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彥民在高山住了一個多月


    一個勤勞能幹的人啥活兒也不幹,每天吃吃轉轉也不是那麽迴事兒。從開始來時候的精神抖擻,到現在的萎靡不振,魏彥民是越來越失望了。


    老家傳來消息,自己家已經蓋成了近六百平方的三層樓房。房子可氣派了,雖然在魏莊村不敢說數一數二,但是也算是中上等了。家裏條件越好,自己就越是感覺對不起楊市長,這一切都是楊市長努力的結果,自己家隻是揀了個現成。聽弟弟妹妹們說楊市長還要給自己家裏配上全套的家具,這讓自己更愧疚了。一個想要殺人的兇手,何德何能可以享受麽大的福分呢?


    楊帥派來的人早已經迴市政府了,他們覺得在這麽大的縣城裏去找人,無疑是大海撈針。魏彥民已經一個月沒洗澡了,他也沒錢洗澡,他發誓除了父親看病,絕不動用那八十萬元裏的一分錢。吃飯錢也已經沒有了,他蓬頭垢麵,破衣爛衫,已經是比乞丐還乞丐了。


    這天,他毫無目的的遊蕩在人力市場上,在垃圾桶裏尋找別人吃剩的殘渣剩飯充饑,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附近響起:


    “就七百,幹不幹,不幹我再找人?”


    “老板,兩車東西呢,少一千沒人給你幹的。”


    這一問一答間,魏彥民已經聽出來了,來雇人的正是候明。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剛想要撲過去抓人,一想,自己已經幾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了,不一定會是這候明的對手了。他抬起頭注視了一下候明,隻見他依然是意氣風發,一副老板的派頭。那侯明忽然衝魏彥民招了招手:


    “乞丐,過來過來,老子賞你一口飯吃!”


    魏彥民心裏一驚!他以為是侯明認出他來了。可是如果認出來,怎麽叫自己乞丐呢?這還是沒認出來。嗯,自己必須要先穩住他。既然他能在這個市場上找人幹活,說明他經常在這一帶活動,那自己可以等待機會把他製服。已經一個多月了,也不在乎這兩天兒。要千方百計的多吃點兒東西,把體力恢複一下。想到這裏,魏彥民故意裝的傻乎乎的向侯明走了過去。


    “嗯,老、老板,您、您給我什麽吃的呀?”


    他故意憨著嗓子,裝瘋扮傻麻痹著侯明。


    “你看見這一車貨了沒有?你幫著這兩個人卸車,卸完以後我給你五十塊錢,讓你吃飽飯,怎麽樣?”


    “老、老板,我?我已經餓了幾天了!哎,你、你能不能先給我買?買幾個包子吃、吃啊?要、要不然我、我沒力氣給你幹活!”


    侯明一聽


    “簡單呐,你等著我,我去給你買幾個狗不理!”


    侯明帶著戲謔的表情,到最近的一個早餐鋪子裏買了幾個剩包子。


    “給,狗不理,你能理,吃吧!哈哈哈哈……”


    魏彥民已經幾天沒有正兒八經的吃過一頓飯了,一直是在吃人家的殘渣剩飯,有時候連殘渣剩飯也扒拉不出來!見侯明拿來了包子,也不說話,從侯明手裏接過包子,吭哧吭哧就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幾個包子就進肚了,這時他才感覺有點力氣。


    侯明奸笑著說:


    “嗬嗬,怎麽樣?狗不理你都吃完了,幹活吧!”


    那兩個農民打扮的裝卸工,一見有人幫忙,也不說啥了。其實這兩車貨這個價格也能幹,他們隻不過想讓侯明往上加加價,現在有這個傻子幫忙,他多少幹點兒,也就趕過來了。於是,兩個人也同意了。


    三個人幹了一上午,兩車貨終於卸完了。那兩個農民工倒沒什麽,經常幹這活兒,沒見累著。這魏彥民可累虛脫了!本來他是一直跑車,重體力活以前是幹過,但是這兩年沒幹過。又加上了這麽多天沒有吃過好飯,渾身沒有力氣,所以,他承受不了這麽重的體力活。他往貨物堆旁邊一躺,就唿唿大睡了起來。等他醒來,侯明已經不見了。他也不著急,和兩個農民工攀談起來。


    “呃,大、大哥,那剛才那個老板可真、真有錢呐!一下子給、給、給了咱們這、這麽多錢。”


    “有錢個屁,這孫子摳的很!”


    “哦。那他還給我、我買包子吃呢!”


    “哈哈哈,你這個傻蛋,幾個剩包子就買著你的心了。這人叫侯明,他媽的,專門剝削我們這些打工的。人家老板給他一千,他就給我們出六百、七百,這生孩子沒屁眼的東西,他媽的早晚得被車撞死!”


    兩個農民工罵罵咧咧的走了,魏彥民心情好多了。既然這兩個農民工了解他,那說明侯明經常在這一帶活動,他心裏有了底兒。既然有了五十塊錢,那就要好好利用!不說別的,就算是一日三餐都吃包子,也能長點體力。既然是這侯明讓他幹了這缺德事兒,他決定,要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把這小子製服,親自送到楊市長的手裏,以減輕自己心裏對楊市長的愧疚。於是他就拿著五十塊錢,天天去買包子吃。這中間,侯明也來過兩迴,還是沒有認出魏彥民。魏彥民頭上身上的髒的要命,身上的衣服破爛的看不出來本來的顏色了。臉上全是灰塵,隻露出兩隻眼睛和嘴巴。


    這天下午他又去找老板買包子


    那賣包子的老板是個很苛刻的人。這老板得了一種怪病,平常說話總是細聲細氣的,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是他怕誰,他就是這種病!你要說這個病的來由,也真讓人發笑。這老板因為太摳了,隻要能用的東西,他從來不舍得扔。就比如這包子,有些賣包子的如果賣不完,拿幾個施舍給流浪街頭的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不,就是剩包子也要拿來賣錢。再不然呢,剩包子攢的多了,就賣給那些喂豬的,喂鴨的,喂鵝的,喂雞的!反正就是不能白白的送人。有一天上午,他去廁所解手,可巧了忘了帶手紙。這怎麽辦呢?你說拉已經也拉完了,再提起來褲子把褲子也弄髒了。沒辦法兒,他看到地上有一張別人用過的衛生紙。雖然髒點兒,但是還總比不擦屁股要強的多。於是呢,他就用那張紙把屁股撇了撇,就迴去繼續幹活了。


    到了下午,他覺得那屁股癢,屁股溝好像有啥東西在蠕動,他覺得應該是一隻蟲子。可是,正在忙著擀包子皮兒,也顧不上看看是啥玩意兒!等到忙完了也把這事兒給忘了。淩晨四點鍾,他就又開始起來忙活,可是忙活了一陣兒,感覺肚子疼,這是怎麽迴事兒呢?他覺得這肚子是有問題了,難道說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可是這活兒已經開始幹了也舍不得停下來,就堅持幹吧!一直忙到上午八點多鍾,包子賣的差不多了。他覺得那蟲子好像是順著屁眼兒一直上爬,好像是爬一陣兒,休息一陣兒,然後再往上爬。他把這事兒給他老婆說了,他老婆就罵他。


    “你這個老東西,你說人家用過的衛生紙,你也用啊!那髒不髒啊?”


    “那我不是沒辦法嘛,忘了拿衛生紙了不是?”


    他老婆讓他去醫院檢查一下,他又舍不得花那錢。


    “哎,我就不相信一隻蟲子能在我的肚子裏活下來。就是孫大聖在裏邊,我也得把他憋死在肚子裏,早晚得把他拉出來!”


    就這樣,他堅持了一周沒去醫院看。也不知道那蟲子啥時候爬到他的嗓子眼兒裏了。有一天晚上正睡覺呢,他感覺嗓子眼兒是火燒火燎的,一陣劇痛,把他給痛醒了。醒來以後,那嗓子眼兒是鑽心的疼啊!咳也咳不出來,吐也吐不出來,就卡在那嗓子眼裏,用手指頭夠也夠不著。他趕忙把老婆喊起來。他老婆拿手電往他喉嚨裏照了照,什麽也看不見。


    “你趕緊去醫院看看吧!早就讓你去,你不去,這下好了吧?小病鬧成大病,我看你死了,能把錢帶到棺材裏不能?”


    這包子鋪老板還是拗不過這蟲子!沒辦法,隻好投降去醫院了。醫生一檢查:


    “喲!你這可是夠幸運呐!”


    老板說:


    “我得了這病,都快把我疼死了,幸運啥呀?”


    醫生說:


    “你知道這是什麽蟲子嗎?”


    “那我咋知道啊,隻知道你不趕緊把它弄出來,我這喉嚨就不行了!你看,我現在說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我告訴你,這種蟲子是百年難見的一種寄生蟲子。它一般會附在動物身體上,吃動物身上的組織來養活自己。到最後動物死了,它還活著,然後再尋找下一隻動物。這種蟲子因為行動遲緩,所以很難有機會附著到別的動物身上。所以,大多數都已經餓死了。這已經多少年沒這種蟲子了。沒想到你這麽幸運,竟然遇到一隻!”


    包子鋪老板氣壞了


    “我這是幸運呐?我這是倒黴好不好?”


    那醫生還跟他聊天


    “哎,我說你怎麽能讓這蟲子爬到你體內呢?它行動這麽遲緩,除非你自己把它撂身上”


    “哎、哎,說點人話吧!你還是不是醫生了?我這受著罪呢,你還看我的笑話?”


    醫生哈哈一笑


    “哎,別生氣嘛,我這不是好奇嘛!你詳細說一下,蟲子是怎麽爬到你喉嚨裏的?”


    這醫生越這樣說,包子鋪老板越沒法兒迴答,這不是侮辱自己嗎?那醫生又說:


    “你可得說清楚啊!說清楚原因,我好給您治療,這得找著病根,是不是?”


    老板沒辦法,就把進廁所忘帶廁紙的事兒給醫生說了。醫生竟然不顧眼前這個病人的痛苦,哈哈大笑!一旁的護士都憋不住笑了。包子鋪老板終於怒了:


    “我要去院長那兒告你去!你這不是給我看病,你這是在侮辱我!”


    那醫生這才憋住笑


    “呃,呃,對不起呀同誌,真對不起,我就是覺得這、這事兒也太巧了。你說百年一遇的這種蟲子,剛好就趴在那張紙上。而你呢,又剛好忘帶手紙了!”


    “你治不治啊?你這囉嗦多大一會兒了?我這疼著呢!有沒有醫德呀你這個人?”


    老板是又氣,又感覺委屈,他決定了:等醫生把蟲子給夾出來,再去告醫生的狀。這是玩我的,這就不是給我治病的。


    “哎啊,對不起,對不起呃,我馬上給你治療啊!”


    醫生通過儀器找到了這個蟲子。從放大鏡上看,這蟲子張牙舞爪,麵目可憎,正在一口一口的吞食著這包子鋪老板的喉嚨組織。蟲子雖然不大,但這兇惡勁兒把醫生都給震撼了。


    在一旁看稀罕的護士都發出一聲驚叫!


    “哎呦媽呀!這是個什麽蟲子啊?怎麽這麽厲害呀,你看它長得,醜成啥了都?”


    蟲子在醫生的努力下,終於被他用鑷子給夾了出來。醫生把放進盤子裏邊的蟲子端到包子鋪老板麵前。


    “哎,同誌啊!您看,您好好看看這蟲子。我說你幸運,那是不尊重你!可是這蟲子,現在你找找看,全世界也沒幾隻。我決定把這蟲子一會兒先封存起來,然後找科學家好好的研究一下,說不定你這還給科學界做出貢獻了!”


    包子鋪老板感覺喉嚨好了很多,但是說話聲音,卻變得又尖又細,跟太監似的。那受傷的組織還怎麽也好不起來。也不知道是這蟲子的牙有毒,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反正這老板打那以後說話都就不敢大聲說話了。


    魏彥民拿著一張五塊的零鈔


    “老板,我、我買五、五個包子!”


    這老板尖著嗓子對魏彥民說:


    “我說乞丐,你這樣行不行?我的剩包子賣給你,五塊錢十個,你要不要?”


    “老板,我、我不要剩包?包子,不好吃!”


    “這新包子是一塊錢一個,你琢磨著呢,那剩包子可是便宜的多呀!”


    老板,你、你給我拿拿、新包子吧!還是新包、包子好吃!”


    “嘿,這乞丐,你說他沒錢吧,還買新包子。有錢吧,你瞧這都成啥樣了?還在這裝呢。”


    老板見剩包子推銷不出去,就給他拿了五個新包子。


    “老板,能、能不能給點水水、喝呀?”


    “我說乞丐,趕緊滾一邊吧!我是賣包子的,不是伺候人的!”


    魏彥民一看老板連杯水都不給,沒轍,隻好又拿出一個鋼蹦,想要在旁邊的超市裏買一瓶礦泉水喝。那超市裏有位姑娘在看門兒。她一看,一個乞丐拿著一塊錢來買水,不由得生了同情之心。一般的流浪人或是乞丐來超市,就是苦著臉哀求讓人家賞東西吃或者是給一瓶水喝喝,哎?這個人不一樣,居然拿錢來買水。


    “給,這瓶礦泉水你拿著喝吧,不要錢!”


    那姑娘微笑著說,也並沒有顯著看不起他,或者是不耐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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