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妖言迷迷糊糊地睜開惺忪的睡眼,被黃色的亮光刺得睜不開眼。


    看來我昨天真是太累了,居然直接就睡了過去,連台燈都忘了關。


    他翻過身,閉著眼睛,伸出右手摸索著,想要找到書桌上台燈的開關,卻始終一無所獲。


    算了,不找了,就這麽繼續睡吧。


    幾番嚐試無果,李妖言放棄了掙紮,翻了個身,趴在床上,試圖繼續入睡。


    隻是,今天的床怎麽這麽硬?像是石頭一樣,咯得渾身上下的骨頭都發疼。


    他無奈地換了幾個姿勢,卻怎樣都找不到舒適的睡姿,不禁心頭有些煩躁。


    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有錢,換一張舒適的床墊。


    他想起有一次跟著領導一起,去一家高檔床墊旗艦店的老板洽談合作,被邀請嚐試了一下店裏最貴的床墊——標價60萬元的智能床墊。


    這個價格讓李妖言驚歎不已。在他六線小城市的家鄉,這樣一張床墊的價值,可以買一套一百多平的大房子,足夠讓很多人奮鬥大半輩子。


    隻能說,有錢人的世界真是難以想象。


    不過,這個價格的床墊也的確非同一般。李妖言隻是輕輕躺上去,就差點在幾秒之中內睡著。那種感覺,仿佛是身體完全放空放鬆,被柔軟的棉花包裹,被溫柔的雙手按摩,像兒時在母親的懷抱中一樣,令人感到無比的舒適。


    店員介紹說,這是因為隻能床墊下有數百個可以變化的構造,根據承重完美地承受住睡眠者全身的重量,讓其感受不到一丁點的反作用力。


    這感覺與他平時所睡的、能清楚感受到下麵生硬床板的床墊截然不同。


    他第一時間想起了《豌豆公主》的童話故事。


    原來,那並不隻是一個童話故事。享受著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的公主,確實能清楚感受到普通床墊下那豌豆大小的一丁點兒不舒適。


    如果不是有領導和店員在一邊看著,李妖言恐怕當時就要舒服得睡上一覺。可惜,他隻能享受兩三分鍾的舒適,就又要起來麵對無奈的奔波。


    當時他就想,如果生為有錢人該有多好,人生就不用遭受如此的痛苦了。至少,不用每天一大早,就要爬起來,洗漱之後再坐一兩個小時的公交車或地鐵,去公司上班。


    “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看天色,估計還能睡幾個小時。”他半夢半醒地想著,一想到要上班,他覺得頭隱隱作疼起來,要是能夠不上班該有多好啊。


    人們常說,上班如上墳。李妖言卻覺得,上班比上墳還要令他感到壓抑和沉重。


    上墳,麵對的是無法改變的過去,總要學會接受,而上班,麵對的是受盡折磨的未來。你根本不知道會麵臨什麽離譜的需求,卻都得強自忍受。無論多痛苦,也無法宣泄出來。


    因為你知道,一旦宣泄,也就是你跟這個工作告別的時候了。領導是絕不會容忍一個沒有“抗壓能力”,不懂“付出奉獻精神”的下屬的。


    誰讓自己沒有父輩的餘蔭,才華能力又都不出眾,隻能做一個最平凡的普通打工人,完全沒有話語權呢?


    沒有說不的權力,沒有表達痛苦和不滿的權力,甚至也沒有在微信朋友圈裏發一些日常感想的權利。


    李妖言想起在海嘉學校工作時,下班和周末偶爾會發一些讀書學習的心得體會或感想,結果機緣巧合之下,竟然聽到校長跟領導在微信裏吩咐:“你讓李妖言多上點心,多幹點活。”


    領導勸他少發點朋友圈,說讓校長看到會覺得你很閑,覺得你工作還不夠多。李妖言萬分詫異,下班迴家,周末在家,偶爾發點朋友圈,居然在校長眼中都是閑著的證明。


    這個女人到底是把別人當什麽啊?豢養的一刻也不能閑著的看家護院的狗嗎?


    那一刻,他的心冰涼徹底。


    要知道,他當時已經是早上7點多就到辦公室裏,常常八九點才下班,一幹十幾個小時,還經常免費加班到十一二點。


    而且,幾乎每個周末,都會收到領導安排的工作,最嚴重時一個月隻休過1天假。這樣的積勞雖然沒有成疾,卻也讓他有一次心髒劇痛,使他意識到身體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經常宣稱“愛與溫暖”的“美女校長”依然讓自己的領導想盡辦法讓自己“多上點心、多幹點活”。


    從那之後,李妖言就對海嘉學校絕望了,對於校領導畫的以後讓他的孩子享受五折入學的大餅再也不信了。


    孩子還沒有入學,就已經想讓自己當牛做馬,每日每夜的幹活了。孩子入學之後,日子更可想而知。


    對於那些講究人權、崇尚自由的外教,海嘉學校自然不敢胡作非為,不但給他們最高的薪資待遇,且所有中外假期都一日不少的兌現。


    但對於中國同胞,海嘉學校卻要求將周一到周五的加班全部視為自願加班,不給調休,畢竟,從外教身上失去的,要從中教身上撈迴來。


    至於周六日的加班,李妖言入職前,說好了是可以計算為加班並調休,但在他想要在暑假休22天假,迴老家陪陪闊別大半年的孩子時,領導卻提出把加班打個五折,讓他隻休11天假,剩餘的假期作廢。


    理由是,如果把假期都休了,校領導會對你印象不好,覺得你不努力工作。


    李妖言從未聽過如此厚顏無恥的要求,以情以理,加以拒絕。他本以為學校會覺得自己的要求理虧,結果沒有想到的是,學校故意將他晾著,就在他剛剛忙完學生畢業典禮的第二個工作日,就叫他到人事部,直接辭退。


    理由是,學校工作就是這樣,不適應就離開。可笑的是,人事部總監還說,我們都是這樣,默默加班,不求迴報,校領導將來自會考慮給你迴報的。


    天啊,這裏可是帝都。天子腳下,本應該是最遵紀守法的地方,現在都目無王法到了這個地步麽?


    從那之後,李妖言放棄了努力打拚成為有錢人的雄心壯誌,僅僅希望自己能夠做一個有尊嚴的人,而不是當牛做馬的奴隸。


    於是,他隨便找了一家小公司,打算攢一筆錢迴家養老。小公司的工資低了許多,事情也少了一些,不過,還是一樣身不由己,免不了上班如上墳的心情。


    算了算了,管他還有什麽工作,都是明天的事兒了。現在,還是美美睡一覺好了。


    活在當下嘛!


    逃避可恥但有用!


    李妖言一邊自我安慰,一邊翻了個身。


    不過,今天的床實在是硬得過分,就像年輕時手裏沒錢,他常常為了節省住酒店費用,睡在冰冷生硬的公園或路邊長椅上那種感覺。


    好在,沒有夏天“嗡嗡叫”並不斷在身上叮咬的蚊子和冬天裏唿嘯而過、吹得人寒毛倒豎、瑟瑟發抖的冷風。


    他左翻右轉,怎樣都覺得不夠舒服,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猛地坐了起來:“對了,我不是在玩原神嗎?怎麽突然之間睡了過去?”


    看著不遠處的黑暗裏隱約閃爍的幾處黃色光芒,李妖言漸漸清醒起來。他意識到,那仿佛鑲嵌在夜色之中的好幾處黃光,絕不是台燈。


    它們有高有低,錯落有致,呈統一的方柱狀,而且,還有一個就像是鑲嵌在了天花板上,距離自己極近。


    哪怕隻是租房,天花板也應該是兩三米高,可是這漆黑的天花板仿佛近在眼前,舉手可及。不對,天花板一般都是雪白的,即使是夜裏,也能憑借星光看到,怎麽會漆黑如墨?


    李妖言愈發覺得情況不對,他按著床板,打算先借力站起來,弄清楚身邊情況。卻覺得手掌觸摸之處,硬硬的、冷冷的,感覺十分光滑,像是石頭,絕非被褥。


    他心中一驚,借著黃光,仔細打量著黑漆漆的“床板”。


    那絕對不是床板,而是黑色的岩石,冷峭生硬,紋理奇特,手摸上去,有一種令人感覺頗為舒適的光滑感,但睡上去,可就不舒服到極點了。


    旁邊,沒有被褥、枕頭,也沒有妻子、孩子。顯然,他此刻並不在出租屋中,而是被關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他生出大事不妙的預感,精神倏然緊張起來,仔細迴憶最後的意識。


    他想起來,自己陷入沉睡之前,確實是在玩原神。隻是在打通深境螺旋十二層之後,點擊了繼續按鈕,然後就莫名其妙,失去了意識。


    這是確然無疑的記憶,絕沒有錯。但自己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此處?還像是被關了小黑屋一般?是有人給自己下了什麽迷幻藥嗎?


    李妖言知道,現在的處境跟自己失去意識前的經曆,定然有關係。隻是,究竟是什麽關係,他並無法判斷。


    我明明在出租屋的床上玩遊戲,就算是失去意識,也應該還在出租屋裏。難道,是遭遇了綁匪?妻子去了哪裏?孩子又去了哪裏呢?


    李妖言想到妻兒,忍不住恐慌起來。他的兒子隻有三歲大,還不具備最基本的自我保護能力,甚至不懂得見風轉舵,順應環境。真是遇到壞人,哭鬧起來,惹得他們兇性大法可就糟了。


    不過,盡管他心中惶恐,麵上卻不動聲色,而是沉住氣,仔細打量起所處的環境,尤其是周圍憑空浮現的那些黃色的方柱。


    它們淡淡發著光芒,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有點像太空艙旅舍。


    李妖言想起送父親去武漢住院治療,為了省錢,住在便宜的太空艙主題的青年旅舍,也是這種光芒和空間感。


    而且,李妖言發現原來身下也有兩道發著黃光的方柱,鑲嵌在黑色地板上。


    這黃色的方柱究竟是什麽呢?他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觸摸了一下。


    這時,他才在黃色方柱的光芒下發現,自己不知為何,戴上了黑色的皮質手套。那手套薄如蟬翼,絲毫不影響觸覺,所以之前竟然沒有感覺出來。


    直到這時,他伸手觸摸黃色方柱,才發現這手套的存在。他感覺這黑色的皮手套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泛黃的方柱更加吸引他的注意。


    那方柱溫潤如玉,摸上去十分舒服,仿佛一種溫暖而堅定的力量自方柱之中滲透出來,給他一種安穩的感覺。


    這讓李妖言的膽子大了幾分。


    他按著黃色方柱,借力站起了身,頭頂忽然撞到了天花板上,“唉喲”一聲又蹲了下去。好在他生來謹慎,起得緩慢,是以能及時低下腦袋,雖然有些疼痛,但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


    不過,比起頭頂撞在天花板上那生硬的疼痛來說,他捂著腦袋時感受到的一頭濃密的長發才最是讓他吃驚。


    他顧不得疼痛,右手摸著腦後的頭發,左手則抓住了幾乎拖到屁股上的粗大發辮。


    什麽時候,我有了這樣一頭秀發?該不會是在做夢吧?李妖言暗自心驚,尚未退卻的疼痛感告訴他,現在應該不是在做夢。


    他伸出右手,放在頭上,手背貼著腦袋,手掌向外,護著頭頂,緩緩地試探著起身,手掌漸漸碰到冰冷生硬的岩石天花板。


    竟然如此低矮,最多也就一米來高,甚至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幸虧李妖言沒有什麽“幽閉恐懼症”。


    他恐懼的,隻是自己莫名其妙,來到一個奇異地方的詭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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