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事了,一隊車馬正悠悠行駛在兩遼草原上,他們的目的地隻有一個那便是如今兩遼最大的城池,朝陽城。


    此行一輛車馬上有三人,其一貴為江南四家之一的白家二小姐,其二是龍虎山當代天師的關門弟子葉枝寒,最後一個便是剛剛漠北歸來,如今的天下第六胡書閣。剛剛恢複身體的葉枝寒與白玉涵在見到眼前這個中年書生的時候,也好奇為什麽無緣無故要救她二人,中年男人對此隻是淡淡的說了句:“那時你二人叫我想起了當年的我和她,隻是那時候沒有我這個救世主罷了。”但當中年男人知曉他二人身世之時也補上了一句:“我曾在京城考官之時有幸和令兄一起探討過學術,也曾在龍虎山和你師父討論過人間道法,這麽說來救你二人也算是緣分。”


    葉枝寒雖然好奇眼前這個武藝高強但又學識淵博的中年男人在那句話之後到底經曆了怎樣的人生。可是理智告訴自己,不想說的事情最好別問,至於那神經大條的江南女子可能根本沒有想到那句話中的“我和她”另有深意。


    經過車馬勞頓的兩日,二人對於這位救命恩人的態度由疑慮轉換為崇拜,因為他懂的實在太多了!上到天文史料,下到地理人文。眼前這位天下第六仿佛就像一個當代書本的總合一樣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二人對於剛開始他想要車馬同行計劃的抗拒分別表示了十足的懊悔,還好最終同意了他的同行,不然真的就失去了這麽好的學習機會。


    而就在今日,白玉涵也拋出了此行中頗為重要的問題。


    “胡先生,此行終點,朝陽城到底如何?我的姐夫紀嵐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啊?”


    胡書閣先是一愣,但也並未多說,隨後淡淡講述著朝陽城的故事。


    “朝陽城始建於兩百年前,當年平遼王受封於此的時候,閩中第一代王便著手建立自己的都城,盛京城。隻是在墨家人始建此城的時候卻有另一半墨家人不知為何被被拉到了幾百公裏外的草原開始新的工程。直到最後人們才明白他們是去建了另外一座城,別名朝陽。”


    “朝陽本意初生的太陽前途無量,也是為閩中初建國表示美好的祝願。但是這隻是另外一層意思其中的深意卻鮮為人知。那是一段冉氏不願提及的曆史,也是關於朝陽紀家的起源。”


    講到這裏胡書閣頓了頓,看著認真聽講的二人方才滿意的繼續說道:“朝陽城其實是為當年的紀家所建。平遼王賜姓冉封地兩遼,而如此大的功績便離不開一個人,那便是平遼王自幼一起玩耍的同伴,也就是紀家的先祖,紀曉。那些年紀曉為平遼王出生入死平定漠北作亂穩定邊疆,至此二人同心同德徹底將兩遼之地與草原邊境握在了大齊的手中,大齊皇帝特允再封一王,閩中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有了家底。而在之前平遼王便許諾紀曉自己若封王封地,便建一座城賜給自己這位從小結拜的兄弟!最後平遼王兌現了他的諾言果然派人為紀曉建城,當然紀曉雖為結拜王兄可是仍然不忘臣子本分,他上表平遼王將城池建立在兩遼草原的邊境世代守護兩遼。這便是朝陽城的由來。”


    白玉涵聽著君臣同心的故事有些意猶未盡的問道:“胡大哥那後來呢?”


    “後來?”胡書閣大笑不止,隨後漠然說道:“所有的故事都抵不過一句後來,人們隻會記住講述者所說的話和那些人們自己願意相信的結局,至於後來的事並不重要。”


    說到著胡書閣笑著對白玉涵說道:“姑娘我在送你一句話,那是你哥哥當年對我說的,隻是當時我並不明白,他說:“兄弟有兩種,一種同甘共苦打天下,另一種花前月下享榮華。”隻是可悲的是這兩句話說的卻不是一個人。”


    “啊?”白玉涵發出了疑問,她還是有一些不懂。


    坐在一旁的葉枝寒疑惑問道:“兔死狗烹,東山再起?”


    胡書閣並未正麵迴複黑袍青年的話反而說了一句前後不搭邊的話語:“正如今日的北秦井家,隻是不知道他們要用多少年來東山再起,同樣的路,紀家走了兩百年。”


    正當二人正在疑惑胡書閣這句話的時候,胡書閣又對著白玉涵輕輕說道:“姑娘至於你問的另一個問題我現在就可以給解答,隻是書本上的答案終究有局限性,更何況是講述一個人呢,這個答案我想請你自己去看。”


    白玉涵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謝謝先生教誨。”


    就在三人談話的階段,車馬已經來到了這座有著兩百年歲月的城池,雖有百年動蕩,但是他終究還是迴到了紀家的手中,三代為將到如今的紀嵐,又是足足出了四位大將軍,就算變成庶民紀家依舊可以憑借著優秀的基因重迴巔峰,那便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


    將軍府,朝陽城最為重要的府衙,古往今來王朝最年輕的大將軍此刻便在這裏辦公隻是近月來頻繁的公務叫這位才至中年的大將軍焦頭爛額,那些都是來自漠北的密報。而胡書閣此行的目的便是關於漠北。


    白玉涵和葉枝寒兩人來此處便被安排在將軍府的客舍,而胡書閣並未要求房間而是直奔紀嵐的書房,他要確定一件事,為完成那個老人最後的任務。


    來到書房門前,站崗的仆人仿佛知道這個中年書生一定會來,並未阻攔。直接打開了書房的門一言不發。


    書房裏神采奕奕的中年人身著便裝但仍舊掩不住他那身上的意氣風發,見胡書閣前來,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筆,臉上波瀾不驚:“來了。”


    “嗯。”胡書閣隨便找了一把椅子不卑不亢的坐下來。


    “兩遼上好鬆木做的椅子,果然不是其他凡品可比。”


    中年男人咳嗽了兩下沉聲提醒:“久聞胡先生知識淵博上通古今下至當朝,一坐便曉得這椅子的出處,隻是胡先生別忘了你乃當朝首犯,寒暄就算了,還是速速論事吧。”


    隨後中年男人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獻臉上寫滿擔憂:“畢竟最近漠北可不太平啊。”


    胡書閣大手一揮,自袖子裏拿出的一張漠北全貌圖,平鋪在了紀嵐的桌子上。隨後胡書閣手指北方高聲說道:“漠北就在兩年前位於北境的都城馬紮哈也是全漠北最堅固的城池,其中位於慕容家分係的慕容雲山憑借著十萬嫡係軍隊血戰由端木其中所率領的三十萬大軍,最後慕容雲山以五萬人的代價吞掉了這三十萬的大軍,成為漠北的新皇帝,漠北自此開始了新的時代。”


    “而這兩年間這位漠北的新皇可不是坐吃山空,他的野心可不止於漠北三十六原。因為老將西門家當年的入贅女婿西門鞠昂投靠了慕容雲山所以整個北境以西門部落為首攜拓跋、陸兩部落,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內便向慕容雲山俯首稱臣,我相信在過不了半年,位於北境最東邊的賀賴家也會徹底臣服於這位野心勃勃的新皇。”


    說完北境,胡書閣迅速轉到了桌子的對立麵,手指向烏蒙草原的位置繼續說道:“不止如此,整個南方草原最大的威脅七月部落不知為何慘遭滅族,有著千年曆史的七月部落迅速跌落,這無疑是給了慕容雲山天大的良機,整個烏蒙草原中心盡收囊中,同時七月部落的消亡也注定著南方四大部落沒了主心骨,被慕容雲山逐個擊破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以東方為首上官、尉遲、宇文為襯的四大部落各為其戰現如今我聽說慕容雲山已經派遣了五萬軍隊開往了最西邊的草原為的就是與西方的拓跋部落啃下東方部落這塊最硬的骨頭。並且一路南下我也發現了這群遊牧民族越發的不安分守己,大肆侵擾邊境,我想這件事,大將軍就不用我多言了吧。”


    紀嵐收起了那張匯聚整個漠北的地質圖,指著桌子下的一些文件皺起了眉頭:“不瞞胡先生了,這些都是最近邊界守將給我傳遞的戰報,不止我這甘延壽那裏也是時常受到侵擾,我和他打算聯合向朝廷那邊上表,請朝廷那邊重視邊疆問題,隨時做好備戰狀態。至於侵擾問題我已經向各將下達命令如不是漠北大規模挑釁,其餘遊牧燒殺搶掠不用姑息直接滅殺。正如前幾日的金昌便是這方麵的專家。”


    胡書閣站起身作揖道:“大將軍對百姓所做之事,胡某人由衷敬佩。”


    紀嵐隨即擺擺手道:“胡先生過獎了身居高位就要做對得起自己的位置,畢竟我這身後可是閩中所有的百姓。”


    “有大將軍這句話,胡某人便放心了,但是胡某人還要提醒將軍最後一件事,那漠北的小王爺慕容召同樣擁有閩中所有的地質圖,包括兩遼!同時他也剛剛突破地練境界,是實打實的一品高手!”


    紀嵐疑問道:“為何?”


    胡書閣淡然說道:“三年前,漠北大亂,慕容雲山便將自己的弟弟放逐閩中,為的就是留下後路,同時慕容召這三年也沒閑著他遊曆了閩中大江南北精進修為,也畫了一張閩中的地質圖,為的可能就是以後反撲閩中。大將軍要提防著這個有望一統漠北江湖的新星!”


    紀嵐聽聞此話隨後笑道:“胡先生不必多慮,漠北江湖自十年前草原一戰,十大高手早已去七,剩下的三人也不過苟延殘喘罷了,至於這一輩年輕人也就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情了,更何況對於廟堂而言,江湖始終低上那麽一頭。胡先生身為兩邊之人,我想該知道其中的道理。我紀嵐雖然會擔憂那個軍事奇才慕容雲山也會考慮那百戰不殆的西門鞠昂,但絕不會怕那些藏頭漏尾的鼠輩!”


    胡書閣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裏暗暗歎息,太多年來,不,一千多年來江湖自大漢開始從未走到過廟堂的心裏,隻是這些年來自己遊蕩於兩者之間,深知這個場景已經不複當年,紀嵐所說之話可能是全天下武將共同的想法,隻是這種偏見持續不了多久了。


    隨後胡書閣再次作輯道:“大將軍,保重。”


    就在胡書閣準備離去的時候,紀嵐叫住了他:“紀嵐還有一個疑問,望先生迴答,先生此役自漠北而來,所謂何求?”


    “何求?”胡書閣大笑不止。背影下隻留下了一句叫紀嵐不懂的話。


    “曾經為了她,如今了無牽掛,隻想快點去見她。”


    此刻身處客房的白衣女子,正在桌前計算著此行後最後的地點,而她的房門則被輕輕的打開,打開的人是一個年齡稍大的女子,她也身著白衣,溫柔的聲音打破了桌前白衣女子的思緒。


    “妹妹,你還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此話一出白衣女子的眼中頃刻間含著淚水,她用顫抖的聲音說了兩個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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