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麽味道?”沐綰綰被一陣焦糊味熏醒,睡眼惺忪的把腦袋從熱乎乎的驢肚皮上抬起來。


    “誒我去,狗砸快醒醒,你頭毛沒了!”待看清奇怪味道的來源,她一下子睡意全無,焦急的猛拍手邊的驢肚皮,還伸出手試圖去把耷拉著舌頭的驢腦袋從火堆邊推開。


    “臥槽,啥事?老娘胎動了?”被肚子處傳來的疼痛感吵醒,蘇合抽風一樣四肢一撲騰,從躺屍的姿勢轉為俯趴,轉頭就看向自己鼓溜溜的肚皮。


    看到女主罪惡的小手還搭在上麵,蘇合這才恍然大悟,哦,我隻是頭黃花小美驢,是這傻妮兒在拍我的肚子罷了。


    不對,丫幹嘛那麽使勁拍老娘的肚皮?睡懵了急需一個beat恢複士氣?還有這燎豬毛的味道是怎麽迴事?


    沐綰綰見這驢一打滾沒起來,還叫的十分淒慘,還以為是被燒傷了,衝上去就抱住了驢腦袋,小心翼翼的扒拉著燒焦的毛茬,檢查皮膚有沒有燙起泡。


    被強行開機之後完全沒睡醒的蘇合一直在神遊,被女主熱情的熊抱住之後更是呆呆的直接死機。


    直到頭頂的溫熱漸漸褪去,焦黑的不明物體紛紛揚揚的落到臉上,呆驢對著眼看清鼻梁上的灰燼中夾雜著灰色的毛發,頓時感覺自己的心比此刻的頭頂還要涼嗖。


    ‘賊老天,你丫欺人太甚!’大大的眼睛一眨,眼淚就滾落下來:‘女主那包包頭都睡散了,那麽長的頭發鋪的哪哪兒都是,她都沒事,我頭毛還沒她劉海兒長怎麽就給我燒禿了?!’


    正好這時沐綰綰檢查完畢,發現並沒有傷及皮膚,長舒一口氣放開了蘇合的頭,卻看到自家呆驢已經被嚇哭了,又手忙腳亂的安慰起來。


    “那個,你別哭啊,隻是灰裏的一點暗火把表麵的毛毛烤掉了,沒有受傷的啊,不怕不怕。。。”


    聽說火堆都快熄滅了,還害的自己禿頭,蘇合哭的更大聲了。


    尤其梁上的阿大早早就醒了,不提醒就算了,這會兒還有臉在那看熱鬧,憋笑憋的整個人都發抖。


    怨天尤人,這兩個條件蘇合都具備了,不由得悲從中來,往門板上一躺,就給女主表演了一個“驢打滾”。


    阿大整個人從微微的抖動進化到高速振動,都快要出現虛影了。


    嘴巴和頭頂都禿了毛,已經完全不在意臉麵了的蘇合滾的更加起勁:該,笑不死你也憋死你!


    最後還是沐綰綰惡從膽邊生,啊不,計上心來,把黃嬸給準備的包袱拆開,將包袱皮上的褶皺仔仔細細的用手撫平。


    本來還在努力撒潑的蘇合也不知不覺降低了聲音,借著滾來滾去的動作裝成無意的樣子,悄咪咪的看女主在幹什麽。


    哪知對折成三角巾的包袱皮最後落到了自己頭上。


    沐綰綰輕手輕腳的給呆驢包好頭巾,在脖子處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又調整了幾下,確認不會掉下來之後,才滿意的點點頭。


    “你看這樣就漂亮多了吧,還很保暖呢。”


    被小姑娘這樣溫柔的照顧著,蘇合也不好意思再撒潑打滾,又看到女主把所有東西都歸置到舊包袱裏背好,滿是塵土的布料在外袍上蹭出一道黑印。


    ‘嗚嗚嗚,我貼心的崽崽,姨姨愛你。。。’看著女主長大的蘇合心裏最後一點怨懟也消失了,頂著狼外婆一樣的造型,輕輕蹭了蹭小姑娘又抹滿了草木灰的臉頰。


    “哈哈哈,狗砸你別亂蹭,我剛抹勻的。”沐綰綰叼著發繩重新給自己梳了個丸子頭,起身重新燃起火堆。


    ‘什麽狗砸,沒大沒小的,實在要說我也是你狗姨好嘛!’不在人籍已久的蘇合並沒有什麽怨言,適應良好的糾正了自己的輩分。


    一人一驢簡單的就著熱水泡餅吃了個飽,水囊裏灌滿熱乎乎的水,神采奕奕的走出驛站,沿著官道繼續前行。


    阿大也從梁上跳下來,活動了幾下僵硬的關節就直撲火堆邊,他剛才可看的真真的,那罐子裏還剩一點熱水呢!


    瓦罐抱起來還有些燙手,皮糙肉厚的影衛隻當是揣了個湯婆子,一仰脖咕咚咕咚的把剩下的熱水喝了個幹淨。


    滿足的在袖口蹭了蹭嘴巴,阿大也抬腳跟了上去。


    就這樣,她倆逃,他追,說不上誰插翅難飛。


    兩個女孩子的感情在相依為命的路上越發深厚,兢兢業業的影衛也在追蹤過程中愈加潦草狂放。


    每每蘇合不經意間看到樹梢間遊蕩的身影,都會被清奇的畫風驚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身披吉利服的人猿泰山,萬水千山前來索命呢。


    自家‘狗砸’乖巧又聽話,沐綰綰自然在吃食上從不吝嗇,早晚各一頓熱食,路上還時不時摸一把豆幹一起磨牙。


    就這麽個吃法,蘇合背上的褡褳飛速癟了下去,又在一路鍛煉中增強了體力,步伐一日更比一日輕快矯健起來。


    開玩笑,女主太愛我了,根本舍不得讓我去啃樹皮嚼幹草好嘛?


    阿大看著不過六七日時間就明顯圓潤起來的驢子,隻得咽下心酸和胃酸,想著有機會的話,一定要狠狠抽打那扭噠扭噠的圓圓屁股!


    蘇合要是聽到這話,也隻會得意的更加扭動,甩下一句:瑟瑟噠咩喲,你個loser~


    今日卻是運氣不錯, 日頭西斜至一半,就又看到了一座驛站。


    已經露宿了兩夜的沐綰綰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一拍驢背就招唿著趕緊進去。


    然而向來聽話的狗砸這會兒卻犯起了倔,沒走幾步就咬著她的袖子向後退去。


    ‘傻閨女可憋走了,聽姨姨的,前麵驛站裏有好幾個人,聽聲音都是男的,還隱隱有股餿味兒,可不敢進去啊。’蘇合邊後退邊搖頭,從牙縫裏擠出勸告來。


    可惜女主被熱食暖床迷了心,說什麽也要去驛站裏過夜,還試圖用半張烙餅誘惑她就範。


    習慣性緊走兩步,先行查看了驛站情況的阿大這會兒也麵臨著良心的抉擇。


    幾日走來鮮少遇到他人,本以為沐姑娘運氣上佳,說不得就能順風順水的到達目的地,誰知道竟然在今日遇到了這樣的情形。


    通往邊境的路上隻有少數幾個驛站沒有廢棄,按理說眼前的這個並不在列,但此刻裏麵卻有八九個男人。


    蓬頭垢麵,衣著破爛,有著濃重的北地口音,顯然就是流民。


    但見這些人全是壯年男丁,既無老幼,也無女眷,怎麽看也不像是普通的逃難災民。


    更像是糾集起來遊竄為禍的匪寇!


    這怎麽辦啊,若是沐姑娘大意闖了進去,必然是沒有辦法全須全尾的出來了。


    但首輔大人明令在先,不得妄加幹預,隻要留得命在即可。


    他到底要不要現身示警?


    若是被沐姑娘發現自己暗中跟隨,那不就任務失敗了?上次失敗就連累隊長被責罰,養了一個多月才恢複。


    要是眼看著不作為,沐姑娘這樣細皮嫩肉,縱使做少年裝扮也很危險啊!


    就在阿大糾結不已,燃燒腦幹試圖找出一個最好的解圍之法時——


    驛站的門猛地被從內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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