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指揮所裏,呂長青見薑林朝自己走來,忙起身立正,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


    “這幾日,這些俘虜情形如何?”薑林望著遠處熱火朝天的平安鐵路建設工地,沉思了片刻,朝四團團長呂長青問道。


    “三日前槍斃了兩隊,前日沒有鬧事的,昨日槍斃了一隊,今日槍斃了一隊。”呂長青站的筆直,很是自豪地朝薑林說道。


    “都是因為什麽原因槍斃的?”薑林聽罷呂長青的話,心頭一陣抽抽。


    “我也沒細問,總之我們四團的戰士會嚴格按照首領交待的,隻要有人打鬥或者有人鬧事、起哄,立刻就會用最強硬的手段進行彈壓。”呂長青目光平視遠方,顯然沒有看到薑林臉上的怒意。


    “難怪虞饕總指揮對我說勞力消耗得有點快,我還當他是危言聳聽。聽你這麽一說,確實有點快。”薑林將馬鞭往麵前的桌子上一扔,呂長青這才感覺薑林的口氣有些不對味,轉頭看著薑林,開始研判起薑林臉上的神情來。


    “我當時對那些俘虜這麽說,無非就是震懾。開始的幾天你們如此執行,亦是震懾。但你每天就像要完成任務一般非要找出一隊來槍斃,不等鐵路修好,人就讓你斃完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人都斃完了,你們四團上嗎?”薑林朝椅子上一靠,將腳搭在桌子上,望著呂長青,沒好氣地問道。


    “嘿嘿嘿……首領,這不是我四團剛損失了一百多名兄弟,兄弟們的心裏都堵的慌,這才下手重了些。”呂長青這才想起前幾日和虞饕起的那場爭執……


    “看押這些戰俘,你們四團確實是最合適的。若是將這樣的重任交給其他團,我還真有些不放心呢。但是你們也要體諒體諒虞饕總指揮和其他地方上政務官員的壓力。這平安鐵路籌備了許久,現在終於上馬,各方麵的人可都盯著這條帶有試驗性質的鐵路,一旦出現什麽岔子……總之,我希望下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你不要再將矛盾激化,鬧得讓虞饕總指揮再跑到我的麵前告你的狀。”


    “戰俘要管理好,鐵路的進度也不能耽誤,這是我給你提的新要求。有了這些戰俘,自是不會再從地方上招募民眾投入到建設當中來。倘若到最後因為戰俘被你槍斃的太多而耽誤了建設的進度,該你挨的板子一下也少不了,你明白了嗎?”薑林終於道明來意。


    “首領,我明白了。不過……”呂長青忙立正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


    “不過什麽?”薑林望著呂長青憋的通紅的臉,幽幽地問道。


    “首領,我們一個團看管這麽多的戰俘,確實有些……若是不用重典,我是真的擔心我們鎮不住這麽多人啊。所以,並不是標下有意給虞饕總指揮添麻煩。”呂長青卻也將實情道了出來。


    “這一點,我們也想到了。防務部那裏,很快會組建五團、六團,以後六個團會輪流抽調三個團來建設工地看押這些戰俘。如此,想必各團的壓力定會小些。”薑林起身朝四周看了看,扭頭又看了看呂長青,上前撣了撣呂長青肩頭的頭屑,很是鄭重的說道。


    “那……需要多久?”呂長青抓著薑林的話,接著問道。


    “很快,不超過半個月。”薑林想了想前幾日下發的命令。平城那裏,已經開始征募鬼方人的適齡青年,虎方雲夢部族的獲首領又帶來了一千餘名馬六這大半年來從虎方各處弄來的奴隸。前幾日薑林已經檢視過那些奴隸,都是青年男子。雖然與北方人相比,這些人個頭上可能要差些,但是可不要小瞧這些南方人種的漢子……後世有無湘不成軍之說,又有廣西狼兵、川軍的各種傳說。若真是使用冷兵器,這些身材比較矮小的人身體上可能是會吃點虧,但若換成了大唐國的武器,那可就不好說了。


    等平城征募的一千餘人一到位,和這一千餘名奴隸兄弟混到一起,將原來的四個團擴成六個團,再將這新的血液輸送進去,在小幅度影響戰鬥力的情況下,四個團變成六個團,各處的壓力頓時便沒那麽大了。


    “那可太好了。等這些兄弟們一到位,我可要好好洗個澡了,這些日子為了盯緊這些戰俘,兄弟們連洗澡的功夫都沒有。”呂長青說著,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仿佛真的聞到了什麽味道一般。


    “對了,有幾個戰俘,還得麻煩你幫我尋出來。”薑林聽了呂長青的話,搖了搖頭笑了笑,接著朝呂長青說道。


    “是什麽樣的戰俘,讓首領如此惦記?”呂長青趕忙收起自己開玩笑的態度,朝薑林看了過來。


    “我在虞饕總指揮那裏看過戰俘編組登記表,是三區十大隊一小隊和十一大隊二小隊的人。你將這兩個小隊二十人找來,我自會找出我要找的人。”薑林從懷裏取出自己記在一張紙條上的內容,看了一眼,朝呂長青說道。


    “三區十大隊一小隊和十一大隊二小隊……三區十大隊一小隊和十一大隊二小隊……”呂長青嘟囔著,聲音越來越低,臉色卻也漸漸地陰沉下來。


    “出了何事?”薑林察覺到了呂長青的變化,抬頭看了呂長青一眼,忙問道。


    “首領,三區十大隊一小隊是昨天斃的,十一大隊二小隊今天剛斃的,屍體還是熱乎的……”呂長青的臉色已經成了豬肝色。


    “我……”薑林的臉更是黑成了鍋底。


    “首領,這兩隊戰俘裏到底有什麽人,讓你如此惦念……”呂長青見薑林呆立在原地半天沒下文,悄悄地開口問了句。


    “十大隊一小隊裏那個叫熊狂的,是隨著周國大軍來的虎方荊楚部族族長。而十一大隊二小隊裏,有一個人是隨著商王大軍來的虎方彭蠡部族的族長。呂團長,你牛x啊,六千多個小隊,你隨隨便便拉出兩個小隊斃掉,竟然就幹掉了虎方兩個部族的族長,你真是牛x大發了。我大唐國若是有福利彩票的話,就你這手氣,絕對能中五百萬。”薑林的唾沫星子這次真的直接噴到了呂長青的臉上。


    “難怪……”呂長青抹了一把臉,迴想著之前的事情,自言自語道。


    “難怪什麽?”薑林聽到呂長青的自言自語,斜了一眼,沒好氣地問道。


    “難怪這兩個小隊的人那麽強項。首領,你可能不知,這兩個小隊的人鬧事可不是一次兩次,光是記錄在案的,就有四五起。不過此前一直沒抓住現行,並且這兩個小隊總是在暗地裏做一些小動作,若不是昨日、今日他們試圖煽動其他小隊的人,標下也不會……虞饕總指揮前些日子說我給我的那些話,標下不可能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的。”呂長青竟然挺了挺胸膛,向薑林展示自己的一片公心。


    “唉。好吧。如此說來,這兩個人如此處理,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薑林想著前幾天和獲交談的時候得知,虎方荊楚部族參與了周國此次進攻大唐國的戰事,彭蠡部族參與了商王大軍進攻大唐國的戰事,當時誰也不知道這兩個部族的族長是不是在戰事之中已經喪生。


    後來送走了獲首領後,薑林帶著歡姬返迴安邑城,前往平安鐵路指揮部向平安鐵路建設總指揮虞饕了解鐵路開建以來這些時日的情況。指揮部裏,虞饕向薑林反映了四團這些日子槍斃戰俘有些多的事實。聊著關於戰俘的事,薑林想起了獲當時說的虎方荊楚部族和彭蠡部族的事,便讓虞饕拿出了戰俘編組登記表。這一查看,果然發現了虎方荊楚部族和彭蠡部族二人的所在,便是這三區十大隊一小隊和十一大隊二小隊。


    薑林本想將這二人找出來,看看有沒有機會與這二人進行一番溝通交流……畢竟這二人是虎方之下的兩個部族的首領,大唐國現在和虎方雲夢部族已經發展成了戰略合作夥伴關係,虎方的其他部族,大唐國勢必要嚐試著拉攏一下下才行。即便不能像雲夢部族這樣達成戰略合作夥伴關係,那也不能弄成死敵一般,以後時不時的就參與到針對大唐國的戰事當中來,那可真不好。旁的不說,便說這荊楚部族,地盤可是正好卡在大唐國和雲夢部族之間,以後大唐國若是和雲夢部族之間的往來變得頻繁了、荊楚部族因著此番戰事和大唐國成了死對頭,那……


    雖然大唐國現在不怕事,但多一事終究不如少一事,多一個敵人終究不如多一個朋友的好。


    可是,沒成想,不等將這二人找出,四團就將這倆人所在的小隊給斃了……如此,以後的事情隻能重新謀劃了。畢竟這倆人是戰俘,為了倆戰俘,追究呂長青的責任……主要是呂長青也沒責任啊!


    “事情既然發生了,就算了。從今日起,按前例所有需要槍斃的戰俘,先關七日禁閉,每日隻提供一頓半餐。再有犯者,再執行槍決。哦,對了,就對這些戰俘說,是出於人道主義考慮。”薑林終於自我開導完畢,起身準備離開。


    “首領……”呂長青卻叫停了薑林。


    “你還有什麽事?”薑林雖然自我開導了一番,但畢竟剛才在氣頭上,現在的口氣自是好不到哪裏去。


    “這些戰俘當中其實有一部分是被裹挾而來的國人。據標下這些時日觀察,這些被裹挾而來的國人其實還是很老實的。首領你看能不能這樣,在那些表現好的戰俘裏,挑選一些人出來,組成一些隊伍。當然了,不能配咱們大唐國的武器,但是可以配一些已經退出現役的青銅矛、青銅劍之類的,協助我們四團來管理這些戰俘。畢竟,即便是三個團來看守這些戰俘,也還是有些吃力……”呂長青思索了半天,終於開口將自己的意思道出。


    “如此,卻也是個不錯的方略。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積極因素,最大限度凝聚起共同奮鬥的力量……嗯,你這又提出了一個新的課題,我同意你的提議。不過這事呢,你這個軍事幹部幹不來,你四團的尤華政委犧牲了,趙安國總政委也犧牲的,新的人事任命暫時還沒決定,等新的總政委和你四團政委到位,由他們這些政工幹部去幹這件事比較合適一些。在此之前,你可以先物色一些好的苗子,到時候他們開展起工作來也快捷一些。”薑林聽了呂長青的話,頓時想到了後世著名的“愛國統一戰線”來。想到這,這語氣自是緩和了許多。


    “是!”呂長青聞薑林同意了自己的提議,自是不再那麽氣餒,挺胸又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薑林朝呂長青還了一禮,二人先後出了這處指揮所,朝著薑林來時的方向走去。


    ……


    “舅父,你不是說要去將荊楚部族和彭蠡部族的兩位叔父尋到,帶來嗎?怎麽,沒找到人?”正在和衛隊一起休息的歡姬見薑林返迴隊伍當中,又努力地朝薑林身後的遠方看了看,薑林身後隻有身著大唐國軍裝、掛著上校軍銜的呂長青,並不見彭蠡部族和荊楚部族的兩個熟人,歡姬終於開口朝薑林問道。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那倆人雖然確實被我大唐國擒獲,但是當日商王大軍、周國聯軍受到大唐國突襲的時候,這倆人都受了重傷。我大唐國出於人道主義,那倆人一直在被四團的醫務兵進行救治。但是很不幸運,那倆人幾日前已經因救治無效死亡了。唉,也怪你父親和你來的太晚,我知道這事知道的太晚,若是早知道俘虜裏有你虎方兩位部族的族長,說什麽我也要破例將這二人送至安邑城裏最好的醫院進行救治。唉,可惜啊,可惜啊。”薑林搖著頭,一副惋惜的口吻朝歡姬說道。薑林身後的呂長青一副熾熱的眼神望向薑林,充滿了敬意和感激之情。


    “兩軍陣前數萬人,槍炮無眼,這樣的事也是在所難免的。也怪這倆人沒有道出自己的身份來,若是早些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標下定會及時上報給首領,將他們的傷勢重視起來,想必也不會是如此局麵。首領還是不要太過自責的好。”呂長青很是上道地上前安慰起薑林來。


    “嗯,你說的對,兩軍陣前槍炮無眼。”薑林又重重地將呂長青的話對歡姬重複了一遍。


    “如此,我可不可以去祭拜一番我這兩位叔父,畢竟他們是我虎方的部族族長,和我一家多少有些情誼。”歡姬朝薑林和呂長青問道。


    “表小姐請,他們就埋在那處坡地。”呂長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護衛著歡姬朝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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