尤其以出力新卒為主,他們當中許多人,本是浮浪人士,好勇鬥狠,而今在軍營中因階級法,飽受老卒欺辱,唯有軍功才可讓他們擺脫此事。


    而老卒也雙眼一亮,他們奮勇殺敵,為的不是冠冕堂皇的大義,而是為了實實在在的東西。


    就連原本不感興趣的李孝忠,此刻也盯著鄭科看過去,他在對戰羌人戰役當中,出力頗多,為的就是軍功,隻有有軍功他才能往上爬,去做更多事,才可報效國家,去改變這一切。


    劉然亦是如此,他並無報效國家的念頭,當弓箭手隻是情勢所迫,陝西五路,底層唯有從軍一路,廂軍與弓箭手,他更加偏向弓箭手。


    場中弓箭手,有眾多理由,無論是出人頭地,亦是為了脫離老卒的欺淩,都對軍功無比渴望。


    調動好弓箭手士氣,鄭科也不再多說,而是站在一旁,一名中年文士的男子,得到辛興宗首肯,手中拿著文書來到高台。


    這名文士正是青山寨的主簿沈江,他一上場,劉然、李孝忠、宋炎、張介等人,便緊緊盯著那文書,似乎想要從中看出自己名字的記載。


    沈介覺察到眾人的眼神,未曾立馬翻開,而是笑了笑,揚著手中的文書道:“可知此物為何?”


    校場之中的弓箭手,誰都知曉那是什麽東西,唿吸不由自主的沉重,雙拳也僅僅捏緊。


    沈江道:“弓箭手立功,有八等定賞,一等押官、承局,二等十將,將虞侯,三等副兵馬使,軍使,四等副指揮使,五等都虞侯,六指揮使,七等三班差使,八等借職。”


    聽著沈江的話,許多不明就裏的弓箭手,這才知曉自己升職的品次,劉然心中銘記,不由自主朝鄭科望去,心中想著鄭科指揮使便是六品,至於七等三班差使與借職,便不清楚了。


    沈江也未多解釋,隻是按照慣例,將弓箭手的八品定賞說出,而後便望著台下眾多弓箭手,翻開文書念道:“斥候王當,斥候呂和,斥候王秦.....”


    一連念了八名斥候的名字,才念道:“斥候梁護,斥候劉然,出列。”


    當聽見自己的名字,劉然隻覺得自己心跳瞬間變得急促,好似能夠聽見自己的心髒發出的跳動聲。


    在劉然略微緊張時,梁護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一笑,看著梁護的神態,劉然也稍複急促的內心,隨後跟著梁護一同出列。


    劉然來到列隊最前,望著曾經並肩作戰的王當,點了點頭,前段時日他身負重傷險死還生,王當也沒好到哪裏,二人在傷員處有過短暫的碰麵。


    王當見到劉然也點頭示意,曾經他看不上的新卒,在前番斥候之行,內沒有誰比他清楚眼前新卒,不,新卒的厲害。


    見十人一字並排,站在隊列最前端,沈江繼續道:“斥候王當,刺探軍情,手刃羌人十七,黨項有三,轉三品軍使。”


    王當大喜過望,連忙下跪朝東京處遙遙磕頭,“謝官家隆恩。”


    沈江繼續念道,被他念到的弓箭手,紛紛學著王當下跪謝禮,一直到劉然,沈江才有所停頓。


    聽著念到自己名字的劉然,看沈江停頓,不由心頭一緊,莫非出什麽事了?就連台下眾多弓箭手也是如此,其中張介與張平亮二人,充滿擔憂。


    感受眾人的疑惑,沈江這才笑道:“劉然,刺探軍情,手刃黨項有七,有三者為黨項精銳步跋子,繳甲三副,西夏劍一柄,轉三等軍使。”


    聽完,劉然心中大石落地,而後便是一喜,軍使,僅僅一次戰功,便晉升到軍使,他非常清楚,軍使便可管轄五十人,這與他先前的普通弓箭手對比,猶如登天。


    隨後便快速轉身,朝東京方向下跪瞌首:“謝管家隆恩。”


    台下弓箭手則紛紛瞪大雙眼,他們知曉劉然前番手刃黨項,卻不知他居然手刃有三者為黨項精銳,步跋子,無論是老卒還是新卒,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步跋子的威名。


    陝西五路與西夏相鄰,而其中步跋子的威名,更是遠播陝西五路。


    若非有朝廷文書,他們萬分不信,一介新卒居然能殺死步跋子,並且不隻有一人,而是三人,他們劉然的箭術非常清楚,但從未見過他的身手,而今也如此厲害。


    李孝忠不由自主盯著劉然,露出震驚神色:“他居然如此之強悍!”


    鄭科在高台上,聽著沈江的話,看著眾多弓箭手不敢置信的神色,鄭科忍不住哈哈大笑,對劉然露出讚揚的眼神。


    劉然能夠殺死步跋子,是給他長臉了,而先前未殺劉然,也讓他有一絲得意,得意於自己的眼光。


    辛興宗聽到劉然的名字,看著劉然那瘦削的身軀,微微一笑,這些時日,他可沒少聽這名字。


    從最初的射術,到最後假傳軍令。


    他本想掩蓋劉然的戰功,最終打消了這念頭,如實稟報。


    身在隊列當中的張介,看著高台上的劉然,興奮無比:“二郎莫得意,且等等,馬上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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