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慶小聲道:“小的記得是上次您讓小人核查大小姐的嫁妝,小人才來過一趟,後麵就再也沒有了。”


    江北川轉頭看著空蕩蕩的庫房,心中惱怒非常:“然後呢?庫房如此重地,何時被人搬空的你都不知道?”


    王德慶心裏很是無奈。


    他作為管家,平日裏的事情也有很多,哪能天天守在庫房。


    大部分時候都是江北川需要支取東西了他才會來庫房一趟。


    更何況這有庫房鑰匙的又不止他一個人,老夫人院裏的,還有夫人院裏的人都有啊。


    但是江北川這會明顯在氣頭上,王德慶也不敢說那些冒犯的話,他隻能小聲道:“求老爺恕罪,庫房到底為什麽會這樣,小的是當真不知道啊。”


    江北川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廢物!”


    說著,他又轉頭看向門外:“那這些護院呢?他們幾個也什麽都不知道?他們日夜守在這裏,就一點苗頭也沒看出來?”


    王德慶跪在地上搖搖頭道:“是老爺,小的已經問過了,他們都說自己值守期間並沒有看到人進出。”


    江北川是一點也不相信他們說的話。


    沒人看到過,難道庫房裏的東西還能長腿跑了不成?


    他沉著臉轉身來到門外。


    護院們見到他又是連番求饒。


    江北川不為所動,冷聲道:“想來你們如今也知道庫房發生了什麽事,說吧,若是無人能解釋的清楚,你們也不必在丞相府裏呆著了,我養你們這些個廢物有何用?不如全上礦山做苦力去!“


    這話一出,護院們都驚了,一個個腦袋磕在地上梆梆響。


    “老爺饒命啊,小的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麽了,小的對天發誓,小的值守期間真的無人進出。”


    “是啊老爺,奴才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求老爺明察!”


    江北川麵色緊繃。


    庫房空了,他一輩子的家當都沒了,隻剩丞相府一個空殼,自己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哪有心情聽這些護院說廢話。


    江北川沒什麽表情地道:“求我明察,那你們倒是給我好生解釋一番為什麽庫房是空的,這麽多東西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沒了,你們是瞎子嗎?還是說你們就是那個賊!”


    想來想去也隻有家賊才能悄無聲息拿走這麽多東西。


    說不準就是這群護院同外人勾結!


    護院們瞠目結舌。


    江北川這個罪名安下來可太嚴重了。


    說不準是要被處死的。


    一群人嚇得一個個叩頭求饒。


    江北川看的心煩,招唿王德慶道:“去找幾個人來,把他們全都給我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我看誰先招。”


    護院們一聽,嚇得更為心慌。


    若是這五十板子全都紮紮實實地吃了,這條小命還能不能留著都不知道。


    如此重罰之下,終於有人說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了。


    眼看自己就要被拖出去,其中一人死命掙脫,當即叩頭:“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小的有話說,小的有話說啊!”


    江北川的眼睛斜睨過去:“哦?你有什麽要說的?”


    那人額頭貼著地麵,戰戰兢兢地說道:“迴老爺,其實……其實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發生的,昨夜庫房原本輪到小的值守,但是到了大約子時的時候,小的突然犯困,不小心打了個盹,不過很快小的便醒了,前後最多一盞茶的功夫。”


    旁邊一人也趕緊跟著叩了個響頭:“是,老爺,小的可以作證,小的同他一起值守,我們二人同時犯困,同時醒來的。”


    隻是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都以為是自己在打盹,而且庫房的鎖頭也都還好好的,就沒多想。


    王德慶眉頭皺起。


    二人同時犯困又同時醒來?


    真的會有這麽巧嗎?


    他看向江北川若有所思道:“老爺,聽他們所言,似乎是有些不太尋常。”


    江北川斜了王德慶一眼。


    怎麽。


    他是傻子嗎?


    他會聽不出來這其中有古怪?


    江北川根本懶得搭理王德慶,瞪著那倆護院道:“然後呢?發生如此怪事你們二人為何知情不報?”


    護院戰戰兢兢地道:“迴老爺,小的醒來以後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庫房的門也還是鎖著的,便沒有……”


    江北川氣血上湧,當胸一腳踹在那人身上:“這叫沒什麽異常?那你給我說說什麽才叫異常!


    護院不敢反駁,隻能叩頭求饒。


    王德慶在一旁勸道:“老爺,當務之急是找出這賊人到底是誰才對啊!”


    江北川麵色陰沉。


    他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是他如今更關心的是那兩個寶貝兒子與他的血緣關係到底是真還是假。


    隻是這庫房空了之後,連帶著往年的賬冊什麽的也全都沒了。


    他想調查沈慧茹的行蹤都沒辦法。


    這可如何是好。


    王德慶不知江北川在想什麽,忍不住催促道:“老爺,咱們先從哪裏調查起呢?”


    江北川斜了他一眼:“查,就查今最近這段時日有誰曾經在府內出入!”


    雖說那兩個護院說怪事是昨天晚上發生的。


    但是他並不十分相信。


    他更相信這是家賊所為,監守自盜。


    這兩個人沒準是那些人故意挑出來混淆他的判斷的。


    王德慶雖然不明白江北川為何讓他調查這段時日的,但他還是結結實實叩了一個響頭喊道:“是,老爺。”


    江北川皺了下眉:“等會,這件事你找別人去查,我有別的事情要交給你。”


    王德慶愣了一下:“什麽事?”


    江北川沉著臉道:“先迴芙蓉苑再說,不,去書房。”


    如今他對沈慧茹產生了懷疑,連芙蓉苑都不想迴去了。


    正好芙蓉苑裏連個床都沒有。


    在書房晚上還能睡個好覺。


    王德慶不明所以,但也還是應了一聲:“是,老爺。”


    他隨手拉了一個旁邊的親信道:“去,照老爺的要求,將這幾日進出過丞相府的可疑人士列個單子出來,等會送到書房那邊去。”


    隨後,主仆二人疾步來到書房。


    一進門,江北川便道:“沈慧茹這些年來的用度記錄,還有出行記錄,全都記著嗎?”


    他思來想去,隻能想到沈慧茹懷雙胞胎的那段時日有些問題。


    他曾經陪伴陛下南巡,走時沈慧茹還好好的。


    等到他迴京的時候,沈慧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那個時候他沒想太多。


    畢竟他自認為同沈慧茹的感情很不錯。


    誰曾想如今竟是這個境況。


    王德慶聞言有些為難道:“老爺,記是都記著,可是賬簿全都在庫房裏存著,如今怕是已經都沒了。”


    今日他不就是去尋賬簿這才發現東西沒了的嗎。


    不過老爺這是怎麽迴事。


    怎麽會突然調查起夫人的呢?


    王德慶百思不得其解。


    江北川不死心:“那你就查不出來這些年夫人曾經去過哪些地方小住,與那些人有過來往嗎?包括她入府之前的事情。”


    王德慶有點懵。


    為什麽老爺還要調查夫人入府前的事情?


    這讓他上哪去查去?


    他是丞相府的管家,又不是夫人一個人的管家,哪裏知道她曾經見過誰?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王德慶試探著道:“老爺您忘了嗎?夫人院裏不是有幾個當年在外頭就伺候她的老人嗎?找她們來問問應該沒關係吧。”


    江北川心中一喜。


    對哦,他都差點忘了這茬了。


    他板起臉道:“那你就快去問,若是查出點什麽來了,重重有賞!”


    王德慶滿臉都是懵逼。


    查出什麽?


    江北川也沒告訴他要查什麽啊。


    王德慶隻能遲疑著應下:“那老爺,小的這就過去找人了。”


    江北川擺擺手:“去吧,動作快些。”


    王府內。


    酒足飯飽的一群人,終於在亥時散去。


    阮仲喝的爛醉如泥。


    好在太傅府離王府不是太遠,燕玖辰安排了一頂軟轎就讓人送迴去了。


    至於江琉璃,他親自將人送至先前的院落。


    江琉璃一邊走心中一邊糾結。


    她該如何同燕玖辰說,自己隻是借這個婚約離開丞相府。


    她無意結親。


    若是直接說她想一個人住一個院子,會不會有些太冒犯?


    這畢竟是人家的王府。


    江琉璃的心裏還在天人交戰之中。


    燕玖辰卻在院子門口停住了:“王妃往後就住這個院子吧,院名鹿鳴,王妃若是不喜,盡可以自己換名。”


    江琉璃愣了一下:“你不住這裏?”


    先前她在這裏洗漱更衣的時候已經在院子裏轉了一圈。


    雖然她對王府的格局不是很熟悉,但是這院落看著很大,應當是主院落之一。


    後麵也在王府丫鬟口中得到證實。


    這原本是燕玖辰自己居住的院落。


    她沒想到燕玖辰居然會讓給她住。


    燕玖辰愣住:“王妃希望本王住這?”


    江琉璃一臉尷尬。


    她這話似乎是有些會讓人誤會。


    她慌忙擺手:“不是不是,我隻是問問而已。”


    燕玖辰微微一笑:“王府空曠,如今也隻有你我二人,本王自作主張替你選了這個院落,王妃若是不喜歡,等明日天明了,讓管家帶你自己去挑選吧,本王最近這段時日就住在前院書房之中。”


    江琉璃幹笑兩聲:“沒有,我很喜歡,我就住這吧,天色已晚,王爺您也早些休息。”


    燕玖辰點點頭:“你也是。”


    二人各自掉頭離去,隻字不提今日新婚夜,新婚夫妻應當同床共枕的事情。


    碧雲碧雨都懵了。


    她們瞧著王爺似乎挺滿意這樁婚事的,小姐也不排斥,怎的二人不圓房呢!


    這要是傳出去,小姐不得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新婚第一日便被夫婿厭棄。


    碧雲碧雨心中著急,但是她們也不敢隨意出言,隻能焦急地看著燕玖辰的背影消失在遠處。


    等到關上院門,碧雲才迫不及待地道:“小姐,您先前怎麽不挽留一下王爺呢。”


    碧雨也道:“是啊小姐,今日大婚,合該圓房啊!”


    江琉璃實在不想同兩個丫鬟解釋自己的想法,她打了個哈欠道:“你們兩個不累嗎?我反正累了,我是要睡覺去了,來個人幫我洗漱更衣。”


    碧雲還想說些什麽,江琉璃不理會她,徑直對旁邊的明月清風道:“既然碧雲碧雨沒空,那你們兩個來吧,幫我打點熱水來。”


    明月清風立刻屈膝道:“是,小姐。”


    碧雲心中如臨大敵,也顧不上燕玖辰的事情了。


    她連聲高喊:“不不不,奴婢有空奴婢有空,放著讓我來!”


    碧雨也急忙道:“是,奴婢也有空。”


    說完二人也不耽擱,直接跑去打水。


    清風明月一臉尷尬地留在原地。


    她們知道碧雲碧雨是什麽想法。


    她們也無意與碧雲碧雨爭寵。


    畢竟碧雲碧雨是從小服侍江琉璃到大的,她們二人今日才來伺候江琉璃。


    江琉璃沒想太多。


    對她來說,答應將這兩個收入麾下,就已經把她們當作自己人了。


    更何況她們還是外祖安排給她的,自是可以信任的人。


    江琉璃又打了個哈欠:“既然她們兩個打水去了,你們先來替我更衣吧。”


    正好頭上的發飾什麽的都要摘。


    等到碧雲碧雨迴來,清風明月一個在收拾飾物,一個在給江琉璃梳頭。


    碧雲放下水盆,發現本該屬於自己的活計又被別人幹了,心中自然憋悶。


    江琉璃坐在銅鏡前,看著她的表情有些好笑:“碧雲,你這是什麽反應?”


    碧雲扁著嘴道:“小姐笑話奴婢。”


    江琉璃嘴角止不住上揚:“我笑你什麽了?”


    碧雲瞟了旁邊的清風明月兩眼,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


    江琉璃無奈歎氣:“都是自己人,你怎麽不想想多了兩個人同你們一起分擔院內的雜事,不是更輕鬆了嗎?”


    碧雲嘴巴更扁了。


    她們家小姐院中本就沒多少活能幹。


    兩個人都不用幹多久,更別提四個人了。


    沒看她今天閑的滿院子亂晃嗎。


    也就是她們家小姐心大才不在意這些。


    江琉璃擺擺手:“那你在擔心什麽?擔心你家小姐養不活四個丫鬟?”


    碧雲猛跺腳:“小姐!您還在笑話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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