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草叢中潛伏的身影拔腿便跑,露出明亮耀眼的兵刃,商啟精神為之一震。


    眼下天下許多人群起為盜,此起彼伏,令聖上不勝煩惱,是以令郡縣自行逮捕,不用再上報朝廷,就算把盜匪全部抓了、斃了,也沒有什麽多大的好處。


    但對於商啟來說,抓住暗中埋伏鄭家的盜匪,可是大大賣了鄭家一個人情。


    他想也不想,便道:“張猛,你與曹值、劉黃一起,帶上一隊兄弟,追上去看看。記住,留兩個活口。”


    曹值是張猛手下隊正,據說是曹魏後人。當然,這多半是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不過,曹值的劍法和箭術確實值得稱道,比之張猛,武功也僅僅是略遜一籌罷了。


    得到上司命令,張猛一馬當先衝出車隊,興奮地叫道:“曹隊正,劉隊副,你們帶上手下兄弟,隨我殺賊!”


    五十名騎兵,長槍一橫,緊隨其後,追趕而去。


    鄭佑好奇心起,也策馬跑了出去,道:“爹,大哥,我也去看看。”


    鄭善願來不及阻止,擔心盜匪兇狠,傷了兒子,忙道:“儼兒,去看著鄭佑,別讓他離盜匪太近。”


    鄭儼點了點頭,也跟了上去。


    鄭善願這才放下心來。鄭儼的武功,僅比自己稍遜一籌,在江湖少有敵手。有他掠陣,一夥小小毛賊,休想傷到鄭佑。


    那奔逃的十餘人看到騎兵策馬追來,跑得更快。但是他們步伐雖快,平地馳騁,哪裏比得上軍中駿馬,不多時便被拉近到二三十丈距離。


    張猛一聲號令之下,五十名騎兵一齊彎弓搭箭,瞄準向前方敵人,射了出去。


    箭雨紛飛,借疾風之勢,如驟雨而落。幾輪齊射之下,逃跑者瞬間便被射倒六七人,身上插滿長箭。


    其中五人被利箭穿透要害,直接斃命,另有兩人雖受傷甚重,一時間卻沒有斃命,在地上哀號呻吟,但看他們傷在胸腹要害,便知估計難以活命了。


    餘下幾人,明顯武功較強,左閃右避,竟然沒在箭雨中受傷,奔跑得更快了。


    但是在遼闊的平原上,賊人再奮力奔跑,也不會有馬快。


    張猛唯恐再射幾輪,就沒有活口了,便下令停止射箭,抽出兵刃,準備與賊人短兵相接。


    張猛一馬當先,追上最落後的那人。那人體態壯健,奔跑跳躍如虎豹一般,顯然身手不凡,隻是似乎右腿受過傷,腿腳不甚靈便。


    他聽到馬蹄聲在身後響起,知道再難逃脫,不假思索,轉身揮出狠辣刁鑽的一刀,劈向張猛的馬腹,頗為兇悍。


    張猛冷笑一聲,覷準來勢,借助馬勢,長槍遊龍出海一般,蕩開那人長刀後,直接刺進胸膛,將那人穿了個透心涼。


    殺死那人之後,張猛沒有收迴長槍,而是將屍體長長挑起來,策馬又向前方賊人刺去。


    前方賊人身形高瘦,如細竹竿一般,輕功顯然不錯。但他根本沒有顧及身後的同伴,隻顧著逃跑,不想張猛如此快就將其殺掉,還向他追來。


    隻顧逃跑的他,連反抗都沒來得及,直接被張猛從後麵與同伴穿在了一起。


    隨張猛長槍一抖,將二人甩在地上。那高瘦之人並未氣絕,在同伴屍體之下慘唿不已。


    其餘騎兵也已追及,對倒地的賊人補上一兩槍,確保他們徹底死亡。反正,活口隻需要幾個就夠了。


    他們並不怕殺錯人。


    大業七年,苦役者常聚集為群盜,聖上便令都尉、鷹揚與郡縣自行逮捕之,即刻斬決。別說這些人手持兵刃,一看就不是好人,就算是良民又如何?


    惹惱了軍隊,先斬後奏,說他們是群盜,死人難道還會出聲反駁不成?士兵瓜分他們的財物,上級得了人頭,還要再行嘉獎。


    這等事在大業七年之後,層出不窮。


    甚至張猛還聽說,有一隊士兵截了一對兄妹,見人家的妹子長得好看,便在她哥哥麵前輪流享用了她,還逼著他哥哥親眼看著妹妹被蹂躪。


    事後,這隊士兵一刀割下兩人人頭,拿去領功了。


    若非該兄妹的叔叔恰好是鄰郡鷹揚府的旅帥,隻怕這隊士兵還不會被發現和追究。但饒是如此,本郡鷹揚府為了不讓殺良冒功的事情暴露,死咬著說這對兄妹襲擊軍隊,就是亂民。


    最後雙方扯皮,彼此都不幹淨,隻能將那隊正打了一百軍棍做個交代,後來調去了遼東戰場,此事不了了之。


    即使鷹揚府旅帥的親人被殺,也無法為其伸張正義,更別說普通的平民了。


    頃刻之間,騎兵們都追了上來,左右兩翼展開,形成半月型,試圖在前方合圍,將餘下的幾名賊人一網打盡。


    賊人中的一名持劍青年眼見無法逃脫,索性停了下來,拔劍喊道:“莫老大,你帶人先走,我們斷後!”


    其他賊人聞言,也都停了下來,拔出兵刃,相互靠近,轉過身來,戒備地看著張猛所帶的騎兵。


    隻有一名賊人毫不猶豫地拋下其他人,兀自飛速前行,向陘山山徑飛奔而去。


    他的武功明顯較其餘人為高,手中提著一個不知是昏迷還是死亡的少年,仍是奔行如飛,轉瞬間跟同伴拉開數十丈距離。


    在那持劍賊人的唿喝指揮下,剩餘的五六名賊人背靠背圍成一個防守的小圈子,被張猛所帶的騎兵從四麵八方團團圍住。


    張猛不願放過逃走那人,便道:“曹隊正,你指揮人圍剿這群盜匪。劉黃、孫賁,你二人帶上兩火兄弟,追擊逃脫之人。”


    劉黃、孫賁正是左右兩翼帶頭衝鋒之人,跑在隊伍的最前麵。二人聞言,分別帶同身邊四、五名騎兵,向逃跑賊人追去。


    劉黃和孫賁二人,皆是軍中練成真氣的高手,武功不在隊正曹值之下。曹、劉、孫三人皆使長劍,在滎陽府軍中並稱“三劍客”,劍法皆有獨得之妙。


    老成持重的劉黃是隊副,擅使“白帝雙劍”,守備之能極強。孫賁年紀最輕,還隻是一名火長,但家傳的“開石劍”勇不可當。


    二人交情甚好,常常一同習武,尤擅聯手搏擊,在各自的劍術之外,甚至還合創出一套刀法,取孫吳和蜀劉赤壁聯手抗曹之意,取名為“赤壁聯刀”。


    這套“赤壁聯刀”雖不是什麽上乘武學,卻能讓二人緊密無間的配合,威力倍增,施展出來,便是張猛也不是對手。


    張猛隻道,那逃走賊人武功雖高,也未必是兩人對手,更何況還有十名騎兵相隨。


    隊正曹值乃是商啟心腹,連張猛對他要禮讓三分。但劉黃和孫賁卻是張猛一手提拔起來的。


    他一直有心栽培二人,以製衡曹值,隻是苦於沒有機會,眼下擒拿賊首,正是大好時機。他派出劉黃、孫賁二人,正是期望他們能以“赤壁聯刀”擒獲賊首,立業建功。


    十一人策馬在黃土地上奔騰,不時放出利箭,試圖射下那賊人。


    可那人身手極為敏捷,如同猿猱一般,不時上下跳躍,左右騰挪,射向他的箭竟然大半落空。


    就是僥幸射到他背後,也被他頭也不迴地伸手一撥,撥弄到一邊。別說傷到他了,就連他提著的那個人,都半點也沒傷著,而且連速度都沒有絲毫緩慢。


    劉黃、孫賁對視一眼,已明白僅憑弓箭,根本無法將他擒下。劉黃當下令眾士兵收起弓箭,全力策馬追擊。


    餘下的三十九名騎兵在隊正曹值的指揮下,圍成一個大圈,張弓搭箭,瞄準留下斷後的六名賊人。


    見到他們全無放下兵刃投降之意,張猛果斷地做了個手勢,道:“放箭!”


    那持劍青年卻也機警,知道聚集在一起,隻是讓靶子顯得更加明顯,一聲令下,四名持刀賊人分散開來,向最近的騎兵衝去。


    隻有近身肉搏,才能避免被一輪輪箭雨射成刺蝟。


    此刻騎兵距離賊人不過六七丈距離,賊人奔行甚速,且有意左右變幻方向,騎兵們隻來得及射出準頭極差的一兩箭,便被賊人逼到身前。


    隻有隊正曹值沉著冷靜,預判賊人落處,提前發箭,一箭正中一名賊人麵門,將其射殺當場。


    另外三名賊人撲到馬前,就身一翻,滾向馬下,雪亮刀鋒直斬馬蹄。


    這是戰場上常見的步兵應對騎兵之法。


    騎兵高大,步兵除非用長槍,難以傷到騎兵。持單刀的步兵,最好的辦法,就是翻滾到馬下,砍斷馬蹄、刺穿馬腹,讓吃痛的戰馬將騎兵從馬上摔下來。


    騎兵行動不便,若是從馬上摔下,除非身手了得,否則難免受傷。


    不過,騎兵們也訓練過應對之法。他們勒緊韁繩,令戰馬高舉鐵蹄,向賊人重重踏去。


    戰馬體重,少說也有七八百斤,加上著甲騎兵,合起來有千斤之重。這一式名為“踏飛燕”,訓練之時需要能夠踏住同伴拋來的圓盤,十中其六,方算合格。


    這些騎兵皆是好手,基本都能做到十踏七八。


    這一下若是踏實,就是身穿盔甲,也得丟半條命,哪還有力氣去刺馬。


    幾名賊人皆駭然滾開,倉皇之中,還得揮刀駕開騎兵猛刺而下的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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