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琪抿唇一笑,微微頷首,隨即抬眸掃了眼大殿,朗聲道:“諸卿,今日寡人繼承先王遺誌,繼位為王,還望諸卿竭盡所能,輔佐寡人,造福雪魄百姓。星曜神佑,雪魄萬年!”


    他的話音剛落,大臣異口同聲喊道:“誓死效忠吾王!”


    “星曜神佑,雪魄萬年!”


    待秦琪伸手壓了壓眾臣的高唿,欒宵便迫不及待地向中間跨出一步,高聲道:“王上,恕臣直言,王上年幼,初登大位,列國十數萬大軍正在雁鳴關虎視眈眈。為保雪魄江山穩固,微臣鬥膽,請太後垂簾、寧老太師輔政!”


    話音落下,朝臣立刻嘩然,紛紛交換眼色,竊竊私語。


    上官毅更是像終於等到了機會,立刻跳了出來,義憤填膺的怒吼道:“論資質、論實力、論身份貴重,前有大庶長戰功赫赫,現有王叔武成君威名遠揚,王上年幼,理應由宗室元老輔政,為我雪魄開疆拓土!”


    “上官將軍此言有理!大庶長輔佐景昭、文宣兩任先王,替先王執掌鐵林軍三十餘年,戰功彪著,是輔政的不二人選!”


    “大庶長年過八十,豈不勉為其難?要我說,如今文有寧相,武有武成君,太後垂簾聽政,才能萬無一失!”


    “大庶長年邁,武成君正值壯年,雁鳴關一戰,從虞祝手中割迴整整二十座城池,年輕一輩誰能與武成君比肩......”


    “何必爭執不休,先王在時,寧相便統攝軍國大政,若要輔政,寧相才是最佳人選......”


    大臣你一言我一句,你推我攘,祁陽宮內瞬間吵嚷起來。


    喧鬧中,秦魁斜睨了寧朔一眼,心中不由冷哼。


    他和寧朔並立朝堂五十多年,親眼看著寧朔扶持先王登基、扶持自己的孫女做了王後,又扶持著自己的孫子做了丞相。


    他今日堅持出席新君登基大典,為的就是製衡寧氏。寧佑已是一國之相,這大殿之上,也有諸多寧氏門生,勢力盤根錯節。若是太後垂簾,那這偌大的雪魄江山,就盡歸寧氏掌控了。


    他絕不允許外戚擅權,損害王族宗室的權益。


    幾乎同時,寧朔也轉眸望向秦魁,四目相對之間,針鋒相對,火花四濺。


    朝臣爭論不休,高台之上的秦琪像是被嚇到了,一張小臉皺得幾乎要哭出來,四下裏到處尋找可以幫忙的目光,最終,可憐兮兮的目光落在了宋詩餘身上。


    “神女姐姐,我該怎麽辦?”


    帶著哭腔的聲音雖輕,但在場的無一不是修煉千年的老狐狸,看似你一言我一語,實則都豎耳傾聽著前麵幾位的動靜。


    眾目睽睽之下,宋詩餘麵色沉靜,朝秦琪溫和地笑了笑,上前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柔聲道:“別怕,你是雪魄的國君,朝臣積極進言獻策是好事,你居中裁決便好。”


    秦琪眨巴了兩下淚汪汪的眼睛,用力點了點頭,乖巧地立在一旁,一副乖巧受教模樣。


    見狀,寧溪亦往前一步,朗聲道:“諸卿所言甚是,新君年幼,難當大任,主少國疑,於國不利。故,在王上成年親政之前,需尋一厚德仁善、才華橫溢之賢士輔佐寡人,以安民心,以振邦綱。孤雖是新君生母,但德薄才淺,縱有輔佐之心,亦不敢妄自臨朝。方才聽諸卿所言,有提議老太師和寧相輔政的,孤斟酌良久,仍覺不妥。老太師是孤之祖父,年過古稀,老邁體弱。寧相乃孤之胞弟,雖位及國相,但畢竟年輕。孤思來想去,認為由大庶長和七王叔武成君共同輔政,甚妥。不知大庶長和王叔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


    大庶長秦魁,雖然德高望重,但性格剛烈,一貫反對神女新政,倘若讓他執掌大權,那些依靠軍功晉升上來的新貴大臣,恐怕再無立錐之地。


    武成君秦師成更是身份敏感,手握軍權,在朝中、軍中威望甚高,他今日無詔帶兵迴京已令眾人側目,製衡尚且來不及,怎麽還能委以輔政大權?


    一時間,支持寧氏的、支持太後的、支持秦魁的、支持秦師成的,都各自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盤。就連一直胸有成竹的秦魁,也若有若無地打量了秦師成一眼。


    不是他不信任秦師成,而是王位之爭、江山穩固,不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信任之上。


    他已至耄耋之年,今晚脫下鞋和襪,未審明朝穿不穿,說不準哪天就睡過去了。


    他若一死,朝堂和宗室之上,還有誰能製衡大權在握的秦師成?


    秦師成,他可是秦師乾的親弟弟,親眼看著自己兄長一家是如何慘死,親眼看著秦師愷是如何在聖尊宋熠的扶持下,登上王位的啊!


    隻怕他的屍骨還未涼透,素林軍便已經包圍了雍京城。秦氏子孫自相殘殺、一姓之人相互屠戮,屆時,他還有何麵目去見景昭、文宣兩位先王,又有何麵目麵對列祖列宗?


    秦師成仿佛察覺到了什麽,抬眸與他對視,目露寒芒,氣勢凜冽逼人。


    秦魁倏然感到背脊發涼,他眯著眼睛,眼角閃過一絲精光,嘴唇緊抿成線,轉移視線,不再看向秦師成。


    秦師成冷笑一聲,垂眸掩飾住眼底的譏諷。


    “老臣年邁,不問朝政多年,太後厚愛,恐難勝任。”秦魁拱了拱手,話雖是謙遜,語氣卻是中氣十足,一點也沒有老邁的樣子,“王上既然已經將鳳椅抬了上來,想必已有決斷,請王上宣旨吧。”


    思來想去,秦魁還是決定同意太後垂簾聽政,畢竟她是新王生母,寧氏祖孫也隻是文官,再怎麽弄權,也不至於顛覆秦氏江山。


    寧溪微笑著接過話茬:“大庶長不必謙遜,大庶長年高德勳,又對雪魄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是先景昭王的左膀右臂。這把鳳椅雖然搬了上來,但誰能坐下去、能不能坐穩,還是要看您的心意。”


    此話一出,大殿內的文武大臣皆麵麵相覷,秦魁更是麵色凝重,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太後抬舉,老臣唯王命是從!”


    “唯王命是從!”齊餘諸臣亦紛紛下跪,表明衷心。


    唯有秦師成仍然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目光冰冷地落在了寧溪身上。


    “難得諸位大臣如此齊心,王兒,你且宣旨吧。”寧溪含笑道,眉眼舒展開,一派祥和溫潤。


    秦琪點了點頭,朝早已靜候一旁的宣旨官揚了揚下巴,示意宣旨官宣布書命,群臣亦跪拜接旨。


    宣旨官朝二人拱手施禮,隨後轉向朝臣,從銅管中取出一卷帛書緩緩展開,高聲念道:“先文宣王溘然長逝,寡人臨危受命,未及弱冠便倉促登基,實感德薄才淺,常自深恐辜負先王所托、蒼生之盼。幸得星曜神佑,七王叔、鎮國武成君秦師成素有戰功,著敕封秦師成為武安侯,兼領太尉、素林軍主帥......”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眾臣交換著眼色,竊竊私語。秦魁和寧朔更是臉色一變,各自望向了秦師成和寧佑。


    雪魄尚武,武安侯,乃是雪魄最高級別的爵位,比大庶長秦魁還要高出兩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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