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村子裏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告別鐵牛,顧綰綰趕向了山腳下破敗的小屋。


    “娘,今天收獲不錯,賣了魚之後添了點家用的東西。”顧綰綰說著,從背簍裏一件一件向外拿東西。


    “對了,這是繡線和細棉布,上次賣的好,家裏都不剩多少材料了。還有總燒菜油燈還是煙太大,我給您買了蠟燭,不過晚上還是不要做繡活兒了,傷眼睛。”


    綰綰娘邊聽著女兒絮叨邊規整東西,“娘知道了,收拾收拾快吃飯吧,也不看看天都快黑了。”


    中午在鎮子上吃了麵,所以這會兒顧綰綰還不怎麽餓,吃了幾口就跟她娘聊了起來:“聽說最近鎮子和周圍的村子上丟了很多女孩子,都跟我差不多大,這幾日我就不去鎮上了,攢到一起等鐵牛哥一起去。”


    綰綰娘本來是不太同意女兒跟村裏的男孩子接觸過多的,但一想起自己身份不便經常出門,又聽說最近有拐賣女孩子的人出沒,到底歎了口氣同意下來。


    “綰綰你也大了,還是要注意些男女之防,娘是躲避仇家到此處,實在不能顯於人前,倒是苦了你了。”


    “娘你放心,我心裏有數的,您就安心在家操持家務,綰綰會努力賺錢給我們蓋漂亮的磚瓦房的。”


    顧綰綰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以前也明裏暗裏打聽過許多關於她娘的事情,畢竟她娘雖然麵容憔悴,但不難看出相貌很是昳麗,識字善畫,實在不像是普通農戶之女。


    被問得急了,才半哀哀戚戚的說是原來在老家小有產業,後遭人嫉妒,聯合山匪被滅了滿門,隻有她在郊外遊玩才躲過一劫,不得已背井離鄉在這舉目無親的村莊紮根下來。


    待再問祖籍姓名時,她娘隻咬死了這些都是催命的禍端,不肯告知,連落在村裏戶籍上的名字也隻有一個化名——木晚。


    村裏人沒有什麽夜間活動,點燈是一項很沒必要的耗費,所以天色黑沉下來,村裏也隻剩零星一兩家有微弱的燈光,其中一處,便是村尾的廢棄舊屋內。


    “你當真看清了?”說話之人用手掩住燈上跳動的火苗,不同於顧綰綰家的菜油燈,用的是上好的燈油所以並沒有太大油煙。屋子四處漏風,使得燈焰飄忽不定,但還是能看出,是最近在周遭村子流動叫賣的年輕貨郎。


    “咱們幾個出來找人都多久了,那畫像跟刻在我腦子裏一樣!就下午在鎮子上布料行見到的,和畫中女子有七八分相似。”說話的是顧綰綰下午買布料針線時鬼祟的夥計,“看起來年歲倒是小了一點,但那張臉比咱們至今抓迴去的小丫頭都像!”


    “那倒是奇怪了,我在這附近村鎮走了個遍,並沒有看見你形容的小姑娘,你有沒有打聽到叫什麽、住哪裏?”貨郎翻了翻箱子底層的夾板,從中抽出一張略有泛黃的畫像來,上麵畫著一位女子,旋身起舞風姿灼灼,略一分辨,赫然是綰綰娘——木晚青春正當年的模樣。


    “最近咱們的事附近人士都有所察覺,我也不好問得太細,隻知是給留雲閣送野味山貨的村女,想必應該就在這鎮子附近的村裏。”


    “既然如此,我明日在周圍村子再細細走一遭,貨物價格再降低些,不信引不出她個小丫頭片子來。”貨郎也很是急於帶人迴去複命,畢竟在外太久,都快忘了京都繁華了。


    “我賭了,這次這個肯定就是主子要找的人!布行的活我都辭了,這幾日就隱在暗處,必須解決這樁差事!”


    兩人謀劃許久暫且不談,天色漸明,顧綰綰思索著昨日見聞,準備叫上顧鐵牛一起進山尋些山貨,到時候也有由頭一起去鎮子上換些銀錢,不至於讓人白跑一趟。


    村長家也剛剛吃完飯,見是顧綰綰來,很熱情的問吃過沒有,得到肯定答複後看起來倒有點可惜的樣子,顧綰綰說明來意,村長夫婦很痛快的答應下來。


    “這幾個饅頭你帶著和鐵牛路上吃,這幾日有拐子流竄,你個小姑娘可千萬注意安全,要去哪裏就叫我們鐵牛跟著,他個子大力氣也大,有什麽重的就叫他背著。”村長媳婦很是憐愛的給顧綰綰的背簍裏裝上幹糧又囑咐了一番。


    “你個小夥子天天就知道摸魚抓蝦,多跟人家綰綰學學,自食其力把家裏都照顧的好好的。”村長拍拍鐵牛的腦袋,很是豪爽的把二人送出了家門,“別往太深處去,早點迴來叫你嬸子給做好吃的!”


    夫妻二人打發了傻兒子,很是滿意的迴了家門。


    “這綰綰命雖然苦了些,卻是個能立住事的,孤兒寡母的不容易,能幫就幫一把吧。”


    “這種事還要你個老頭子教?要我說,綰綰又勤快性子又好,都是一個村的知根知底,家裏是差了點,但沒有亂七八糟的親戚,長得也是越發漂亮了。”村長媳婦喜滋滋的看著自家兒子和年輕姑娘的背影,心裏的小盤算已經有了章程。


    被爹娘塞了個背簍推出門的鐵牛憨笑著摸了摸後腦勺,“綰綰你準備進山裏挖野菜嗎?”


    “我自家園子裏有菜吃,隻是近幾日天氣好,山裏好多山貨正是采收的時候,到鎮子上都能換錢的。”顧綰綰說話間跳過了腳下的一個石塊,腦後的馬尾跟著輕輕的甩了甩。


    “那你去鎮子上也叫上我,我給你提背簍。”看見顧綰綰隻用一根衣料邊角縫成的帶子束發,顧鐵牛不由得想起近日來村子的貨郎,好多小姑娘都去那買了頭繩,迴頭給綰綰也買一個。


    想什麽來什麽,不遠處村路上,貨郎正邊走邊叫賣:“頭繩珠花——時興繡線——帕子香包——省城最新的款式——便宜賣咯——”


    鐵牛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在周遭大姑娘小媳婦的調笑中擠上前,挑了根桃紅色的發帶,尾端墜著兩顆水滴形的木頭珠子,雖然材質普通但勝在造型別致。


    貨郎見是個少年來買東西也不免多看幾眼,眼見他跑向不遠處的小女孩,仔細一看不就是夥計描述的樣子嗎。悄悄向隱蔽處遞了個眼神,得到肯定的迴複後神色難免冷了下來。


    兄弟們散布天南海北找了這些年,原來藏在這麽個小村子裏了。


    眼下也顧不得許多,半賣半送的把貨擔上的東西賣掉,佯裝離開村子,到了隱蔽處扔下多餘行頭,換上一身勁裝,沿著夥計留下的記號跟了上去。


    這邊林木叢中,蘇合睡不著又無事做,已經閑的快要發黴了。根據大地傳來的細微震動,感覺到又兩個人七拐八拐的正向自己所在之處靠近。估摸著等了這麽久裏麵總該有一個是女主,即將擺脫無聊生活的蘇合很是振奮了一番。


    等等,這後麵怎麽還有兩個人啊?腳步細微又急促,不太像平常人的步伐節奏,倒像是小說裏麵描寫的練家子。


    “算了算了,關我一個植物人什麽事?我隻要老老實實等著被女主挖出來就好了!”恢複話癆的蘇合心情很是美麗。


    “誒等等等等!女主你走過頭啦!迴頭,看看我看看我,我可是你的一次性金手指喲~”


    顧綰綰正欲向更深處走走,突然身體停滯了一瞬,眼神也有些呆滯,片刻間恢複過來,就在鐵牛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迴頭精準無比的在樹蔭下找到了搖搖擺擺的蘇合。


    “臥槽?女主你怎麽迴事?我剛看你眼神都直了,咋地林子裏有啥玩意兒上你身了?難不成你聽見我說話了?”蘇合激動的揮舞起葉子來。


    “綰綰,你挖的這是什麽呀?能吃嗎?”顧鐵牛眼見顧綰綰用白淨的小手從土裏挖出一株草一樣的東西來,不解的問。


    迴過神來的顧綰綰好像根本沒有察覺自己剛才的異樣,仔細端詳著下手裏的植物根莖,“這是株人參,雖然長得不大,但長在深山,藥性應該還不錯。”


    “這確實是野山參,小姑娘不如賣給我啊。”貨郎這張臉瞞不過人,夥計隻好展現偽裝技術,“我就是來這山裏收藥的,不如我們迴村裏坐坐,詳細談談價格。”


    對方雖然一臉笑意,說出的話也有理有據,但這裏已經算山深處了,本地人不是經常上山尚且不敢進來,他自稱收藥行商,如何敢獨自上山?顧綰綰見來人還有意跟自己迴家,想起最近的失蹤案,和娘說起的身世,一時思緒紛亂,竟直接開口點破:


    “這深山老林的,這位大哥怎麽敢獨自上來?”


    聽小丫頭的語氣和拉著同行小夥子慢慢後退的腳步,夥計哪裏看不出這是偽裝失敗了?索性叫出貨郎一起向二人逼近。


    “小丫頭警覺性還挺強,那也不用瞞你了,我家主人與令堂是舊相識,想見麵一敘,你帶個路我便放你身邊那小子迴家去,說不定還能接你們母女去過好日子。”


    顧鐵牛已經認出後來的人是剛才的貨郎,再一想那日老板娘的話,扯起顧綰綰的手就跑了起來。


    “綰綰你別信他,後來那人就是最近四處吆喝的貨郎,先頭那人我也想起來了,是布行的夥計,他倆一定就是拐賣女人孩子的壞人,千萬不能被他們抓住。”


    顧綰綰想的比顧鐵牛還要嚴重些,所以也腳下不停的飛跑起來。來人雖然有功夫在身,又正值壯年,但山上植被茂密加之不熟悉地形,一時之間竟也隻能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


    “啊略略略略略yue~”被女主抱在懷裏喝風的蘇合慶幸自己沒長出嘴來,“我都埋地裏一動不動好幾年了,你這深一腳淺一腳的跑起來我有點暈人啊yue~”


    在林中追逐有小半日,天色開始變暗,四人前後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小。


    夥計跑的心頭火氣,自袖中抽出把飛刀來向顧鐵牛擲去,自己也撲了上去。貨郎眼見同伴行動,自己也向顧綰綰飛身而去。


    此時異變陡生!


    地麵突然下陷,露出掩藏其下的巨大空洞,墜落之時顧鐵牛下意識扯過顧綰綰,四人一同墜入黑暗。


    後來二人飛撲之勢不減,一頭撞上洞壁後直直麵朝下摔在石塊嶙峋的地上,沒了動靜。


    女主這邊下落之時被顧鐵牛護在懷裏,除了腳腕有些扭傷外並無大礙,倒是顧鐵牛先被飛刀割破手臂,又當了女主的肉墊子,直接暈了過去。


    第一視角圍觀全程的蘇合:“cool。”


    妙啊,我當女主這麽些年還困在小村子裏,孤兒寡母破衣爛衫隔壁種田文五歲女主就帶全家進城住大房子了好嗎?原來跟這兒等著呢,遇到危險不用男人來救,合理又自然的出現意外幹掉炮灰,根本傷不到人家親女兒一分一毫,妥妥的大女主爽文啊!


    蘇合吐槽間女主已經站起身來,先是撿起手邊一塊大石頭向一動不動的貨郎二人走去。


    湊近了才發現二人身下有血液不停的蔓延開來,忍住惡心翻過二人,發現臉落在石堆裏已經麵部全非,更別提生還可能了。


    忍不住幹嘔了幾下,顧綰綰強迫自己穩定下心神,轉身一瘸一拐的去確定顧鐵牛目前的狀況。


    手臂上的刀傷有些深,還在流血,此外頭部沒有明顯外傷,應該並不致命,顧綰綰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從貼身的幹淨衣服上撕下一長條,勉強包紮住顧鐵牛的傷口,舉起手中一直沒舍得丟下的人參看了看,“我實在不通藥理,剩下的看天意吧。”


    說完顧綰綰顧不得還帶著新鮮的泥土,將人參咬下一口來,塞進顧鐵牛的嘴裏含住。苦澀的味道充滿口腔,同時也讓她精神一振,“雖然個頭不大,藥效倒很是充足啊。”


    正哎呦哎呦哼唧的蘇合立時不願意了:“小怎麽了?小就不能滿足你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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