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岑冬生究竟處於哪個級別?


    他畢竟是經驗豐富的重生者,過去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因此和當下主流的對未來命運感到迷茫的咒禁師不同,他對自己的實力有深刻的認知,亦有著“如何變強”的清晰思路。


    按照主流的從真炁量出發的評判標準,他現在大概是比一般的乙等咒禁師強上一點,但強得有限的水準……


    別誤會,《虎魔披身》自然有著媲美乃至超越一般甲等咒禁的水平,但嚴格意義上,隻有達到“登堂入室”水平——即掌握三重異能的人,才能算是甲等咒禁師,在此之前,都隻能算是預備役。


    所以,以“乙等”這一等級舉例說明,其實會有兩種情況:一者是完整掌握了乙等咒禁的禁師,一者是未能完全掌握甲等咒禁的禁師。


    至於誰更強,那很難說,一般會認為後者贏麵更大,但並不存在壓倒性的優勢。


    每個級別都是這種衡量標準。但這種規律,會在一種情況下會有例外——


    那就是命禁。


    “有人要拚命修煉破格,而有的人根本不需要努力……”


    他微微歎了口氣。


    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有命禁的爺就是爺,在咒禁師群體中的確是生來的人上人,一覺醒直接解鎖完整版。


    再拿知真姐舉例,天生擁有特等命禁的她,如今其實已經能稱得上貨真價實的“特等咒禁師”了。


    和未來成為“祖”的她相比,現在的安知真在《天魁權首》一道上,無非是真炁量和熟練度的差距——這個差距視個人區別,可能會很懸殊,但她能完整使用《天魁權首》操縱人心的可怕力量,而不需要提升自己的“格”來解鎖異能。


    所謂命禁,說是一種特殊的咒禁,但更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能力,因此不需要按部就班地修煉,而是一種水到渠成,隨著主人使用就會慢慢掌握。


    其實岑冬生也是一樣,他的重生命禁,在真正被他意識到的那一瞬間,於本能的驅使下當即發動;在此之前,他可從來沒有修煉或練習的機會。


    除此以外,在“甲乙丙丁”這個普通分級中,命禁在硬實力上就比咒禁更為優越,譬如同樣是甲等咒禁師,掌握命禁之人就是要比普通咒禁師更強——


    但一旦上升到特等,情況又會變得不一樣。


    被評定為“特等”的咒禁,皆是超越了曆史與現實界限的禁忌力量,它能擾亂萬物規則與自然命運,不可莫測。


    既然大家都是號稱不講道理的誇張力量,那誰贏誰輸,自然隻有碰過才知道。


    所以,身懷特等咒禁種子的岑冬生的確有資格抵禦《天魁權首》的控製;若是完整版,甚至能正麵抗衡。


    前提是,那時候的知真姐還隻是一個“特等咒禁師”……


    “知真姐說希望我的夢想是‘成為世界最強’,不過就我可見的未來,這條道路上最大的擋路虎,其實就是她自己。”


    岑冬生心想。


    登臨世界頂點,絕巔之人。


    所謂的“祖”,就是掌握了複數特等咒禁,依靠這些不講理的力量,打破不講理的天道束縛,徹底拋棄“命運”、“命格”,從此強得不講理的人——


    那個概念過於超凡入聖,對於岑冬生而言,實在太遙遠了。


    “還是先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立足當下吧。”


    總之,他想要繼續變強,明擺在麵前的就是兩條路:


    盡快掌握虎魔之力的第二乃至第三異能,達到登堂入室的境界,成為真正的甲等咒禁師,這需要他去挑戰更強大的鬼怪;


    然後是湊齊三魔之力,得到完整版的特等咒禁……這個就更看運氣了,畢竟被他搶了機緣的那位前輩,肯定也很想實現自己的野心,但直到他重生前,對方都沒能做到。


    岑冬生大體上知道“魔”是什麽,但正因為知道,他才覺得棘手。


    “鬼怪”是個統稱,禁師們所要麵對的超自然威脅,從來不止是人死後化作的“鬼”,還有“怪”,即“怪異、怪誕之物”——


    有的怪異,其誕生緣由壓根和人類沒關係,是天然誕生的。


    “魔”就是“怪”的一種,但這個概念同樣很不清晰,有的魔是身為咒禁師的人類墮落而成,有的魔是被一群人想象出來的,因崇拜、信仰乃至恐懼而誕生的虛構之物;還有的時候,它更接近於鄉野民間的淫祀之神。


    這些玩意兒可不好找,需要大組織的情報支撐才能發現。


    幸好,他有值得信賴和依靠的對象。


    ……


    在離開小區後,岑冬生接到了來自知真姐的電話。他第一時間接起。


    “喂,冬生,怎麽樣,沒打擾到你吧?”


    “嗯,委托剛解決。是個雜魚。”


    “不是說強弱的事啦,那種程度的鬼怪,以冬生你的實力肯定是能輕鬆解決。但是,委托人不是位年輕姑娘嘛?我還找到她的照片了……”


    “真的假的,你真的在意這種事情?”


    岑冬生起初還覺得好笑,聽到後半句就覺得驚悚了。


    “我當然隻是開個玩笑,真沒幽默細胞。”


    他仿佛能想象得到電話那頭的知真姐鼓起腮幫子的模樣。


    “不覺得會吃你醋的女孩很可愛嗎?”


    “可能吧,但也有人可能會覺得麻煩。順便一提,你剛才那種就不是麻煩,而是神經質了。”


    “啊,說話真不客氣!”知真姐說著,自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個人聊一會兒閑話後,對方才提起正事:她邀請岑冬生去一家分子神經科學實驗室去參觀。


    “實驗室嗎?是知真姐你名下的?”


    “對。雖然名義上不是啦,當前階段,我不希望自己在有心人眼中太顯眼,但我對那地方有著百分百的掌控權。”


    岑冬生並不驚訝。


    自從數周前開始,在知真姐親手向自己揭露了她就是天下論壇的幕後掌控者之後,她又陸續向身為“合作夥伴”的他展示了數個或在籌備階段、或已有收獲的項目。


    岑冬生看得出來,有的東西……大概是在安知真覺醒《天魁權首》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否則效率不至於如此誇張。


    那時候的知真姐,當然不知道自己某一天會獲得那種仿佛作弊的恐怖能力,但這不妨礙她為一個虛無縹緲、不知何時會到來的夢投入時間和精力。


    有些事情,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吧——


    岑冬生最開始的反應是震驚,他沒想到安知真已經在幕後準備了那麽多;到後來都有點麻木了。


    “怎麽樣,要不要去參觀一下?”


    “當然。”他說,“知真姐正在忙碌什麽、熱衷於什麽,我還是挺關心的。”


    他其實沒那麽有興趣,但畢竟是那個安知真想要向他分享,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就請好好期待吧,有些東西會讓你覺得吃驚的,以冬生你的眼光,肯定能看出其中價值。”


    電話對麵的安知真聽上去很開心。


    “等時間到了,我會讓銀蓮來接你。”


    銀蓮……就是那個孔銀蓮,會使用多種蠱術的鬼仙係咒禁師。


    說起來,他之前第一次見到孔銀蓮的時候,就覺得她長得有點熟悉,卻始終想不起來是誰。


    直到最近,在安知真身邊看到她幾次後,他才意識到:


    孔姓的女性咒禁師——不就是統治局秘書處的某位成員嘛。


    他雖然因為級別不夠,不曾有過接觸,但在祓除科的領導辦公室門口還是能經常遇到她的,有時會來傳達來自局長本人的最高命令。


    隻不過,未來的她和現在的她造型略有不同,聽說是個把自己從臉到脖子全部裹在黑紗裏,整天打扮得像是參加喪禮一樣的女性;而且似乎是因為喉嚨上有個巨大的傷疤,她本人都是靠機械輔助裝置發聲。


    聽起來就很有特點。所以第一次見到真人,岑冬生很難聯想得到那個人就是她。


    她自從攤牌的那天開始,就被知真姐用能力操縱,成為了忠實的跟班。安知真還是專門為此向他做過說明。


    岑冬生並不在意。


    既然她已經聽話了,那就不是敵人。在他看來,孔銀蓮的確是個合適的對象,未來她的身份亦證明了這一點。


    隻不過……


    “我認為你做得沒錯。對你而言,帶在身邊的那個人,最好是女的。”他當時是這樣說的。


    而安知真對此的反應則是——


    “冬生吃醋了?好可愛~”


    岑冬生對此感到無奈,他明明是很認真的。


    安知真與生俱來的美貌,和《天魁權首》能力的“副作用”相得益彰,讓她身上散發的魅力變得危險而迷人,宛如能腐蝕人心,岑冬生自己就深有體會。


    就算她擁有操控人心,不懼背叛的力量,這方麵的風險還是越低越好。女的,而且性取向是異性戀的話,就不用太擔心這個問題。


    “好好,沒問題,人家答應就是了。”


    但不管他如何解釋,這個女人就是要往奇怪的方向理解……


    總而言之,由於知真姐經常派她來幹活,他和這位孔銀蓮算是半個熟人了。


    “我還以為你會換別的跟班。”


    岑冬生說。


    “‘幽山怪談’的第一次論壇成員聚會,辦得不是很成功嗎?應該有不少合適的手下了吧。”


    “沒辦法,我這個人比較念舊嘛。而且,她的能力雖然說不上有多強,卻很全麵,以前是雇傭兵,有不少圈裏的人緣,人還算機靈,還不會多嘴……用起來確實很順手呢。”


    “原來如此。辛苦她了。”


    “哈哈,我覺得她一定很喜歡我這位老板吧?畢竟,連能力都是我幫她提升的。”


    那可難說,岑冬生心想。


    “然後,來說說你拜托我的事情吧。”


    岑冬生聞言,頓時來了精神。


    “這麽快就有收獲了?”


    “收獲……這要看你的想法了,冬生。”


    安知真笑意盈盈。


    “你最希望的,還是能找到‘魔’的下落吧?”


    “是的。有關於‘魔’的知識……”


    “我知道,感謝你的分享。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比‘鬼’更離奇的超自然存在,也激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


    “它們比一般的鬼魂更難尋找。”


    “但不是無跡可尋。”


    安知真分析道。


    “如果說鬼存在於論壇上的靈異故事、受害者的求助電話和帖子中,那麽‘魔’的存在要更隱秘、更漫長,需要去找尋那些人們口口相傳的鄉野傳說,在某個地方流傳幾十年的怪異傳聞中,可能就隱藏著它們的存在。”


    沒錯。岑冬生心想,專門負責追尋“魔”下落的調查員們,往往需要親赴當地,翻閱曆史檔案、早年的新聞報刊和地方誌,拜訪當地的老人,采訪與記錄,在故紙堆和童謠中尋找線索——


    有點像是社會學的田野調查,其中多少有點碰運氣的成分。


    知真姐能想到這一點不奇怪,畢竟是她。但無論如何……


    “需要時間和人手。”他說。


    “我知道,我已經安排下去了,以後可能會專門成立團體和組織來負責調查。我對‘魔’的存在很感興趣,還請放心。”


    隨後,安知真話頭一轉。


    “不過,雖然‘魔’的下落暫時沒有線索,但是‘鬼’還是挺常見的。最近這段時間更是愈演愈烈,就像你說得那樣,冬生,這個世界即將引來翻天覆地的改變……如今這個時代,正是巨變前的夜晚。”


    “有目標?”


    “嗯,有個小麻煩。”


    岑冬生本來就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會聽到這個迴答,他的神色嚴肅起來。


    “是出現了‘鬼屋’嗎?就在市區內?”


    “疑似鬼屋,還發生在市中心的學校裏。消息曝光後,論壇上已經鬧翻天了,算是咒禁師們最近在關心的幾個話題之一。”


    她說。


    “而且,還是發生在天海市,不少人都覺得這事兒鬧太大後,會不會瞞不住呢。”


    竟然嚴重到了這種程度?


    岑冬生蹙起眉頭,在他的記憶中,這個時代的天海市沒有發生過足以引起普通人恐慌和轟動的大事件……起碼到今年結束為之還沒有。


    是被解決後,事後隱瞞下去了?還是說,又是某種自己不了解的變化?


    “我待會兒上論壇看看。”


    “我手上有更詳細的第一手情報,我們晚上再聊。”


    “晚上?”


    “對呀。……啊,冬生,我前天就說過,今晚要來你家裏做客,不會忘記了吧?”


    對麵女人的語氣幽怨起來。


    岑冬生的額頭上頓時淌下一滴汗。


    “當然不會!呃,我記得很清楚,今晚都準備好了!其實我還挺擅長做菜的。”


    “哎呀,不用那麽正式,以我倆的關係,不需要準備啦。不過,沒想到能嚐到冬生的手藝,真讓人期待。”


    信你的鬼。


    岑冬生聽著知真姐的聲音一下子變得高昂起來,忍不住暗自歎了口氣,心想待會兒迴去後恐怕是沒時間修煉了……


    真得好好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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