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做人還是要認命,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就算要到手了,也是要遭報應的。”蘇·哲學家·合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往身邊人類的懷裏拱了拱。


    “嘶,誰特麽下的死手?老子別不是被打成內傷了?”盡管隻是很輕微的挪動一下,這具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爆發出一陣令人窒息的痛楚來。


    雖然不久前還幻想著能做一隻城裏的寵物狗,肉來張口、路都不用自己走,但蘇合屬實沒想到願望實現的這麽快。


    想離開村子和大山,結果這次一睜眼就在鎮子裏;想做一隻討人喜歡不被下鍋的狗砸,還真就是毛發雪白體量嬌小的可人模樣。


    缺德就缺德在這具身體,在蘇合到來之前就已經涼透了。


    於陰暗潮濕的小巷盡頭失去生息,白色的卷曲毛發被泥土和血塊糾結成肮髒的毛團。頭上被砸破的傷口流下血來,糊住有些腫脹的眼睛,瘦弱的四肢詭異的扭曲著,合不上的嘴巴貼近地麵,周圍不僅有暗紅的汙漬,還有幾顆散落的牙齒。


    蘇合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蘇醒過來。


    似乎是覺得無法動彈的軀體不能完成自己給予的任務,‘祂’第一次在蘇合麵前真正顯露出行跡——


    本來隻能癱在地上,像一個破風箱一樣“嗬嗬”出氣的蘇合,突然感覺本來斷掉的骨頭都自發活動起來,無視肌肉的阻隔強行複位、連接,雖然過程中的痛苦並不亞於骨頭再被打斷一遍,倒也能顫顫巍巍的走動了。


    然而造物的憐憫也隻到此處了。


    感受到頭上的傷口、軀體內的疼痛雖處在勉強可以忍受的程度,但並沒有實質上的好轉,蘇合知道這次自己十有八九還是一隻快消的工具狗。


    “這算不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哆哆嗦嗦貼牆根溜達的蘇合還不忘苦中作樂。


    “反正劇情君自有其意誌,我這隻‘瞎狗’隻要隨便走走等著碰死耗子好了。”


    全憑意誌帶動身體的蘇合隻顧悶頭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一頭撞上一截露在褲腳外麵的幹瘦小腿。


    “啊,終於找到了。”蘇合狗眼一翻,放心的昏睡過去。


    略過了一會兒,一雙指甲開裂、滿是汙垢的手探過來,抱起唿吸微弱的小髒狗,靜悄悄的跑開了。


    蘇岑覺得自己今天幸運極了,本來被搶走了僅有的一塊冷餅子,以為今天又要餓著肚子頂過一夜了,誰知道一隻小儲備糧自己送上門來了。


    餓得緊了,蘇岑有些脫力的抱著狗子蹲坐在角落裏,許是“相依為命”的氛圍太過感人,一個路過的老婦人歎息著將一個熱乎乎的包子放在他手裏。


    小黑手一掰開,嘿,還是肉餡的!


    舍不得一下子吃完來之不易的新鮮熱食,蘇岑將剩下半個包子揣在懷裏,小口小口的把手上的半個吃了下去。


    可能是包子太燙,幹瘦的小少年快速的用看不出本色的袖子使勁蹭了蹭眼睛。


    小乞丐身上的餿味沒能掩蓋住肉香味,蘇合睡夢中也不安分起來,使勁嗅了嗅香氣的來源,猛地睜開眼睛,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


    蘇岑低頭看了看懷裏的狗子努力睜大一雙血糊的眼睛,嘴巴無力的蠕動著,也生出幾分同病相憐之感來。


    “仔細看看你生的也很好看,應當從前也是別人的寶貝吧,”蘇岑將懷裏的包子掏了出來,揀裏麵的肉餡用手指挑著一點點喂到小狗嘴裏,“你也是沒有家了才被欺負成這樣的嗎?”


    到底還是幼犬,又受了重傷,勉強把半個包子餡吃完也就不再張嘴了。


    蘇岑把剩下的包子皮一股腦塞進嘴裏,“小爺今天心情好,你這家夥吃得也不算多,先養著吧。”


    帶著這樣一隻骨脆肉嫩的小狗,就不好再去乞丐窩裏紮堆了,不然一覺睡醒,連狗皮都不知道在誰的頭上包著了。


    蘇岑緊趕慢趕,在天黑透前總算趕到了鎮子外麵的一間破廟中。


    把昏昏欲睡的小狗塞進胸前的衣襟裏,先整飭出一塊空地,再到房前屋後扯上一捆半人高的枯草,細細鋪出足夠一人躺臥的地方。


    “今日便先如此吧。”說著摸了摸懷裏的狗頭,蜷著身子便躺下睡去。


    有了熱乎乎的小狗崽,蘇岑起得比往日還遲,住的地方又有些偏遠,趕到鎮子上時已經是中午了。


    “唉,最近年成不好,也不知道下午能不能討到食物,實在餓了的話,就隻能靠狗子你了。”小乞丐眼睛亮亮的看著懷裏有了些精神的小狗。


    蘇合狗軀一震,可別啊,在見到女主之前,老娘可還不能死呢!


    見小狗的眼睛瞪得越發滾圓了,惡趣味的蘇岑心情大好,忽然聽見遠處隱隱約約傳來敲鑼的聲音,細細分辨,竟然是有人家做大壽在發喜饃!


    蘇岑把狗頭往衣襟裏一按,跟著其他乞丐一起發力狂奔,畢竟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趕到之時前麵已經站了不少人,蘇岑身形一矮,仗著自己瘦小靈活,從乞丐群中左鑽右擠,楞是擠到了前排去。


    做壽的人家很是富裕,家門口是大塊青石砌成的平整階梯,朱漆大門前擺著幾張條案,衣著比一般莊戶女子體麵許多的丫鬟們正在派發喜饃。


    蘇岑麵前的丫鬟年紀也並不太大,眼看著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孩子嘴唇幹裂,用渴望的眼神望著自己,鼓鼓囊囊的懷裏竟然也鑽出一隻小小的狗頭來,露出一雙圓圓的眼睛“嗚嗚”的哼唧著。


    左右看了看,周圍的姐姐們都忙著一臉嫌棄的應付一雙雙髒臭的手,沒人在意這邊,小丫鬟給了蘇岑兩個喜饃之後,又快速的多抓起兩個。


    突然間那丫鬟身子一歪,慌亂中手扶住了桌子,東西卻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到了蘇岑腳邊。


    還不等周圍的乞丐反應過來,蘇岑眼疾手快摸起地上的東西,邊喊著“謝謝姐姐”邊跑的無影無蹤了。


    眼見著後麵排隊的乞丐眼睛都綠了,小丫鬟心裏雖然熨帖,也隻得裝模作樣的啐上一口“呸,沒規矩的小要飯的!”,然後老大不高興的板起臉接著應付差事。


    一溜煙跑迴破廟的蘇岑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索性倒在草床上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幸虧小爺我跑得快,你沒看見那些乞丐都嫉妒成什麽樣子。今日真是好運氣,咱們都能吃個飽了。”


    被高高舉起的蘇合搖頭晃腦的也很是得意,“小屁孩我跟你講,姑奶奶裝傻賣萌的功夫可不是吹出來的,要不是我那雙濕漉漉的狗狗眼,還有引爆少女心的奶狗撒嬌,哪有你多出來的饅頭?”


    雖然語言不通,蘇岑還是很大方的分了狗子小半個饅頭,一人一狗美美的吃了個飽。


    蘇合懶洋洋的趴在擦幹淨的幾案上,看著小少年很有活力的將破廟內部巡視了一圈,抱著一堆雜物走了過來。


    一些破碎的不成樣子的東西被堆放在一邊,能用的有兩個缺邊少沿的貢碟、一個碎了小半的陶罐,竟然還有一對打火石!


    夜裏寒涼,隻能抱團取暖的一人一狗都很是興奮。蘇岑懷揣著小狗,拎著全部家當到了廟後的井邊,把包括自己在內能洗的都洗濯了一番,罐子裏也裝上些水,撿了一把樹枝渾身輕鬆的迴到了破廟內。


    有幹草作引,火很快就舔上搭的鬆散的樹枝堆,借著火光,蘇合才看清洗幹淨的小乞丐雖是瘦的厲害,細細看來卻已經有了少年人的俊朗模樣。


    “怪不得這小子時常看著自己一身泥垢嘬牙花子,也不肯好好洗洗幹淨,這樣一張臉在乞丐堆裏著實打眼啊。”蘇合向火堆的方向又蹭了蹭,穩定的熱源舒服的她眼皮直打架。


    眼見著小狗貪暖,一身亂毛被烤的冒煙都不動彈,蘇岑捉住著兩條狗腿將其拖的遠了些。


    抬頭見到斑駁破敗的神像身上厚重的紅色披風,蘇岑頓了頓還是起身上前深揖一禮。


    “凡子蘇岑,落難於此,謹借貢衣,蔽體禦寒。豎子有怨,誠難叩拜,稽首一禮,望得寬仁。若神有怒,來日必償。”


    言罷踩上案台,頗有些吃力的摘下厚實的紅布,走到角落裏,屏息用力敲敲打打一通。


    待處理的差不多了,蘇岑迴到‘床鋪’前時,又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


    “嘿,小爺還沒幹淨上半個時辰呢!”說著又自顧自的笑起來,“也好,倒省了明天起來再抹黑了。”


    手邊並沒有利器,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巨大一塊紅布撕成兩半。一半鋪在紮人的幹草堆上,另一半披在身上,撈過已經睡得四仰八叉的狗子,蘇岑久違的躺下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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