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中午的時候去看望沈柯,發現他並沒在房間裏。


    負責照顧沈柯的顧菲菲趴在他床邊唿唿大睡。


    聽到白冉進來的聲音,顧菲菲才迷迷糊糊的抬起頭,迷迷糊糊的問,“誒,沈柯呢?”


    白冉有點無語,她還想問顧菲菲呢。


    不用問了,聽顧菲菲這意思,她肯定是不知道啊。


    沈柯沒在房間裏,肯定是出去了唄。


    “我出去找找。”


    白冉走了出去。


    今天的天氣在零下20度左右,基本達到了潑水成冰的程度,沈柯這大病號,跑出去幹嘛?


    寒冷的天氣,不會加重身體負擔麽?


    白冉直接給沈柯打視頻電話,卻沒有被接通。


    作為隨從,沈柯必須接聽白冉的電話,這是遊戲設定,他怎麽還能無視遊戲設定呢?


    怎麽又出現異常情況了,最近異常情況比較多,她頭都有點大了。


    這時候白冉的視頻電話響起來,接通是她的一個隨從。


    電話被接通,一個三十多歲男人的臉出現在視頻裏。


    男人的背景裏是城牆,看樣子是個守衛。


    男人壓低了聲音道,“老大,我看你在下麵轉悠,是在找沈...沈柯先生嗎?”


    說話間,男人已經把攝像頭調轉,視頻裏出現沈柯蒼白的臉。


    他穿的單薄,趴在城牆邊上睡著了,身上蓋著一件棉大衣。


    這大衣是白冉給所有守城守衛的,每人一件。


    想來是這守衛覺得沈柯穿的太少了,怕他凍著,給沈柯披上的。


    “對,我在找他,他什麽時候上去的?”


    “有半個多小時了吧,我知道他受傷,看到他勸他迴去休息,他說他心情不好,在這吹吹風就迴去。然後就趴在這,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我看他睡的香,也不忍心叫醒他,剛看你在下麵好像找什麽東西,就想你是不是在找他。老板,要叫醒他嗎?”守衛壓低了聲音問。


    白冉看著視頻裏沈柯安靜的睡顏,搖了搖頭。


    “不用叫。”


    “好的!”


    白冉去餐廳裏熱了兩盒牛奶,護在懷裏拿著上了城牆。


    “老板好,沈柯先生在這邊。”守衛壓著聲音,把沈柯的位置指給白冉看。


    “這麽冷的天還在守衛,辛苦你了。”白冉把一盒牛奶放到守衛手裏,“趁熱喝,等下要涼了。”


    “啊,老板,給我的啊...”守衛握著熱乎乎的牛奶,心裏也熱乎乎的。


    仿佛感覺這天氣,也沒有那麽冷了。


    高位者的惦記關心,總是很容易讓小人物熱淚盈眶。


    此時守衛就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心裏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老大真好,嚶~


    ...


    白冉把沈柯身上的棉大衣還給守衛,又從空間裏扯出來一條毛毯蓋在沈柯身上。


    沈柯迷糊的睜開眼,看到白冉笑了一下,“呀,兄弟你也來吹風了啊。”


    白冉隨手從空間裏扯了一把椅子出來,坐到了沈柯旁邊。


    “零下20度的風,吹的滿意嗎?”


    再站一會兒都能吹死了。


    “還行,”沈柯嘟囔了一句,伸了個懶腰,算是徹底醒了,“這冷,你下去吧。”


    白冉往他手裏塞了另一盒熱牛奶,“剛熱的,趁熱喝。”


    沈柯捏著牛奶盒,又嘟囔了一句,“哦,我乳糖不耐受,可惜了。”


    那是挺可惜的,這是她特意給他熱的呢。


    結果哥們居然喝不了。


    沈柯歪著頭看著前麵,看起來有點憂鬱。


    白冉從認識沈柯開始,他一直是精力充沛的,是個活潑的小傻子。


    怎麽突然就抑鬱了呢,因為受傷了?


    不對啊,他昨天就在城牆上,就有點抑鬱了。


    “為什麽心情不好?”白冉直接問。


    沈柯掃了白冉一眼,繼續嘟囔,“不知道啊,可能是醒過來了,就有點心情不好了吧。”


    他果然不想醒過來的。


    白冉想到之前顧奶奶和她說的,關於沈柯的身世。


    可憐的小孤兒。


    白冉沒有當過孤兒,但是也能感受到一些孤兒的生活。


    小時候她路過福利院的時候,看到另一個小孩兒在福利院門口,和門裏麵的孤兒們聊天。


    那小孩兒的媽媽發現之後大驚失色,抱著小孩兒就離開了。


    那小孩兒哭鬧著說他要和新朋友一起玩。


    小孩兒的媽媽說,“不要和他們一起玩,他們都是討人厭的孩子,不然他們的爸爸媽媽怎麽會從小就把他們扔了呢。”


    “快,和媽媽洗手洗臉去,和他們玩,會被他們傳染上病毒的。”


    那惶恐中帶著鄙夷逃離的背影,給白冉留下了比較嚴重的心理陰影。


    福利院裏的孩子,他們看著那孩子被抱走,眼裏的光都暗淡下去。


    那裏麵一個大孩子,突然就喊了一句,“一定是臭猴子把我們的新朋友趕走了!”


    立刻有孩子附和,“對,一定是他!”


    “都怪他!”


    “打他!”


    白冉遠遠的看過去,那群孩子把一個特別瘦小的孩子圍在中間,拳打腳踢。


    很多人說人性本善,但是沒有受到過汙染的小孩子們,會對同伴展現出極強的惡意。


    就像是我們自己也都記得做小孩子的時候,那時候的思想,有善良的,也有特別特別邪惡的。


    所以人性並不一定是善良的。


    至少福利院的這幾個施暴者,此時展現出來的,是濃烈的人性的惡意。


    念頭總是突然產生,那一瞬間,卻激發出了白冉人性裏的善。


    她覺得被欺負的那小孩子很可憐。


    明明是那位媽媽的問題,這個叫“臭猴子”的小孩兒卻遭受了毒打。


    白冉就像瘋了一樣,她衝過去,跳過福利院的圍牆,進入了福利院裏,和那群施暴者打成一團。


    她一人難敵四手。


    最後抄起地上的磚頭要和幾個孩子拚命。


    幾個孩子嚇得四散奔逃。


    她拎著磚頭,把他們追出老遠去。


    從距離看,這群孩子應該不會迴來施暴了,白冉也害怕他們去找大人告狀,想要爬出福利院的牆逃跑。


    可是裏麵沒有台階,她當時隻有六歲,爬不出去。


    “踩著我吧。”一個小男孩兒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精神高度緊張的白冉被嚇了一跳,扭頭看到說話的小孩兒是被打的“臭猴子”。


    這小孩兒應該有五六歲,卻格外的瘦,確實像個小猴子,皮膚是病態的白。


    因為被打,他白白的小胳膊小腿上,有淤青,也有泥垢。


    “踩著我就可以上去了。”那男孩兒又說,然後蹲在地上,指著自己的肩膀。


    白冉應了一聲。


    踩上孩子的肩膀,孩子扶著牆把她托舉起來,白冉成功爬上了牆。


    跳下去之前,她迴頭看了那孩子一眼說道,“他們再欺負你就打迴去!聽到沒!”


    孩子仰著頭看她,她看到孩子的眼睛特別黑,特別大。


    白冉想到這裏,突然覺得,她在後來的生活裏,好像也見到過一樣的眼睛。


    好眼熟。


    是誰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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