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夜空中突然出現一個詭異的光團,光團之中有一頭猛虎飛撲而下,同時發出一聲震耳的虎嘯,不僅小九大驚,馬廄裏的馬匹也嚇得大亂,嘶鳴不止,有的甚至衝倒護欄跑了出來。


    小九瞪著雙眼,緊握著劍,神情緊張,楊禹連忙對他說道:“小九,這隻是幻術,別盯著光影看,多用耳聽。”


    聽了楊禹的話,小九連忙將目光轉向其他地方,以耳傾聽。


    卻見猛虎撲下的同時,驛館牆上又出現了幾隻麒麟,在空中飛掠,光影交錯,讓人眼花繚亂,突然,麒麟口中噴出一道道火光,馬廄邊堆著的草料頓時燃燒起來。


    “不好,妖人要放火。”


    楊禹連忙奔跑過去,從黑衣人身上拔迴自己的寶劍。此時寧壽之與五十名虎賁也都奔出了房間,那光團中的猛虎再次長嘯,向眾人淩空撲去,與此同時,天空中響起一串惑人的魅笑,聲音時東時西,飄忽不定。


    士兵們嚇得亂成一團,楊禹見此情形,適時大吼一聲:“何方妖人,竟敢擾我使團,出來!”說著楊禹甩出一樣東西,眾人也沒看清他甩出的是什麽,隻見空中突然啪的一聲爆響,那猛虎及麒麟瞬間消失無蹤。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驚疑難定,這時楊禹才注意到,最先傷於自己劍下的那個黑衣人已經不見,想必是剛剛被人趁亂救走了。


    楊禹持劍站於院中,先安排大家救火,然後揚聲道:“還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若是隻有這點伎倆,我勸你們還是趕緊迴家洗洗睡吧。”


    靜,與之前相比,此刻驛館四周出奇的安靜。


    很可能是因為楊禹一出手便破了對方的幻術,使對方心存顧忌,所以退走了。


    楊禹帶著小九親在驛館四周查探了一下,沒發現什麽異常,但這讓楊禹更加擔心,對方要是硬來,他反而不怕。但現在對方一見陰招不好使,立即撤走,這樣一來連對方是誰都弄不清楚,對敵人的無知才是最可怕的啊。


    常言說得好,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這些人要是一直躲在暗處,還真是讓人頭疼。


    楊禹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安撫大家一番,又讓隊主李存義安排了暗哨,眾人這才重新迴房休息。


    迴房之前,副使寧壽之悄悄追問楊禹這是怎麽迴事,楊禹自然是兩手一攤,表示不清楚,寧壽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楊禹一出手便能破掉對方的幻術,他卻是看在眼裏的,光這一點,就讓他心情複雜了許多。


    發生了這樣的事,估計這一夜沒有幾個人能睡得著,迴房之後,小九也忍不住問道:“郎君,你說這會不會是那日竹林寺外遇到的那些人?”


    “應該是。”那日看到天師道的陽平治都功印,楊禹便知道這事很麻煩,隻是沒想到這些人如此大膽,竟敢鬧到驛館來。


    “郎君,剛才你甩出的是什麽,一下子便能破了他們的妖術。”


    “其實也沒什麽……”


    這個說來話長,楊禹前世在組織部工作過,後來又被調到外交部,一次在高速路上遇到車禍,楊禹在救人時車子發生爆炸,人沒救出來,自己也掛了。


    結果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成了一個小屁孩,還莫名其妙得了一種怪病,每晚一到子時,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候,他的腦袋就會莫名的刺痛,如同針紮,有時疼得整個人暈厥過去。


    後來楊禹的大哥楊恩打聽到終南山有個自稱南山老人的,常施丹藥救人,世人盛傳南山老人不但學究天人,而且還會仙術,能騰雲駕霧,日行千裏。


    作為曾在兩個重要部門工作過多年的人,聽了所謂的“仙術”,楊禹嗬嗬一笑,左右無事,便決定帶人上終南山打假。


    上山打假這事他現在是絕對不願向人提起的,因為上山打假的結果卻是他成了南山老人的關門弟子,這事說出來實在丟人。近十年時間,他多數時間都窩在終南山上,每次迴家,隻說自己是在終南山上讀書。


    小九是楊禹下江東遊曆時,才由大哥楊恩安排,服侍他左右的,因此小九對他當年上終南山時的事情也不甚清楚。


    見楊禹不願多說,小九隻好沒話找話地問道:“郎君覺得這些人是什麽來路?”


    楊禹想了想說道:“估計是五鬥米教的人。在劉太尉平定孫恩與盧循之亂中,五鬥米教受到重創,但想必並沒有完全消亡,隻是其教眾的活動變得更加隱秘而已。”說到這,楊禹頓了頓,鄭重地對小九說道,“小九,關於竹林寺外發生的事情,你暫時不要向別人提及,此事頗為麻煩,一個不好就會禍及自身。”


    “小九曉得。”


    好在這一夜再無異常情況發生,楊禹他們有使命在身,第二天一早便繼續趕路,急行半日,中午時到達一個叫白圩的小市集,一行人便在市集上的酒肆用餐。


    酒肆頗為簡陋,楊禹一進門目光便被窗邊的兩個女人吸引住了。


    沒想到這樣的小市集竟有如此尤物,楊禹心底不由得暗自感歎。


    坐於窗邊的女子上身一襲白底綠萼梅披風,下身穿著玫瑰紅綾撒花長裙,韻致如詩般雍容,如畫般婉約,眉目間恰含遠山煙水,盈盈一盼間,便能讓人迷失於那迷蒙的煙水間。這等極致的美,以致於讓楊禹身後叫叫咧咧的五十虎賁刹時都安靜了下來,連腳步都不由得放輕了。


    唯有小九不為所惑,反而警惕地按住劍柄,隨時準備出手。皆因那尤物身邊的侍女,正是那日在竹林寺外與小九交過手的女子。


    楊禹悄悄製止小九,對方顯然是有意在此等候,既然如此,正好先探探對方的底細。


    那女子見這麽多士卒進來,似覺不便,便結賬離開,在經過楊禹身邊時,她悄悄塞給了楊禹一個小紙團,這才離去。


    用餐過後,楊禹找了個由頭,帶著小九如約來到驛站後不遠處的銀杏林。


    此時的銀杏葉已是一片金黃,滿滿的一層鋪在地上如同金黃色的地毯,那穿著白底綠萼梅披風的女子站在林間,美得如同一幅詩意畫卷。


    見楊禹到來,女子盈盈一福道:“不想楊使君竟是同道中人,昨夜小環她們班門弄斧,讓楊使君見笑了。”


    楊禹在離對方五步之外停了下來,拱拱手迴禮道:“不知小娘子約我出來所為何事?”


    那女子嫣然一笑,百媚叢生,玉指輕掠發絲道:“楊使君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請恕在下愚昧,不明白小娘子的意思。”


    “楊使君,何必呢,你把東西交出來,別傷了和氣豈不好?”


    楊禹知道,就算自己再抵賴,人家也肯定不死心,於是索性說道:“好吧,娘子總得先告訴我你是誰,把是非因果說清楚,否則我豈能貿然應你所請呢。”


    那叫小環的侍女氣憤地說道:“東西本來就是我們的,是你橫插一手……”


    那女子適時阻止的自己的侍女,依然含著笑對楊禹說道:“楊使君既是同道中人,奴家便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奴家姓秦,小名樓月,是正一教陽平治主事,楊使君手上的東西,本是我陽平治領神祭酒之物,前些天不慎為賊人竊去,是以奴家派小環追查,楊使君想必也知道您手裏的東西對我正一教有多重要了,還請楊使君能物歸原主,奴家感激不盡。”


    楊禹聽完淡淡地說道:“小娘子話雖如此,可我怎能確定您說的是真的呢?畢竟這麽重要的東西,輕易被人竊去,這太匪夷所思了。”


    那秦樓月話裏有話地答道:“這出門在外,被人惦記上了,總是防不勝防的,便是丟了性命也不足為奇,何況是幾樣東西呢?楊使君您說對吧。”


    見對方話裏充滿了威脅,楊禹可不吃這一套,他冷冷地說道:“娘子說的也有道理,隻是在下愚昧,實在分不清到底是誰被誰惦記上了,我隻知道你身邊的侍女殺人了,死者臨終托我保管些東西,現在單憑你一麵之詞,便想讓我交出東西,那我豈不是辜負了別人的臨終之托。”


    那秦樓月笑容一收,一臉幽怨地說道:“楊使君就直說了吧,您如何才肯把東西歸還奴家。”


    “自然是要先證實東西是小娘子的,才能歸還。”


    “楊使君要如何證實。”


    “首先,小娘子得先說清楚,你們的領神祭酒姓甚名誰,身為領神祭酒,自是法力無邊之人,何以被人竊去法印而不自知,你們口口聲聲說,那日竹林中被殺的是竊賊,有何證據證明他是竊賊?”


    秦樓月知道他在套自己的話,雙眉一蹙之後立即媚然笑道:“楊使君這是故意為難奴家嗎?”


    楊禹搖頭道“非也,若說為難,小娘子在為難我才是真的,小娘子所說的話有諸多不合常理之處,其一,身為領神祭酒,法力強大,最重要的法印被人竊取,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其二,小娘子說別人是竊賊,按常理,竊賊在形勢不利時,必定會交出偷竊的財物以苟全性命,然而被你們殺害之人,卻是寧死也不肯把東西交出,這不合常理。如此疑點重重,娘子卻要我把東西交給你,豈不是為難我?”


    “娘子,還跟他廢話什麽,這廝既然不肯把東西交出來,咱們自己取就是。”那個叫小環的侍女怒火中燒,“鏘!”的一聲,長劍出鞘,身影如驚鴻掠影,向楊禹撲來。


    這邊一直在凝神戒備的小九也是瞬間拔出長劍,斜插到楊禹麵前,右手一挽,幾個劍花帶著寒光迎將上去,叮叮叮!兩人劍快如風戰在一起。


    那秦樓月幽然一歎道:“看來奴家隻能先領教領教楊使君的高明了。”說著她一拂披風,滿地金黃的銀杏葉頓時紛飛而起,如同憑空出現的一場龍卷風,無數的葉子在空中飛旋著,匯聚成一條金龍,向楊禹纏繞而來。


    與此同時,秦樓月隨手彈出幾道符籙,符籙隨即在空中幻化成一柄柄飛劍,隱現於紛飛的黃葉中,從四麵八方向楊禹飛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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