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班師


    關於教育,楊禹準備搞幾套體係,各州縣官學培養行政人才;軍中學堂則偏重於培養軍事、理工方麵的人才;同時給餘六他們送一大批孩子過去做學徒,從小開始培養,爭取培養出大批量的能工巧匠來。


    於堅除了報捷之外,還請求趁李恂奪迴敦煌之機,出兵河西,再攻姑臧。


    這段時間提議出兵河西的不止於堅一個人,都被楊禹給否決了,剛占領的西秦地盤還沒穩定,對各個部族的大規模打散整編引發的叛亂還時有發生,將士們經過幾個月的征戰,也已疲憊,這時候大舉征伐河西,實非良機。


    不過為了牽製沮渠蒙遜,讓他無法全力抽調兵力去攻打敦煌的李恂,楊禹下令讓整編好的兩個軍開往烏鞘嶺一帶遊牧。


    烏鞘嶺以南的廣武城大片地區的丟失,加上楊誌給予的沉重打擊,北涼被極大的削弱了,兵力損失了至少三萬餘人,加上現在楊禹派出兩個軍去牽製,李恂要是爭氣的話,別說守住敦煌,就算是奪迴西涼原有疆土也並非不可能。


    要是李恂不爭氣,滅了也就滅了,楊禹也不心痛,他現在要做的是步步為營,先鞏固現有的成果,進一步發展生產,加強軍力建設。


    西北地區各族雜居,情況複雜,步子一下子邁得太大,難免會扯到蛋,因此眾將雖頻繁請戰,楊禹卻不為所動。


    很多看似鮮美的果子,常常是含有劇毒的,一個人如果壓不住心中膨脹的欲望,遲早會玩完。


    楊禹在金城一直等到五月,迴到姑臧的沮渠京聲一直沒有迴音,楊禹又派人送信給沮渠蒙遜催促,楊禹當然知道再催促沮渠蒙遜也不會放沮渠京聲來金城,楊禹隻是為將來製造一個借口而已。


    此時河湟地區基本已穩定下來,於是留於堅、蘇步青坐鎮金城後下令班師。


    從出征西秦算起,一晃又大半年過去,而西秦實則不過一州之地,花這麽久時間,主要還是因為這裏民情太過複雜,不得不花更多的時間來消化。


    江南方麵又傳來劉裕進封宋王的消息,對此楊禹已沒有多少波瀾,他對劉裕雖然很敬佩,但對江南那種無處不在的門第觀念實在不感冒。


    班師途中,可見商隊絡繹於途,秦州出產的棉布、精鹽,加上江南運過來的茶葉,成了各支商隊最主要的商品,有的商隊有駱駝多達兩三百匹,很是壯觀,這樣的情景,讓楊禹很開心。


    從狄道開始,每到一城便有百姓夾道歡迎凱旋的大軍,迴到上邽時,城外更是人頭攢動,鑼鼓喧天,莊無忌和楊恩率州郡官員一起出城迎接,百姓自發跳起了踏歌舞,場麵非常熱烈。


    凱旋的將士個個昂首挺胸,步伐整齊,仿佛在接受人民的檢閱,隻是臉上難以保持嚴肅,個個流露出勝利的喜悅。


    楊禹麵對莊無忌時,多少有些尷尬,這邊楊恩剛往莊無忌府上送大禮,他在金城就弄迴個北涼公主,這會兒北涼公主的車駕都跟在他後麵呢,這事真不知道怎麽解釋才好。


    莊無忌卻如未見,根本不提這一茬,這才讓楊禹暗暗鬆了一口氣。


    秦州州衙,寬敞的中庭裏,大擺了一天的慶功宴,一隻隻香噴噴的全羊抬上來,文武官員兩百餘人開懷暢飲,氣氛熱烈。


    為人粗獷的十一軍軍長宗耀拿著一隻羊腿,吃得滿嘴流油的他大聲笑道:“各位,各位,且聽我一言,這次滅了乞伏熾磐,大敗沮渠蒙遜,使君威震西北,各部紛紛前來歸附,照我說呀,事到如今,使君應該自立為王才對,各位說呢?”


    “自應如此,自應如此。”


    “沒錯,咱們一致擁立使君為王,這刺史一職不要也罷。”


    “沮渠蒙遜、楊盛之流尚且稱王了呢,咱們使君豈能矮他們一頭?再說了,使君若不稱王,百姓難免擔心建康把使君調離秦州,如今各部前來歸附,也都是衝著使君威名來的,為了讓秦州軍民安心,讓各部死心塌地歸附,使君確實應稱王了。”


    一時間,宴席上文武官員紛紛起身勸進,即便是莊無忌、宋茂這些人,也在含笑觀望,並無反對。


    楊禹瞪了宗耀這個始作俑者一眼,抬起了大袖壓了壓,等眾人安靜下來,他才說道:“自漢末以來,皇權旁落,諸侯紛起,禪替頻繁,永嘉南渡之後,更是天下大亂,南邊門閥弄權,視皇帝如傀儡,北邊更不用說,連阿貓阿狗之流都敢妄自稱帝。諸位想想,再這樣下去,天下會有安寧之日嗎?”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說什麽好,誠如楊禹所說,自永嘉南渡以來,這皇帝也太不值錢了。


    楊禹接著說道:“毫無疑問,導致天下人對皇權缺少敬畏之心,導致這百餘年來天下大亂,導致民眾遭受滔天苦難的正是司馬家族,當著大家的麵,我也不諱言,對於開啟百餘年民族苦難的晉室我毫無好感,也不會忠於他,但這並不代表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稱王稱帝了。”


    “君權天授,大家必須牢記這一點,天命是什麽?天命是看你為天下百姓做了什麽,是看你能不能為這世間帶來安定,帶來富足,這就是天命!我楊禹何德何能,依靠將士用命,百姓支持,剛剛平定了隴右一隅,未有寸恩於天下百姓,便稱王稱帝,這與那些阿狗阿貓何異?”


    楊禹的話,擲地有聲,如重鼓一般擊在眾人心上,始作俑者宗耀趕緊扔下羊腿,向楊禹拜道:“使君教訓得是,宗耀知錯了,宗耀願追隨使君,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矢誌不渝。”


    楊禹抬抬手道:“宗軍長起來吧,我說這些並不是要責怪大家,而是想讓大家明白什麽是天命。”


    此時禮曹參軍宋茂起身拜道:“使君所言,振聾發聵,也足以證明,我們沒有看錯人。不過話說迴來,使君也不能說未有寸恩於百姓,若非使君,秦州如今恐怕還是戰亂不休,湧入秦州的二十萬難民恐怕得半數餓死,更不可能有如今物豐民足,教化大行,欣欣向榮的景象。”


    從河西帶著一眾弟子投到秦州,被任命為州學祭酒郭懷也感慨萬千地說道:“老朽這大半生,城頭大王旗幾經變幻,始終看不到天下承平的希望,隻能隱居東山講學,不問世事。直到使君出現,如同一道曙光照亮了這西北,自來秦州後,眼看著秦州革敝鼎新,日新月異,教化大行,百姓安樂,三軍用命,官吏勤勉,天下本應如此,天下本應如此啊!使君造福一方,令萬家生佛,豈能說沒有寸恩於百姓呢?”


    郭懷比宋茂年輕一些,但也有五十了,身為河西大儒,他一向淡泊權利,沮渠蒙遜和李暠等都曾多次請他出山,他都不為所動,如今卻滿是感慨的說出這番話,對楊禹評價如此之高,令宋繇、張體順、張湛、汜稱、張顯、劉昞等西涼舊臣也不禁為之動容。


    宋繇等人被沮渠蒙遜俘虜後,又被楊禹索要過來,如今也算是秦州一員了,別人他們不了解,但郭懷這個河西大儒的為人他們是清楚的,特別是劉昞也是曾有弟子數百人的大儒,與郭懷本是故交,知道郭懷絕不是那種隨意恭維他人的人,見他如此稱頌楊禹,不禁多了幾分期待。


    楊禹此時說道:“秦州能有今日,靠的是大家齊心協力,眾誌成城,絕非禹一人之功。”說到這,楊禹有意轉開話題,對莊無忌和楊子安他們道,“將士們征戰經年,如今得以凱旋,犧牲將士的撫恤、有功者的獎賞,要盡快擬好,從速發放,莫讓將士們寒了心。”


    “喏!”


    莊無忌與楊義、楊子安等人連忙應是,表情輕鬆。楊禹太能賺錢了,別的不說,光是現在各軍大量出產的棉布和鹵城的精鹽,便已是財源滾滾,日進萬金了,又剛從北涼得到了黃金萬兩,糧三十萬斛,如今秦州錢糧充足,不用為撫恤和獎賞的錢糧發愁,是以眾人才如此輕鬆。


    這場慶功宴,一直到下午,不少人喝醉了才盡歡而散。


    隨後,楊禹單獨接見了宋繇以下計二十多名西涼舊臣,宋繇五十多歲的年紀,一派儒雅,當初正是他力勸李暠脫離昏庸的段業自立,輔佐李暠多年,也是李暠給李歆留下的顧命大臣;


    宋繇不僅精通經史,而且行政經驗豐富,更難得的是為人極為清正廉明,據說沮渠蒙遜俘獲他時,他家無餘銀,隻有一屋子的書。


    對這樣的人物,楊禹給予了非常高的禮遇。他親自給眾人沏了茶,然後才說道:“諸位皆是賢能之人,禹早有耳聞,是已特意向沮渠蒙遜索要諸位,唐突之處,還望諸位莫怪,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還望諸位今後能安心在秦州助禹一臂之力,禹當感激不盡。”


    宋繇揖道:“使君抬舉我等了,一群失國之人,若真有才,又何至於為人所俘,我等慚愧啊!”


    楊禹笑道:“人主剛愎自用,不聽勸諫,錯不在諸位,諸位何必自責呢,往日已矣,還望諸位能向前看,盡自己一身才學多造福於百姓,諸位在河西的親朋故舊,若能一並召來,禹更是感激不盡。”楊禹說到這,轉身對劉昞作揖道,“特別是劉老,禹聽說劉老身為河西大儒,有弟子數百人,如今禹準備在治下多辦蒙學,讓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免費入學,這需要大量的人才為師,還望劉老能召集眾弟子前來,助我教化隴右。”


    “讓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免費入學?”劉昞等人都大為震驚,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追問起來。


    楊禹點點頭道:“去年各軍都設立了學堂,州學、縣學也都辦了起來,隻是蒙學涉及麵廣,所耗錢糧較多,一時也找不到那麽多先生,因此施到了今年,如今錢糧方麵當已不成問題,正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國家要興,教育先行,禹不想再施了,今年至少也要先辦百餘所蒙學,以後有了餘錢,再逐步增加。還望劉老與諸位助我,多招些德才兼備者前來,施教化於隴右,為往聖繼絕學。”


    “難怪……”劉昞感慨地說道,“難怪連郭懷也對使君推崇備至,使君義舉,當真是前無古人矣!劉昞複何言哉,今後這六尺殘軀但憑使君驅使。”


    繼劉昞之後,二十餘人都一齊表態,願為楊禹效力。楊禹當即宣布了對各人的任命,宋繇出任原本由楊禹兼著的吏曹參軍,張體順任監察院丞、張昞任禮曹主事、張湛任工曹主事;


    這些官職聽起來隻是參軍、主事之類的,實則權力不小,比如宋繇的吏曹參軍一職,如果楊禹也像沮渠蒙遜他們那樣稱王立國的話,那宋繇就是吏部尚書了。


    剩下的人中除了任張顯大夏縣令,餘者也都一一作了安排,可謂是皆大歡喜。


    五月的黃昏,知了在後院的斜鬆上鳴叫著,霞光染紅了迴廊亭台,池上荷葉田田,青蜒在水麵上飛來飛去。


    快兩年了,楊禹難得有這麽放鬆的時候,迴到後衙的他,躺在涼亭中的竹簟上,頭枕著姚憐的腳,姚憐輕輕幫為他打著扇,魏小嬋在幫他捏著腳,慕容楚穿著粉紫羅裙,蹲在亭外烹茶,姚清秋坐在長幾後撫琴,琴聲如山間溪水在流淌。


    “真好,要是能天天如此,豈不快活似神仙。”楊禹閉著雙眼,來迴輕搖著頭喃喃說道。


    魏小嬋笑道:“郎君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呀。”


    “嗬,哪天這刺史我不幹了,帶你們上終南山隱居,天天過著神仙一般的生活,如何?”


    “婢子幾個倒是想啊,隻是不知道莊家小娘子和那北涼公主肯不肯讓郎君上終南山呢。”


    楊禹抬起一隻腳,在她腰間撓了撓,笑道:“你們呀,就不能不提這一茬嗎,好歹讓我放空一下腦子吧。”


    魏小嬋嬌笑著躲開小蠻腰,繼續逗楊禹道:“郎君,你都快要大婚了,不如今晚就讓楚楚姐和清秋姐侍寢吧,婢子聽說晉太子成婚前,宮中是要先選才人去給太子侍寢……”


    “小嬋,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姚清秋琴也顧不得彈了,起身衝過來,魏小嬋連忙起身逃避,兩人打鬧著,魏小嬋被逼到了涼亭的欄杆上,逃無可逃,被姚清秋撓得扭來扭去,格格直笑,結果身體往後靠得太多導致重心不穩,她驚叫一聲栽向欄杆外的池塘,情急中抓住姚清秋的手臂,結果把姚清秋也拉了出去——撲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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