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蹊心有疑惑,眼下卻沒糾結於此,隻把手中米湯喝了個幹淨,見木石老者離去,連忙打坐運功。


    他身受廖東海寒霜劍重創,又為渡勞工們過河,而耗盡所有內力,導致內傷加重,身體如追冰窖般寒冷。


    當務之急是趕緊恢複內力,然後慢慢療傷,他還要找自己的老頭呢,沒個好身體怎麽能行。


    運行一個周天,方蹊覺得寒意減退了些,便嚐試運行下一個周天,可所有努力仿佛石沉大海,好像冥冥之中,就隻允許他緩慢恢複。


    “好吧,既然療傷不成,那就去做些別的事,總不能浪費大好時光。”


    方蹊從來都是一個客觀的性子,以前在小山村的時候就這樣,從不做違背天意的事。


    他在寨子裏轉了轉,發現好多人都聚集在一口水井旁,各自拎著木桶,在那裏排隊取水,可這一路過來,方蹊看到許多水井空閑著,為何都擠在一處,難道有什麽特別原因嗎?


    他有些好奇,隨便找了位中年大叔問道:“大叔,你們為何隻守著一口井取水,卻放著那些空置的不用?”


    大叔解釋著:“因為整個寨子隻有這一口井是可用的,其他水井都不幹淨!”


    “這話從何說起,所有水井都來自一條底下水脈,本就是互通的,怎麽會有幹淨不幹淨之分呢?”


    大叔打量了他一眼,問道:“小夥子看著麵生,你是外地來的吧?”


    見方蹊點了點頭,隨後神秘兮兮提醒著:“我們寨子一十八口水井,就隻有這裏的能用,其他的水……”大叔正說著,突然貼近了小聲嘀咕:“吃了會死人的!”


    隻見他匆匆說了這麽一句,便連忙擔著水桶離開了,獨留方蹊原地發愣。


    什麽水這麽奇怪?一個水脈出來的,隻有從這口水井打出來能吃,其他的吃了就會死?


    方蹊迴頭看了看,黑漆漆的井口猶如深淵,排隊的人們異常安靜,眼神比井口還要空洞,隻有水桶撞擊井壁的悶響傳出來。


    深秋是個多變的時節,早晨還冷的要命,正午卻又熱起來,如火的驕陽炙烤著,勞作的人們褪去外衣,挽起袖口,以這種方式散熱。


    方蹊迴到木石爺爺家時,正趕上午飯,木石佝僂著腰身正在擺碗筷,見方蹊迴來頓時露出慈祥笑容:“迴的正好,洗手吃飯吧!”


    說著,隨手指了指身後水盆,方蹊剛把手插到盆裏,餘光便瞥見腳邊木桶,濕噠噠的,外壁全是水,這一看就是剛從水井裏撈出來。


    他裝作不在意,吃飯的時候隨口閑聊問道:“木石爺爺一直獨居嗎?怎麽不見兒女親人陪伴?”


    木石小口開口迴答,無盡滄桑的聲音,語氣卻格外平靜:“沒人了,就老頭子自己,如今你來,算有個伴!”


    “沒人了?”方蹊凝眉,這三個字讓他食不下咽。


    木石點頭,小口嘬著茶,連連三次舉杯,最後一飲而盡,看著手中空杯,低頭平靜開口:“老太婆前年冬天去的,兒子比他走的早,秋天收麥子的時候被瘋牛撞死了,兒媳更早,生娃娃的時候沒挺住。所以呀!就剩我這個糟老頭子一個了!”


    木石不喝酒,杯子裝的是茶,但若隻看他送飲得動作,那架勢真的很像在喝酒。


    聽了這番話,方蹊隻覺有飯團梗在胸腔,咽下去了,卻沒落在胃裏,也能唿吸,就是不太順暢,需要很努力才行。


    木石的遭遇讓他沒辦法安慰,因為無論說什麽話,都是對生命的蔑視,方蹊僵硬著身體,沒動作,也不說話。


    木石卻給他倒上一杯茶,反過來安慰著:“你不必覺得勾起了我的傷心事,反而是你的到來,讓老頭子不寂寞了。”


    方蹊雖同情,更多的卻是疑惑,自己隻是個過客,對木石並無威脅,可他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謊呢?


    飯菜都有被人動過的痕跡,若不是有人吃過,就是木石提前留出一部分,但他迴來的時候碗筷才擺好,所以隻能是後者。


    悄悄留飯的行為,說明這個家還有人需要他照顧,可他卻說這裏隻有兩個人,他在隱藏什麽?或者說在害怕什麽?


    方蹊握著茶杯卻沒喝,隻是問道:“木石爺爺,整個寨子隻有您一位郎中嗎?”


    “寨子不大,有我一個都多餘,又怎麽會有其他郎中呢!”木石玩笑著迴答。


    “多謝木石爺爺救了我,但是我現在身無長物沒法報答,好在還有些力氣,不如就讓我為您幹活吧,方才見許多人都在排隊打水,我見還有空水井,離這裏不遠,吃完飯就去可好?”


    “唉,都說了不用報答,你這孩子也真是拗,好吧,可以去,但挑水是重活,你大病初愈一定要量力而行!記住了嗎?”


    方蹊乖順點頭,飯後挑著擔子去井邊打水,沒去排隊那個,他也想驗證一下,吃了其他井裏的水到底會不會死人。


    可他剛把水桶墜下去,便有一路過婦人上前阻攔:“小夥子,快住手!快住手!”


    方蹊故做疑惑:“怎麽了?”


    那婦人驚恐萬分,一把將他從井邊拉開,忙勸說著:“這井水不能吃,就連碰都不能碰,會死人的,從前有個……唉!算了,跟你也說不著,反正就是不能吃,這桶也別要了。”


    婦人抬手一指:“東頭有口井,好多在那排隊打水,你也去那邊吧!”


    這寨子處處透著古怪,好在方蹊知道,想要破解古怪,就得融入古怪,變得古怪。


    於是神色呆滯,語氣木木說道:“剛剛去了,就是因為排隊的太多才到這來,現在又要迴去呀!怎麽吃口水都這麽麻煩!”


    婦人一聽,當即表現出憤怒:“想活著就別怕麻煩,挺大個小夥子連排個隊都不願意!真是的,愛去不去……”


    方蹊暗暗聳肩,說實話,他真的不太願意排隊,更不願意被人當猴耍,婦人氣鼓鼓離去,方蹊原地躊躇。


    “不被人轄製也挺難!”看著井口一裏一外兩隻水桶,方蹊麵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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