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在這春耕大忙的季節,田壯病了,沒有食欲,說是胃不舒服,人也消瘦了。


    張傑和李誌強嚇壞了,李誌強牧羊也沒有心思,早晨起來把羊趕到大草甸子,就迴來圍著她身邊兒轉,張傑更是寸步不離地在她的身邊,嘴裏還不停地說:“田壯是輕易不鬧病的,崔半醫在她小時候就說過,她病好了後結實著呢,這次是咋了”。


    李誌強說:“是,崔叔的話靈著呢,這麽多年了,田壯可是頭一次鬧毛病”。


    大家多次勸她去醫院,去找崔誌偉看病,到底是咋迴事兒,可她說啥不肯,總是說過幾天就會好了,隻有她自己心裏明鏡似的,這是心病,老人們說的對,常年勞動的人一下子待下來,沒有病也會閑出病的,這話兒準著呢。


    田壯躺了一個來月,真的覺得四肢無力,腦袋迷迷糊糊的,身子冷了起來,天旋地轉的。她覺得不能再這樣閑下去,麵對現實吧,這也許就是命運。她開始做家務,做飯,依然服一些健胃的藥,她是有些胃不舒服,那是缺乏勞動了。但是她也看不下去李誌強的辛苦的忙在牧場裏,長期下去會把他累垮的,她開始和他一起牧羊。


    在牧場上,李誌強抱著她哭了:“田壯,這些日子我怕極了,沒有你在我身邊,我都覺得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什麽羊,牛啊,啥都沒有你在我身邊最重要”。


    田壯也流淚了,他的話,他的真情打動了她。她總覺得對不起他了,發現眼前的他也瘦了許多,眼窩兒也凹下去了,頭發也花白了。她想到她小時候,想到他們這麽多年來走過的道路,也隻有想到這些,她才覺得他的真誠,他的可愛。


    翟誌遠的心被田壯攪得無法平靜下來,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她。這次相遇所做的一切,更讓他無法忘掉她的影子。他真的在考慮她臨走時和他說的那句話,我想和你永遠生活在一起,他想見到她,現在就想見到她。


    星期日下午,孫彩雲和李昕又來到了《草原綠色農貿公司》來幫忙,翟誌遠的心裏高興極了,他這次下班兒前去送她們,他要見田壯,他要把他壓抑多年的心裏話說給她,否則他會瘋的。


    周日的生意很好,李昕和孫彩雲忙著售賣,招攬顧客,翟誌遠高興地望著李昕的可愛的樣子,她的美麗舉止太像她媽媽了。


    身邊的孫彩雲有些嫉妒地:“別忘了,你的身邊還有我呢”。


    “你想多了,彩雲,看到她又使我想起了我一生中放不下的那個人”。


    孫彩雲歎了口氣:“哎,你一生放不下的那個女人,可把你折磨苦了,看來我也沒戲了”。


    翟誌遠也笑了:“你說啥呢,我們怎麽可能,我的女兒都有孩子了,我都是老一輩兒了”。


    他的話讓孫彩雲心裏一陣難過,到了下班兒的時間,翟誌遠自己在小車的後備箱裏裝了四袋大米:“走,彩雲,李昕,我送你們迴家”。


    李昕:“翟叔,送我們迴家可以,可這大米……。”


    孫彩雲:“是呀,翟老板,總是這樣,我們咋好意思?”


    翟誌遠:“這是員工的待遇,客氣什麽,上車了”。


    紅色的奔馳轎車駛出了廠,翟誌遠的心情特別的好,他們有說有笑,他們的車速很快,因為他想見到心上的人的心情太強烈了,到了大樹屯兒,翟誌遠給孫彩雲家卸了兩袋大米,在駛向大草原的路上,翟誌看著身邊的李昕,真的想叫她一聲女兒,可他不能,更沒有那種勇氣,他心裏說,田壯啊,田壯,你給我留下的是無盡的幸福,無言的幸福。


    李昕:“翟叔這次到我家一定要吃晚飯,我爺爺奶奶他們都很想你,好多年沒有見到你,都想見你這個大老板現在的樣子”。


    翟誌遠:“我算什麽大老板?農民的兒子,永遠都是農民的兒子,生活條件再好,農民的勤勞,樸實是不能忘記的”。


    到了李務農家:“於蓮笑迎出來,這不是誌遠哥嘛,這麽多年沒見了,一點兒都沒變樣,快到屋裏坐,媽,誌遠哥哥來了”。


    聽到翟誌遠來了,張傑高興地拄著拐棍兒:“是誌遠嗎?,貴客,快到屋裏喝杯茶,昕昕呢,快給你翟叔沏杯好茶”。


    她笑著對翟誌遠說:“大好人呢,誌遠,田壯那幾年你沒少操心,昕昕這幾年你又沒少幫助她”。


    翟誌遠:“大嫂,你的腿該到城裏好好治一治了,費用方麵不成問題”。


    張傑:“這腿呀,愁死我了,鎮裏的醫院,城裏大醫院都沒少去,就這樣兒保守治療”。


    翟誌遠看著眼前這位白花的老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第一次來到這裏打羊草見到她時,她是那樣的年輕漂亮,勤勞善良,可如今……真是人生如夢,轉眼就是百年。


    翟誌遠抹了把眼睛:“嫂子,大哥他們都好吧”。


    “都好的,他們下地也快迴來了,農民苦啊,起早貪黑的,太陽不落山是不會迴來的”。


    李昕:“奶奶,我去接爸爸媽媽他們迴來”。


    她對翟誌遠說:“翟叔,你先喝茶,我去找媽媽爸爸,他們見到你一定會高興的”。說著,她跑了出去。


    翟誌遠目送著李昕,透過窗外望去,牧羊人一群一群地迴家了,咩咩的羊叫聲不斷地傳來,驀的,他看到遠處,李誌強和田壯在往迴趕牛羊的身影,李昕高興地在他們身邊說著笑著,李誌強那行走不便的右手舉起放羊鞭那吃力的樣子讓他心痛,他似乎看到了他那不停流下來的口水,他痛苦,內疚,沒有勇氣麵對他。是他們迴來了夕陽躲進雲層裏,


    他打開了後備箱,卸下了兩袋兒大米,他說,“大嫂,我有急事兒迴去了”。


    他鑽進小轎車,加速駛去,他視線模糊了,不覺中在一片綠色的土地處停了下來,他下了車,留戀不舍地迴頭望去,田壯似乎看到了他,有意地走到他們後麵向他招手,他閉上眼睛,淚水湧了出來,晚風微吹,一陣撲鼻的清香襲來,他睜開眼睛,這裏不是那年同田壯鑽進玉米地的地方嗎?今年種的不是玉米地,而是改種黃豆了,他似乎悟出了什麽,種莊稼可以換茬,可人……他的心情靜了許多,駕車迴城了。


    曲誌文改編完成李爍的短篇小說《大草原的雪》和季主任請假下鄉,和作者征求修改意見,下了公交車,來到高俊傑家和李爍見麵,高俊傑一家剛吃完午飯,準備下地幹活。


    高俊傑對他很熱情:“曲老師,曲作家,歡迎你到我家做客”。


    曲誌文:“給您添麻煩了,高大哥,以後叫我小曲就行”。


    說著,他取出李爍的書稿:“李爍,你的短篇小說兒《大草原的雪》寫的很好,我們都拜讀了,就連季主任都讚不絕口,你寫出了大雪覆蓋的原野,大雪快融化的潤,它們茁壯成長和農民同樣渴望大地春耕育苗兒的心情,對了,還有,對我來說是一件大事要辦,你妹妹讓我到草原屯去一次,看看奶奶是不是同信上所說的一樣,冬天在城裏姑姑家過冬,她知道奶奶的性格,春天她一定會迴來的,姑父說得坐便器真解決了嗎?


    李爍笑著:“我妹妹真有孝心,正好兒,我也想看媽媽了,咱們一起迴去,俊傑,下午你開車送我們行不行?


    “沒問題,順便帶去點兒做根的小黃瓜刺兒,別看著她小,鮮嫩著呢”。高俊傑順口答應著”。


    謝玉華她吸了口煙,不高興的:“春天忙的團團轉,可真是的,還拿啥做根黃瓜?貴著呢”。


    高俊傑:“媽,你別太小氣了,做根黃瓜不摘完是耽誤上麵兒的大黃瓜長的,這你還不懂”。


    “懂,我懂,隻要你媳婦兒有話,啥都是聖旨”。


    李爍笑的:“媽,你別生氣,做根黃瓜不要了行不?”


    高偉不耐煩地:“別聽她的,咱們想幹啥就幹啥”。


    “還是我爸懂我們,高俊傑笑著去發動三輪車”。


    謝玉華用手指著高偉:“你個老不死的,就知道在孩子麵前討好,看晚上誰給你做飯吃”。


    高偉吸了口煙:“你能餓我,可你不能讓你寶貝孫子們挨餓”。


    李爍笑著:“爸媽,你們都放心吧,平平安安都上學去了,珊珊我們帶著,保證在做晚飯的時候我們就迴來”。


    曲誌文在給李倩寫迴信


    親愛的李倩,真想和你麵對麵地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姐姐的短篇小說《大草原的雪》很快在報刊發表了,我想在讀者中一定會有不小的反響。你姐姐終於在創作的困境中走了出來,讓我們為她高興,更希望她的作品像雪片似的飛來。你交給我的任務不但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很好,我先到你姐姐家和她商榷修改作品的意見,並一同到草原屯去看奶奶。你姐姐的到來,全家人都高興極了,隻是停留的時間太短了。奶奶聽說你那樣的關心她感動得流下了熱淚,奶奶現在使用的坐便是你姑父買來的最高檔實用的靠背坐便,舒服極了。奶奶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安下心來學習,學得更好,學到更多的文化知識,迴報家鄉。


    時間過得真快,再有兩年你就大學畢業了,我想你這個優秀的大學生更有作為,太晚了,媽媽在催我休息。


    吻你的誌文


    6月5日


    田壯坐在草地上,望著藍天白雲,咩咩叫吃草的羊群,她的心又飛到了城裏,飛到了翟誌遠的身邊,那天,他看到了翟誌遠的身影,這熟悉迷人的留戀的身影,他為什麽不讓她見到,他又開車走了呢?他的車,他那身影還是停留在那片讓她想念的玉米地處,她相信他同她都不會忘記那次短暫而永生值得迴味的記憶。


    她想他離不開她,她決定要進城去找他,她對身邊的李誌強說:“誌強,我想甜甜了,我想去看她”。


    李誌強剛一開口就流下了口水:“我也很想她,明天我開三輪兒車,咱們去看她,那怎麽行?咱倆都去了,誰放羊,這樣吧,我跟哥哥送牛奶車子去,他們把我送到大樹屯就行,明天再去接我迴來”。


    “你的想法很好,就這麽定了,你去甜甜家,別著急迴來,好好兒陪女兒幾天,家裏的事兒你就放心吧”。李誌強看著她高興地說。


    這個夜晚,田壯沒有睡意,她的臉笑出了花兒,心裏想,她很快就能見到翟誌遠,她看著身邊熟睡的李誌強,心裏說,對不起,誌強,原諒我沒有跟你說實話。


    第二天早上,李興家和於蓮到城裏去送牛奶,他們把車開到了大樹屯,田壯下了車,對於蓮說:“嫂子,別忘了,明天送牛奶迴來,上午接我”。


    於蓮:“放心吧,田壯,嫂子記著呢”。


    田壯見他們開車遠去了,心裏鬆了一口氣,正巧開來了一輛進城的公交車,她上了公交車進城去了。


    李誌強把牛羊趕進大草甸,無精打采地坐在草地上,他看得出來,田壯從城裏迴來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的心已經不在大草原了。她的這種想法其實在他們分別四年就已經開始了,隻不過是沒有現在這樣的明顯,他有些後悔當初把她托付給翟誌遠。他不怪她,她有她的難處,他想到了他們相遇,熱戀,同床共枕那歡樂幸福的時光,他流淚了。汪汪汪……黑子狗狂叫著去追趕離群的散羊,那是受到了他家的犛牛和東院老尚家的犛牛為了爭奪配種權受到驚嚇而跑散的,他本該用羊鞭強行製止它們,可他沒有那種心情,任它們去吧。


    田壯到了《草原綠色農貿公司》,直奔經理辦公室,翟誌遠做夢都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又來找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田壯那火熱的唇已經吻在他的唇上。


    翟誌遠用了很大的勁兒才把他推開:“田壯,放下吧,我們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你說什麽?我這麽著急來找你,你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告訴你,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你,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我離不開你”。她堅定地說。


    翟誌遠急了:“你說什麽傻話,這是不可能的”。


    “有什麽不可能的?我知道你也離不開我的,昕昕說過,你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說她很像你一生放不下的那個人”。田壯含著眼淚說。


    翟誌遠也流淚了:“是的,你就是我那一生中放不下的那個女人,可你知道,那天我在你家時,我看到你和李誌強牧羊迴來,當我看到李誌強走路,舉起放羊鞭那吃力的樣子,更讓我想到了他流口水的樣子,我的心裏很內疚,我不該傷害他,這樣做對他太不公平了”。


    田壯抽泣著:“我躺在他身邊,也守了這麽多年活寡,這對我公平嗎?我是個女人,我要做個實實在在完整的女人”。


    翟誌遠無言麵對他心愛的女人,他一生都放不下的女人,他還能說些什麽呢?李誌強走路揚鞭流下口水的樣子,時刻都出現在他的眼前,麵對這樣一個堅強善良,熱愛生活,鍾愛妻子的男人,沒有任何理由再傷害他了。


    他強忍住淚水:“田壯,迴去好好兒的和誌強生活吧,我們之間的戀情隻能永遠的在心裏”。他輕輕地把她推出門外,關上辦公室的大門。


    “誌遠,誌遠”。


    田壯用力地敲著辦公室的大門,大門沒有向她敞開。


    賈樹林最近情緒很不好,煩躁不安,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不是掉在坑裏爬不上來,就是上高下不來,更有時有惡狗追,嚇出一身冷汗,大叫著,弄得盧花晚上也睡不好覺,昨天他又失眠了,天亮前到外麵撒了泡尿,躺下後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陣急促地電話鈴聲把他驚醒,他睜開眼睛說:“媽的,老子好不容易剛睡著,是誰這麽早打來電話”。


    盧花從廚房跑出來:“都太陽曬屁股了,還早”。


    “喂,是哪位?是老王啊,在家在家,死鬼,接電話,是王喜才找你,大清早的就找你,八成沒有什麽好事兒”。


    賈樹林看了一下表,都八點了,不是大清早的:“喂,老王啊,啥事兒,電話打到家裏來了”。賈樹林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說。


    “賈老弟,運來開車去接你,估摸著也快到你家了,公司出事兒了,等著你迴來處理,不過你可千萬別著急,一定要冷靜,注意身體”。


    他心裏一驚,心裏想公司一定出什麽大事兒了,這麽些年,公司一般的業務都是他們處理,從來不用他操心,他放下電話剛坐下,外邊響起了汽車的喇叭聲,看來公司真的出什麽大事兒了,運來都不進屋兒了,他穿好衣服。


    戚運來迎了上去:“嫂子,公司有急事兒,我就不進屋了”。


    他打開車門,賈樹林坐在副駕駛座上,開車急忙進城了。


    賈樹林:“公司出啥大事兒這麽急三火四的”。


    戚運來:“董事長,你千萬別上火,自己身體重要,是資金問題”。


    “我當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呢?資金周轉不開,這我知道,我正想辦法呢,財政局已經疏通好了,撥款很快就會批下來的”。


    戚運來說:“賈董事長,你一定要注意身體,無論發生什麽事兒都要挺住,不能著急上火”。


    賈樹林笑了:“我就納悶兒了,你和老王都是這麽說,這麽勸我,就好像我有啥事兒頂不住犯病似的,有什麽難關呀,什麽過不去的坎兒”。他滿不在乎地說。


    進了公司,戚運來把他直接帶到財務科兒,財務科長王喜才迎了過去:“賈董事長,你先坐下”。


    見到自己的大兒子賈權也在說:“你們這是……蘭花兒呢,她怎麽不在?


    王喜才說:“蘭花兒……你看看就知道了”。


    他用手指指著打開門的保險櫃:“這是怎麽迴事兒”。


    賈樹林的身子晃了一下,賈權上前扶住他,王喜才:“這個有心機的蘭花兒呀,她感到咱們公司不景氣,早有準備,百萬流動資金都卷走了,她在外麵追迴的款帶走多少,還不清楚”。


    賈樹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許久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戚運來:“賈董事長,你沒事兒吧?我們商量過了,準備報案,可你家賈權硬是不同意,你是董事長,等你這次決定,不過你說過她是一位領導的親戚,還真得慎重”。


    “什麽他媽的親戚,騙子,都是tmd騙子,賈樹林拍桌子:”報案,立刻報案。


    賈權急了:“不許報案,我相信蘭花,她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過不去的坎兒,我相信她過幾天就會迴來,會把所有的錢帶迴來的,她是借用,對,是借用”。


    戚運來:“賈權,我知道你對她的感情很深,可你要麵對現實,不要對她抱有幻想,她這是攜款潛逃,是犯罪的行為”。


    “不管怎麽說,我就是不許你們報案”。賈權堅持著。


    賈樹林:“我看這樣兒吧,先到她家鄉去找找看,我聽她說過,她家住在農村三溝屯兒,離城市不太遠,幾十裏的路”。


    “三溝屯兒,沒聽說過呀,到哪兒去找呢”。戚運來搖頭。


    賈樹林不耐煩地:“她說過了嫩江大橋一直往西走就到了,就到那邊去找吧”。


    “好,我去,現在就去”。戚運來說。


    “我也跟你去”。賈權說。


    賈樹林覺得頭痛的很厲害,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眼前蘭花那可愛的笑臉,溫柔的話語和那咯咯甜美鈴鐺般的笑聲,是在ok廳裏,這個畫麵過去了。眼前又出現她令他難忘的畫麵,也是在ok廳裏,當他聽說她爸爸治病沒錢住院時,他毫不猶豫的送給了她1萬元人民幣。那還是苟旺送給他的,他在懷裏還沒焐熱呢。當他看到她偎在他懷裏流著眼淚啜泣時,他既心疼又幸福,對了,還有車,他記得送給她車時,她把車開到了農場玉米地裏,當時他衝動了,被她說的那些話打動了,他心軟了,沒對她下手,現在想起來後悔死了。


    下午,戚運來和賈權趕了迴來,讓他們失望的是,三溝屯兒根本就沒有一個叫蘭花兒的人。


    賈樹林對蘭花兒徹底失望了,想起苟旺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小姐的話都是謊話,小姐流下的眼淚都是騙人的。他發狠地在心裏說,蘭花啊,蘭花,你怎麽這麽對我,你不該這樣對我。他又想到了自己小兒子賈超,他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但他不甘心,他要做強者,他吃力地站了起來,忽然覺得頭暈眼花,一頭暈倒在地上。


    “賈董事長”。


    “爸爸”。


    “快去醫院”。王喜才大叫著。


    大家慌亂中把他送到了醫院。


    李誌強總覺得田壯有心事,平時隻知道幹活,笑聲更談不上了,這天下午,他們把牛羊趕到了大草甸,李誌強對田壯說:“來,田壯,咱們坐下歇一會兒,我有話對你說”。


    田壯:“你有啥話對我說?整天地在一起,還一本正經的,年輕時那快樂的時光都已經過去了,嗯,餘下的時光隻能混日子了”。


    她咳了一聲:“你說人活著有啥意思?


    “你可不能有這種厭世的心理,你看如今生活條件有多好啊,不為別的著想,也得為孩子著想,你看我都這樣子了,我還好好活著,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我是強打著精神,我流口水的次數比以前多了,走路更吃力了,我是不想拖累別人,更不能忘記我以前下的決心,不讓你受一點兒苦,可我沒有做到做好”。他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田壯被他說的話感動了:“誌強,你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她的心情是因為她去找翟誌遠被拒絕門外造成的,也許翟誌遠說得對,該放手了,可她卻怎麽也放不下他,男女之情,難得放下的男女之情啊。


    李誌強見她發呆的樣子:“田壯有啥心裏話,說給我,咱們這麽多年的夫妻了,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去都是相互知心,有說不完的知心話”。


    “誌強,沒有,真的沒有”。田壯搖頭。


    “哎,我明白了,你是在想遠方的爸爸和媽媽了,大樹屯兒那幾個日本女人已經迴國一年多了,你爸爸媽媽也該知道你的信來接你了”。


    她看著李誌強憨厚實誠的樣子,不免心裏有些愧疚,看來還是誌遠說得對,隻能把她們之間的情永遠地記在心裏。


    她歎了口氣:“我的心裏很亂,想了很久,爸爸媽媽他們離開我的時候的情景,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想到我們小時候兒,更想我們的孩子們,甜甜、盼盼、昕昕。我們的甜甜不容易呀,帶著三個孩子,白天勞累,晚上熬夜,不是寫作就是看書,她說這是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精神支柱。這幾年來,在最痛苦的時候,是寫作讓她堅強了起來。


    李興家開著車把張傑送了迴來,她下了汽車,拄著雙拐:“田壯,誌強媽媽來看你們來了”。


    他們迎了上去,田壯:“媽,你咋來了,多不方便呢?


    張傑笑著:“在家實在待不住,也想看看咱們這裏大草原,這裏多美呀,多麽富有的大草原,養育著那麽多牛羊,聽郝書記說,明年就準備在咱們這裏開辦乳製品分廠,總廠的科技人員已經下來查過了,咱們屯兒養殖的奶牛已經夠規模了”。


    李誌強高興地:“咱們草原屯兒又有大發展了,養魚塘、乳製品廠那一定達到了小康的生活水平”。


    田壯的心裏明白,媽媽的到來不是欣賞大草原的,是對自己不放心,她早已經看出來了,自己心已經不在大草原了,她不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李家人,她要穩定下來已經煩躁不安的心,過平靜的生活。


    放暑假了,李倩的心早已飛到曲誌文的身邊,飛到了大草原,曲誌文到火車站去接她,他們在飯店吃了午飯:“先到我家,曲誌文看著她說。


    “當然先到我姑家了”。李倩笑著說。


    曲誌文:“那好吧,聽你的”。


    李春花見到李倩他們來了:“倩倩放暑假了吧,快帶曲誌文老師到屋裏坐”。


    她看著李倩:“還是省城水土養人,臉白嫩,更比以前漂亮了,曲老師,你可豔福不淺的”。


    杜玉芝:“省城的大學生都有出息呀,再有幾年就畢業了吧”。


    李倩:“大奶奶,是的,時間過得真快,你老可還好吧”。


    杜玉芝:“能好到哪裏去?快入土的人了,你們快歇著吧,坐火車也夠累的,春花呀,快做些好吃的”。


    曲誌文:“不用了,姑,我們中午已經吃過了”。


    李倩:“是啊,姑,我和曲老師到飯店吃完了,姑父呢,還那麽忙嗎”。


    李春花歎了口氣:“不那麽忙了,他們的公司倒閉了,你姑父他們現在在農場忙著呢”。


    李倩:“公司不是很盈利的嗎?怎麽會倒閉呢?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就是他賈樹林用人不當,不知道哪兒弄出個小美女到財務科管錢,這不,流動資金全部卷跑了,為這事兒,賈樹林廢了,坐輪椅了,他這一倒下,誰還能把公司撐起來呀?沒辦法,你姑父他們隻能在農場以種地為主了,忙得十天半個月才能迴家一趟”。


    她歎了口氣:“我們往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她說的話讓李倩感到很不安起來,姑父他們的公司全靠賈樹林撐著,他這一病,公司就倒閉了,不過姑父他們,靠自己實際能力創造財富更是一件好事兒。


    李倩和曲誌文告別了姑姑,去看姐姐,她太想姐姐了,她姐是個堅強有理想的女人,遇到那麽大的不幸,能夠生活得如此幸福豐富多彩,她高興見到了姐姐,李倩抱著姐姐流下了眼淚。


    “姐姐你好嗎?妹妹想你,聽曲老師說你又發表了作品《大草原的雪》,真為你高興,作品在哪兒,我馬上就看”。


    李爍給她擦去眼淚:“我更想你,你不在我身邊,總覺得心裏不踏實,總覺得心裏缺點兒什麽,缺什麽呢,親情和對我創作的幫助,你知道你在姐姐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每當我創作遇到困難的時候,我都想起了你,你對我的鼓勵”。


    她看著曲誌文:“對我幫助更多的還是曲老師,他給我上語文課講作文兒的時候,那深刻的話語和那感人的字裏行間,永遠地在我心裏”。


    她們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知心話。


    曲誌文:“李爍你發表的作品很受讀者的喜歡認可,都盼望著你的下一部作品問世”。


    李倩看著她姐姐:“你一定在構思下一部作品了”。


    李爍點頭:“我是不是有些發狂了,敢說大話了?我在構思寫我們大草原的第二部長篇小說,寫奶奶,寫媽媽,寫我們一家人的故事,我覺得這部長篇小說題材可取,你想啊,媽媽是日本戰敗,從小遺棄的孩子,爸爸把她帶迴來,被收養長大,愛情、親情,感人的故事,書名就叫……書名就叫《被異國遺忘的女人》”。


    “姐,真有你的,這個題材太好了,是個真實的生活故事,是啊,我們一家人吃了多少苦,爸爸媽媽他們從小在一起經受了那麽多磨難,他們的愛情故事,有傳奇色彩,這又是你的一部大手筆”。李倩喜歡極了。


    曲誌文深情地看著這一對親姐妹,看著李爍不幸但堅強,對生活充滿陽光的女人,她雖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但仍是那麽年輕漂亮。


    他對李爍說:“祝賀你,大草原的女人,你一定會成為出色的草原高產作家,是啊,美麗多情的大草原,它不僅給人們帶來生活的渴望,更孕育著作家寫不完的感人傳奇故事”。


    李倩在送曲誌文迴家的路上,看到盧花正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賈樹林,她雖然很恨他,但是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心裏又軟了下來。賈樹林見他們,口齒不清地哼哼地叫著,隻有盧花的心裏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想看到他們。


    盧花歎了口氣:“你個死老鬼,嘴裏說不清啥玩意兒,腦袋還夠清醒的。你是說咱家小二的心也真是的,明明自己喜歡的女人卻成人之美”。


    “哼哼”。


    賈樹林氣急敗壞得搖頭跺腳。


    盧花:“好好,咱們走,咱們迴家”。


    李倩:“真沒想到,不可一世,一肚子壞水兒的小鬼子賈樹林村長如今坐上輪椅了,這也許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吧。想到他對我,對我姐,還有不懂事兒的小妹,心裏還是很恨他”。


    曲誌文:“他也夠可憐的,雖然用不正當的手段撈了不少錢,可結局是可悲的,公司倒閉,最相信的人把錢卷走,就連自己的兒子也欺騙他,賈超為了你們,把他爸氣得大病了一場,聽說他都不認賈超了,賈超的心裏也是很難過,知道他爸爸這個樣子,也不敢來看他,每看他一次,賈樹林氣得病更加重”。


    提到賈超,李倩說:“我們還是很感謝他的,沒有他,我的姐姐,我們姐妹不知如今是個什麽樣子,我更不會有今天,公交車來了”。


    她上前吻著他說著:“星期日放假來看我,我在家陪我姐”。


    曲誌文說:“我會的,再見”。


    他上了進城裏去的公交車。


    謝玉華吃了晚飯,閑著沒事兒吸著煙,喝著茶水兒,她最近到賈樹林家不那麽勤了,他是個勢力的人,本想撮合盼盼嫁給到賈家去沾點光,可如今落空了,賈樹林落魄了,按他的歲數,村長的美差還能坐一年半年的,可如今坐輪椅了,隻好由別人擔任了。


    高偉說:“老婆子,好像你挺長時間沒到小鬼子賈樹林家去了,別讓人家太寒心了,別用人扶梯子,不用人撤梯子”。他邊說吸著煙邊說。


    “你就直說我勢利眼得了,人不都是這樣嗎,你說小鬼子如今這樣兒的,我咋好意思去,去又說個啥,大眼瞪小眼子,心裏都怪不好受的”。


    她看了看兒子俊傑一眼:“她們姐妹幹啥呢?


    “還能幹啥?除了哄孩子就是說話,說些讓你們聽不懂的話,什麽構思啊,人物什麽的,反正都是為了寫書什麽的”。高俊傑不耐煩地說。


    謝玉華歎了口氣:“這姐倆到一塊兒沒別的,不是寫呀,就是翻弄那些破書什麽的。你說這小鬼子家那二小子缺心眼兒,放著心上人不娶拱手讓,白瞎盼盼那美人兒。你看從省城念書迴來,模樣越來越讓人耐看了,我想賈超那小子會後悔的。為這事兒把他爸氣出毛病來,沒有那次大病,這次也不會這樣。哎,整天坐在輪椅上,怪可憐的,想不到啊,過去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小鬼子賈樹林變成這個樣子。這下子盧花可遭罪了,伺候他還受他的氣”。


    高俊傑:“這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他的心眼兒太不好了,撈錢太多了,根本眼裏就沒有咱老百姓。算了,不說這些無聊的事兒,該睡覺睡覺,明天早起幹活兒呢”。


    說著就打著哈欠睡覺去了。


    李爍把三個孩子哄睡了,對李倩說:“妹妹,你說下一部書,我寫咱們家的故事,女主人就是媽媽,你說這個選材可取不?”


    “當然可取,這個故事一定會感人的,你想啊,這是戰爭給人們帶來的不幸,侵略者、被侵略者的人們都是受害者,沒有罪惡的戰爭,媽媽也不會落到這裏”。李倩托著腮。


    “媽媽和爸爸的故事更感人,是爸爸把她帶來,他們從小在一塊兒長大,相親相愛”。


    李爍高興地:“謝謝你,好妹妹,你又提示了我,我說過有你在身邊,我一定能寫出作品來,現在我就動筆”。說著,她取出筆,在稿紙上激情地寫了起來。


    望著姐姐那興奮俊美的笑臉,她開心地笑了。


    李誌強見到田壯的心情比過去好多了,放羊、做飯、下地幹農活兒,總也不閑著。他想不通她那陣子的心情不好的原因,總覺得她心裏有事瞞著自己,她的心沒有那麽坦誠了,不管咋說,隻要她高興,咋做都行。


    他見田壯滿臉是汗地把離群的羊趕了迴來,說:“田壯,快過來歇會兒吧,這黑子狗也學著偷懶兒了,明明看著羊離群了,瞪著眼兒看著不動”。


    田壯笑著:“不是偷懶兒,是它也老了,跑不動了”。


    李誌強笑了:“可不是嘛,它也真的老了,該弄條小狗兒了”。


    田壯笑了笑:“你說盼盼也真是的,放暑假都這麽長時間了,咋還不迴來?


    “她不說了嗎,陪她姐,讓她好好兒陪她姐吧”。


    李誌強望著不遠處的蘆葦塘,田壯:“甜甜這孩子苦啊”。


    李誌強說的話觸動了她的心扉:“是啊,甜甜是個多麽不幸的女孩兒,若是那年不出那種事兒,她會像盼盼一樣上大學,會有更好的前途。可恨的惡人,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沒有受到應有的報應”。


    李務農也許是過度勞累,躺在炕上老是咳嗽,不時地還吸著煙。


    張傑生氣地:“你也真是的,咳嗽還總抽煙,你少抽一口行不行”。


    “那可不行,我這輩子沒啥愛好,就是好抽口煙,喝口小酒兒,這崔半醫也真是的,娶了媳婦兒忘了老哥,這麽長時間也不過來看我,我怪想他的”。


    張傑:“人家工作那麽忙,哪有時間過來看你,等上了凍,啥時候咱去看他”。


    田壯躺在李誌強的身邊又失眠了,她想到了翟誌遠這扯不斷的戀情,她曾經多少次的下定決心去忘掉他,可她做不到,無論什麽時候也做不到,李誌強打著深沉的鼾聲,他太累了。


    她歎了口氣背過身去,眼淚又流了下來。


    孫彩雲和李昕在假期基本都去《草原綠色農貿公司》幫忙,她們歡喜這裏的工作,更喜歡翟誌遠這個人。孫彩雲對翟誌遠的追求更強烈了,時刻都不肯離開他的身邊,翟誌遠每次對她的迴答都很令她失望:“孫彩雲,你還小,不懂愛情。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學習,再學習,如今是高科技時代,文化知識太重要了。如今大學生都找工作難,你想要有出路有發展,那就是學習”。


    他的心情原本就不好,那是和田壯分別之後,他的心裏很難過,田壯在門外用力敲門,如今還迴響在他的耳邊,他的心裏和她一樣難過,也許那一刻他們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每當看到李昕那熟悉的麵孔,他都會想起他這一生忘不下的女人。


    賈樹林的心情壞極了,他不甘心就這樣坐在輪椅上,可他沒有能力站起來,更不能像過去那樣唿風喚雨了,他動不動就拿盧花撒氣,摔杯摔碗的。


    無奈,盧花隻好打電話讓大兒子賈權迴來,可他說脫不開身,他隻好給二兒子賈超打電話,賈超的心裏很高興,以為爸爸原諒他了。


    迴到家,他笑著對賈樹林說:“爸爸,我們放假,我一定好好兒陪你,賈樹林見賈超氣得瞪著兩眼,哼哼的叫個不停”。


    他瞪著盧花直搖腦袋,盧花流著眼淚,我說:“他爹呀,你就原諒小二吧,他想你呀,就讓他陪你幾天吧”。


    “哼哼”。


    賈樹林手撓腳蹬的鬧著,沒有辦法,盧花隻能讓兒子離開了,賈超覺得這個家沒有必要待下去了,他含著眼淚開車離開了他出生長大的家鄉,大樹屯兒,盧花像丟了魂兒似的,整天除了給賈樹林喂飯喝水,就是推他到屯兒裏轉悠。


    這天下午,她又推著他來屯兒裏轉,見村委會門前圍著一夥兒一夥兒地下棋打撲克兒的,那些都是上年紀的老人,男的女的都是下地幹不了農活的人,他們在享受老年之樂。


    她對賈樹林說:“走,咱們到哪裏去開心”。見賈樹林被推了過來。


    一位老頭兒看著他笑了笑:“這不賈大村長嘛,因為啥坐輪椅了,是不是比坐小轎車還舒服?”


    大家都笑了,一位白發老太太撇了撇嘴:“舒服的日子過去了,餘下的日子遭罪吧”。


    不遠處走過來一位白發銀須的老人,他捋著胸前的胡須:“聖經上說人生的空虛,空虛的空虛,人生的虛空,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


    賈樹林急了,大聲地哼哼起來,搖頭示意她離開這裏,盧花急忙轉過輪椅向家走去:“看把你氣得那熊樣,那老東西說的是啥意思,什麽虛空的虛空?”


    賈樹林是心裏明白,嘴裏說不出來,隻是一個勁兒地不停地哼著,盧花流著眼淚:“好了,咱不生氣,乖,往後咱們再也不來這裏了”。


    “媽呀,她把輪椅推到坑裏了”。


    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輪椅推出來,賈樹林看著坑,不停地哼哼,盧花明白他意思,他的意思是修路,他不住地點頭,盧花長歎了一口氣:“你這輩子竟幹缺德事了,現在想積點德了,晚了”。


    “哼哼哼”。


    賈樹林氣得直跺腳,盧花笑了:“死老鬼,不晚不晚”。


    她歎了口氣說:“我真舍不得咱家那點兒錢了,那可是過河錢,就你現在這熊樣,不知道哪天就用錢,這修路得需要鈔票,十萬八萬的打不住”。


    “哼哼哼”。賈樹林氣得又跺腳,又哼哼地。


    盧花:“行了,死鬼,別生氣了,迴家就給咱大兒子打電話,讓他帶領他的施工隊來修路,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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