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後山的少年向後方看去,一眼望去滿山皆是草木,四下無人登山。少年這才放下心逐漸放慢腳步,向住所走去。


    此時正值盛夏,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少年有些黝黑的皮膚上,汗珠從少年的額頭慢慢滲出,迴想起這半年來,少年尋遍了荊湘九郡為了那個不知是不是父親留下的手書,少年幾乎爬遍了所有名山,最終才找到這裏,本以為真的是遇見了傳說中的槍神,自己一步登天,一槍挑下那天下城的老王八,然後帶自己的朋友去皇城數星星。可是已經兩月有餘不是耕地就是澆水,毛都沒學到,還時不時挨頓毒打。想到這少年無奈的歎了口氣。


    迴想起每次都被毒打,卻又不受多少傷,少年摸了摸今日被老頭子毒打的後背,雖有些疼痛但是卻不妨礙運動,少年用手摸頭有些想不明白。按常理那麽兇狠的毒打,自己根本不可能爬起來,更別說現在還能活蹦亂跳了。


    “難不成是自己抗擊打能力又變強了?”想到這少年又歎了一口氣,因為提起這抗擊打能力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少年父母早亡,很早就出門生活,漂泊十幾年一點本事沒學到倒是挨打學的有模有樣,學大俠行俠仗義最後被打的鼻青臉腫,學英雄救美最後反倒被美人所救然後還被美人請了一頓飯。本來還隻是普通的能力,直到遇到了那姓井的小子,這項技能可謂是一飛衝天,直至巔峰。因為兩人錢少人窮,什麽都不會,隻能幹一些偷雞摸狗的買賣。什麽扮成江湖騙子算命先生,什麽瓜地偷瓜,趁農民不在家偷雞,吃完飯不給錢。這些事都是家常便飯,隻不過有些時候都會失敗,自然免不了一頓毒打,隻是不巧的是那姓井的小子像兔子一樣跑的賊快,每次幹完之後都能全身而退。輪到自己就沒這麽幸運了,每次都是免不了一頓毒打,要不是自己挨揍多了可真不一定能活到現在啊。


    少年感歎自己功力深厚的時候,也不免誇讚一下那個井家小子在偷雞摸狗這方麵可真是天才。“他娘的,就這?還說自己是大家子弟,大家子弟幹這見不得人的事還能這麽有天賦?你要是的話,那我還怎麽活?”


    少年吹著口哨,沿著陡峭的山路繼續前行,想來當年若不是遇到慕容小子,自己可能有一天真的會被打死,若被打死那可就是真的太虧了,自己還沒有娶到她呢,從小到大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子,那滿臉泥濘的臉蛋下可是絕世容顏啊!看美女這點那個姓井的小子可是和我差上十萬八千裏那!


    在迴鄉的路上時間仿佛變短,少年很快的來到了一處小院前,小院旁是一座瀑布,川流直下,像銀河傾入人間。少年打開門,小院十分僻靜,兩間房一院蔬果,像極了厭倦世俗喜歡鄉土田園的雅士所居。隻是少年不解,為何老頭名聲如此響亮卻甘願留於此處,不返人間。


    少年進入小院,使勁關上門,還不忘掛上門上的枷鎖,又搬來了一塊大石頭,臨了還不忘檢查到底有沒有鎖好。站在門前喃喃自語道:“摳老頭,就算你再強我還不信你願意打碎自己家的門?”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之後少年這才放心的走進院子,這才發現了院子內的石桌前坐著一個中年人,少年發現,中年人用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少年也不在乎,人不懂我,我何必解釋,隻是令他奇怪的是,老頭子呆在山中已有幾十年,況且這座後山山路極其繞彎子自己當初可是走了十天才走進後山,怎麽還會有人來這裏呢?


    “難道是老頭子朋友?”


    但是少年很快又打破了這個想法,“不可能,老頭子這樣摳搜,半天也不說一句話的人,還會有朋友?”


    就在少年滿心疑問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開口了,隻是他並未自報來路,而是站起身來拿起了杵在牆邊的一杆鐵槍。


    “這杆槍就放在這裏?”


    中年人的話,叫年輕人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想來自己來的時候,那杆鐵槍就杵在那裏,已經兩個多月了,不知道來之前是否還放在那裏,不過看那槍的光澤應該也不可能放太久,最多三個月吧。少年想到這靜靜迴答:“從我來便放在這裏。”


    “從你來?你何時而來?”中年男人有興致地發問道。


    年輕人則十分反感中年人這樣的反客為主,反問道:“你為什麽來這裏,別說是老頭子的朋友,我可不信?”


    中年人放下鐵槍,又迴到了石凳上笑道:“我還真不是這間房屋主人的朋友,是不是啊 ?師父。”


    年輕人猛然迴頭,不知何時那個老頭子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後,而剛剛鎖上的門也已經大開那塊石頭更加不知道去往了何處,年輕人想拔動雙腿,可是卻一點使不上力。


    老年人則輕輕按住了年輕人的肩膀,一言不發。


    就這樣過了許久,院子內的氣息格外凝重,年輕人的汗珠如雨般從臉上流下,而中年人則和老年人就這樣對視著。


    就在年輕人在想怎麽逃過一頓毒打時,那兩人相視一笑,老頭子把年輕人按在了椅子上頭也不迴的向山下跑去。


    中年男人一見老頭子向山下跑去,馬上想要阻止,可是奈何老人跑的太快,一切都來不及了,中年男人苦著臉,歎口氣道:“唉,又去買醃黃瓜和白饅頭了......”


    年輕人聽著中年人的話,不知哪裏來的共鳴,跟著歎氣起來。


    “ 唉”


    “唉,唉”


    “唉,”


    想起這兩個月來最好的夥食就是饅頭和黃瓜,年輕人望著那滿院子的菜苗,真恨不得來手拔苗助長,而中年男人想起了那些年的黃瓜和饅頭就瑟瑟發抖。


    就這樣年輕人望著中年人的歎息,有些奇怪,年輕人的手無意間摸了摸剛才老人遞下的凳子,忽然有一絲熟悉感,再定睛一看,一臉震驚,這不是剛剛老頭子打自己用的椅子嗎?一瞬間他明白了剛剛的一切。


    嘴裏怒罵道:“好你個老頭子,又把我當工具!”


    中年人麵對著如此熟悉的場景,不免一笑道:“小子,你是他的徒弟吧?”


    結果得來的卻不是那個答案:“不是,隻是受人所托,來此求學。”


    “嗷嗷”


    中年人對此並不震驚,但是對於隻是求學便可待在這裏的年輕人卻十分不少見。於是他不禁誇讚道:“既然不是徒弟,還能和這麽不喜歡說話的老爺子呆在這裏,想必是有不得不留下來的理由吧。”


    漂泊十多年的年輕人麵對如此的問題,眼神有些恍惚。是啊,自己有著快哉江湖一笑恩仇的江湖夢,但是這兩個月的安定生活,雖然清苦,但是也不用想明日的飯從何而來。慶念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迴答,隻好迴答著來此最初的目的。


    “家父留有手信,二十歲之前來此求學。”


    “哦。”


    好在中年男人並未多問,隻是淡淡迴應,一臉笑意的看著慶念,慶念被看的有些發毛,隻好開口轉移話題:“那個聽說老頭子原來是槍神,後來為什麽又迴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啊?”


    中年男人手扶著下巴,開口說道:“這個以前聽老頭子說過,但是他的脾氣也是知道,能不說就不說,能說一個字絕不會說第二個字。我隻是聽他簡短的提過,當時他年少時家裏人都死了,隻剩下他獨自守著家裏留下來的產業,但是他這個人喜歡自由,於是就大火燒了家中傳承很多年的槍館,提著一杆槍就闖蕩江湖去了。隻是後來好像因為打架輸了,就又迴到了這裏。”


    慶念一臉無語吐槽道:“老頭子也太經不起打擊了,不就是打輸一架麽,大不了在打迴來唄,我都替他窩囊。”


    中年男人趕忙擺手道:“這不算什麽,老頭子有自己的理念,我們作後輩的並不需要認同,隻要尊敬即可。再說當年創建劍門的馮子航不也是因為和東方先生一戰後退隱江湖的嗎?所以說這些沒什麽的。”


    這一套說辭明顯曉之以理,但是對於慶念的這種街頭浪子可並不是什麽道理,他擺擺頭說道:“輸了就要打迴去,這才是道理,打不過就在打一次,打到勝為止。”


    中年男人不與爭辯隻是笑道:“那是你的誌,堅守就好。”


    慶念歎了口氣說道:“算了算了,打敗老頭的是誰啊?等我以後替他贏迴來就是了!”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老頭沒說,要不以後你撬開老頭的嘴,然後也告訴我一聲,我也很好奇。”


    慶念一聽這話,整個人又蔫了,一臉苦瓜的說道:“那可是夠難了,比成為天下第一都難啊。”話罷望著自己的肚子又歎了一口氣。


    中年男人不知何時聽到了咕咕叫的聲響,低頭看向這個未來師弟的肚子,一臉笑意:“黃瓜不好吃吧?走,師哥帶你去吃烤雞。”


    “烤雞!”


    慶念一聽到這兩個字,雙眼立馬放光,任誰兩個月一點葷腥都碰不到的人,都抵抗不了烤雞這個詞,中年男人先行一步,慶念雙腿已經不自覺的跟了上去。但是某人還是憤憤的說了句撇清關係的話:“什麽師弟,我還沒拜這老頭為師呢。”


    中年人並未理會年輕人的憤憤不平,隻是一邊走一邊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裴禮大楚這一代槍神。”


    想來槍神的名號令眼前的年輕人叫一句師兄不過分吧?隻是令裴禮沒想到的是,這個一臉賤笑的小子接下來的話,叫他甚是無語。


    “賠禮?我還叫道歉呢!想占我便宜,做夢去吧。”


    這一刻,一向以溫文爾雅著稱的裴禮,也忍不住的握起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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