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好吃宵夜,可幾個人從樓外樓出來後,陳詩豪說沒帶錢。這事他幹好幾迴了。唐卿瑤不幹,這壞蛋就扮了個鬼臉拉著高銳就跑了。唐卿瑤氣唿唿地迴到家裏,驚喜地發現季萍早就迴來了,而且正在廚房燒菜。


    “大姨,你今天迴來這麽早?”唐卿瑤笑著說。


    “局裏今天的事少,我就迴來了。”季萍端著兩盤菜放到飯桌上,“迴來得正好,我這還擔心你迴來晚了,菜還得再熱。”


    唐卿瑤一看,隻見桌上擺了五盤菜一湯,說:“大姨,就咱們兩個人,你做這麽多,吃不完吧!”


    “吃不完就下頓接著吃。”季萍一笑,“好些日子沒正經做飯了。一做起來呀!停不下來。來,先嚐嚐我咕咾肉。”


    “嗯,好吃!”唐卿瑤吃了一口,讚道,“大姨,你這咕咾肉比以前做得還好!天啊,誰能想到抓壞人的季局廚藝這麽好?”


    “死丫頭,越來越會忽悠我了!”季萍憐愛地拍了她一把,歎道,“你姨夫走得早,小文現在又在京海上學。家裏就咱們兩個人了,我這菜一做少,自己看起來都覺得冷清。”


    “沒事兒,大姨,我好好陪你!”


    “女大不中留,你總有嫁人那天。小文呢?臭小子,那德行還不知道啥時候領個媳婦進門呢!再過兩年我一退休,得,整個一空巢老人!”


    “大姨!”聽季萍說得傷感,唐卿瑤忙說,“你要不嫌棄,我大不了嫁出去以後和你住一起,你就不寂寞了。”


    季萍夾起菜放進嘴裏,眼中露出一絲笑意:“有這話大姨就放心了。哎,你看上誰了?”


    “大姨!”唐卿瑤總算明白季萍繞了半天原來是這個意思,“誰要我呀?”


    “嘿,長得這麽漂亮,也能自食其力。怎麽著,我季萍的外甥女還沒人要?”季萍說,“除非你沒這想法。我看小陳就挺不錯的,你們倆還搭夥做小買賣。怎麽樣,考慮一下?”


    唐卿瑤哭笑不得:“大姨呀!我和他就是哥們兒,嫁誰也不能嫁他呀,就那陳流氓——”


    “你這孩子,怎麽張嘴就叫人家流氓呢?”季萍白了他一眼,“我看小陳挺好的。噢,我懂了,你也和受了不良風氣,非要嫁大款呀?”


    “不是。”


    “高幹子弟。”


    “大姨!”


    季萍看了看,恍然大悟道:“看我這腦袋,脫離一線久了,觀察能力都落後了。早該想到了,是楊海吧?”


    唐卿瑤可吃不下去了:“大姨,我這飯快讓您給弄得吃不下去了。怎麽又把楊海端出來了?”


    季萍說:“其實吧,有個事。那個楊海最近呢,工作上安排,給他放幾天假。他舅呢!也比較關心這個外甥個人問題。我們就想,反正你倆也熟悉一些,你看是不是一起出去吃個飯、看場電影什麽的。發展不了多個普通朋友也不錯,你看怎麽樣?”


    唐卿瑤苦笑道:“大姨,我的季局長,你現在連民政局的活兒都攬過來了?這不就是相親嗎?”


    季萍說:“不一樣,相親是倆人不認識。你和楊海不是認識嗎?熟人辦事好接觸。哎,你看,熟人之間關係發展的變數也多呀!你就拿作案來說,熟人作案為什麽讓受害者難以防備?那就是因為熟,那就好接觸。”


    唐卿瑤鼻血都快出來了:“大姨呀!好好的見麵,讓你這一比方,怎麽聽起來那麽瘮人?說得好像楊海要向我作案一樣!”


    季萍“嗨”了一聲:“我這職業病,比方不恰當。反正就是你們倆人試著處處唄!”


    唐卿瑤想了想:“那什麽時候見麵呢?”


    季萍見外甥女答應了,喜上眉梢:“明天下午3點吧!趙武說電影院上線新電影了,讓你們倆去看呢!”


    唐卿瑤大感意外:“大姨,這麽急呀?我怎麽覺得你要把我賣了呢?”


    “哪兒的話?”季萍說,“這叫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陳詩豪拉著高銳在大排檔點了兩碗麵,邊吃邊說:“看見沒有?女人啊,小氣!你說我就想蹭她一頓宵夜,你看她那吝嗇勁兒。之前吃晚飯我都暗示過了,哼,最後我那份還是我自己掏的錢。”


    高銳心想:“人家卿瑤都說了,你這事弄好幾迴了。那可不是人家小氣,是你這人太可以了。”


    陳詩豪吃著吃著,眼珠子一轉:“高銳呀!既然加入了工作組,我和卿瑤就得指導你了。除靈相機和小狐狸,終究是身外物,萬一哪天都不在你身邊,你又碰上髒東西,那可不妙。所以我從今天開始,就抽時間教你點東西。你得用心學。當然,你要是哪天覺得快遞員工作不想幹了,那學的時間更多。”


    高銳一聽陳詩豪要教他,非常高興,說:“那我先謝謝豪哥了。我就怕我太笨,學不會。”


    “放心吧!這東西慢慢練,誰都行。哎,那兩萬塊你真不要了?”


    “我都說了不要了。”


    “唉,你這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陳詩豪瞅了瞅高銳,“我還打算這頓算你學費讓你請呢!”


    高銳“咦”了一聲,盯著陳詩豪看了五秒,“嘶”的一聲把懸在嘴邊的麵條吸了進去,說:“豪哥,那要是這樣,你還是把兩萬塊給我吧!”


    陳詩豪抽了抽鼻子,心說這臭小子也學精了,於是說:“好!迴去把錢給你。老板,先來四十串烤羊腿肉!”


    這一頓,吃了五百多塊,高銳黑著臉把錢付了,跟著得意洋洋的陳詩豪鬱悶地上了車。


    迴到住處,陳詩豪讓高銳先去他家,進了門,他倒也大方,先把兩萬塊給了高銳。這迴,高銳可不推辭了,直接把錢收了。


    陳詩豪自詡占了個大便宜,笑個不停,到書房裏拿來了筆墨紙硯,往茶幾上一擺,又拿了個筆記本和一支碳素筆交給了高銳。


    高銳奇怪地問道:“這是要幹嘛?”


    “當然是上課了。吃了那麽一頓,我總得讓你這學費畫得值點呀!筆記做好,今天先上第一課。”


    高銳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陳詩豪給高銳倒了杯水,放到他麵前,說:“我上課不喜歡做老師的哇哇哇,喜歡互動。你習慣就好。先問個問題,作為一個驅邪師,遇到妖魔鬼怪,第一要務是什麽?”


    高銳搖了搖頭。


    “是冷靜!”陳詩豪淡淡一笑,“其實人人都知道冷靜的作用,可是沒有人能真的做到冷靜。隻是普通的事,還能掩飾自己的不冷靜。唯獨遇到危險時,冷不冷靜就關乎到生死存亡了。這些日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也見到不少了,現在還害怕嗎?”


    “當然害怕了,”高銳說,“我以為自己見得少,可就算昨天見到僵屍,我還是覺得很害怕。”


    “怕是正常的,”陳詩豪說,“但你也有進步啊!第一次見髒東西的時候,你不是都尿褲子了嗎?所以你看,人的膽量其實是可以練的。當然還有一個關鍵,就是邪物身上所帶的震懾力。”


    “那是什麽?”


    “不太好解釋,總之,髒東西、修道之人,就連普通人其實身上都會產生震懾力。你比如說你見到一個高幹,就算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很有可能你也會感到這個人身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對吧?哎,就是這樣。鬼怪呢?長期和陰邪氣息打交道,所以他們特別擅長使用氣勢。以凡人為例,這人魂魄被陽氣保護著,心念不動,陽氣是最堅固的。陰邪之物對此不好入侵。但人七情之中,最容易挑動而且挑動後最容易露出破綻的情緒就是恐懼,一旦恐懼出現,身上的氣息就亂了,陰邪之物就能乘虛而入。因此,鬼怪最常用的攻擊手段就是嚇人。用嚇人的形象加上它們的氣勢,一下子震懾住人,那就能為所欲為了。”


    高銳說:“所以,隻要我們不害怕,邪物就很難傷害我們?”


    “除了那些道行深的東西之外,一般的髒東西確實傷不了我們的。”陳詩豪點頭說,“不過,恐懼是人七情六欲之一,哪能那麽容易徹底消弭呢?所以,我們就得自己想辦法克服恐懼。見得多是一種方法,但怕多少還是會有。我的辦法是,用插科打諢來消解。碰到讓我害怕的東西,我就盡量搞笑點,一笑,我自己就不害怕了。可惜習慣成自然,我平時都有點不正經了。”


    高銳這才明白,為什麽陳詩豪時而正經時而瘋癲,特別是麵對髒東西的時候往往搞出些讓人噴鼻血的事。原來,那是他克服恐懼的手段。


    高銳問:“豪哥,你也會害怕嗎?”


    陳詩豪笑道:“是人哪有沒恐懼的?真沒恐懼的那都是成仙成佛的了。你這陣子見到的東西,其實還不算嚇人呢?我第一次見到是九歲的時候。我家老爺子去處理事情,我淘氣呀!硬是跟著去看。嘿嘿,那個東西,論實力它不算什麽,可論模樣絕對是我見到過最嚇人的東西。我都懷疑這玩意是不是把技能全點在它那張嚇人的臉上了。嗬,那模樣長得,哎,我家老爺子在圈內算得上高人了。都讓那東西給嚇了一跳。我就欠,非看了那麽一眼,到現在都忘不了。”


    高銳奇道:“到底是什麽東西啊?這麽嚇人?”


    陳詩豪咧嘴道:“還是不要說了,這東西我提起來就想吐。反正以後也遇不到了,不說了。總之呢!我被嚇得整整躺了一個月才恢複正常。後來我總結出兩條經驗,用筆記下吧!第一,鬼怪擅長冷不防嚇人,因此遇到不尋常的狀況時,心裏要有所準備。也就是看恐怖電影,彈屏裏經常說的‘前方高能’。你心裏有個準備,受到的驚嚇就會減弱不少。第二,找到自己克服恐懼的方式。我就是用插科打諢的搞笑方式克服的,你也要找到自己克服恐懼的方式。”高銳把這些記下了。


    “很好,這個冷靜是開門第一課。這個都是要靠自己,所以理論為先。接下來我教你畫符,嗯,有點麻煩,跟我好好學。”陳詩豪喝了口水,繼續說,“我們這一支雖然是民間的,其實追根溯源卻是打純陽祖師呂岩呂洞賓那裏傳下來的,後來又輾轉吸收了一點紫虛觀的東西。因此,修煉體係就是道門的。本門以內煉、劍術為主,外用法術為輔。符咒上用的較少。因此,沒有那麽多複雜的符咒需要記憶。”


    說著,陳詩豪用毛筆蘸著墨在一張黃紙上畫了一道符,說:“符咒分先天與後天。先天符都是龍紋鳳篆一類的符號,這類符大多一符對應一種修法,練法複雜卻隻能用於對應的符,但使用的時候直接畫即可。後天符多為文字符,一種修法對應千萬種符,盡管也涉及內煉,但更多的是咒語配合,需要敕筆、敕水、敕墨、敕硯、敕紙,所用紙張長寬尺寸都有要求,符字又分頭、腹、尾,還要有符膽,每一處都有相應的咒語與之配合,畫完後還要結煞、過香。高級的符還需要向神明請符,以及加蓋道門法印。所以麻煩在畫的步驟上。具體的後天符畫法改天教你,我今天教你一道簡單的先天符畫法。這道就是,你仔細記住它的圖式。”


    高銳接過那道符,隻見是由幾個十分奇特的符號組成的,符號看上去似乎是雲氣的紋樣。


    陳詩豪說:“後天符法敕筆墨紙硯水,為了給符咒增效。這法子也可用在先天符裏。我先將這五個咒語說給你聽,你記住。”高銳便用筆記下了陳詩豪說的五種咒語,以及念咒時的手勢。


    “好,每次畫符之前,將筆墨紙硯水分別用咒敕過即可。我剛才給你的這道符叫作‘幻見符’,顧名思義,能讓眾生見到幻象。因此,用這道符可以施展幻術。危急時刻,用幻術可以逃命。這符借用四周靈氣幻化景象,對內煉依賴不大,畫的時候隻要想著虛空裏一道金光從額頭灌入流經心髒,沿著手臂傳到筆尖上即可。然後就是左手這三個手訣。”說著,陳詩豪左手依次掐了三個手訣,高銳記下了。


    “來,咱們試試。”陳詩豪讓高銳梳理一下畫幻見符的過程,然後讓他畫一下。高銳好歹是半個學霸一樣的人物,練了兩次便掌握了。


    陳詩豪說:“過程掌握不錯,慢慢練符就能顯示效果。這幻見符畫起來容易,用起來就比較講究了。嗯,有個比較容易的戲法,今天先教你,你仔細學。”陳詩豪笑嘻嘻地從客廳花盆裏的蝴蝶蘭上摘了一片花瓣,又把剛才畫好的那張幻見符燒成灰,用手指挑了一點灰抹在花瓣上,朝著高銳一吹,念道:“所見非真亦非明,雲破月來花弄影。”


    花瓣飄來,高銳突然覺得眼前一暗,房間不見了,四周隻有白茫茫的一片霧。


    高銳一愣,站起身來,突然霧中出現了一輪巨大的圓月,繼而從月中吹來一陣風,鋪天蓋地的花瓣如同雪一般紛紛落下。


    高銳驚呆了,他一低頭,愕然發現自己兩腳懸空站在一個如鏡般的湖麵上。


    “啊——”他驚唿一聲,突然感到被人在肩頭拍了一把。高銳急忙迴頭,看見陳詩豪衝他聳了聳肩,再一看,他發現自己還是好好地坐在茶幾前,沒有什麽白霧、也沒有什麽圓月、花瓣與湖麵。


    “這是……”高銳驚愕地看了一眼自己畫的幻見符,“這是幻見符造出來的?”


    “沒錯,就是這道符的一種簡便用法。”


    “太神奇了,我也想試試。”


    “好啊,你也試試吧!”


    高銳學著陳詩豪的樣子,摘了片花瓣,然後把自己畫好的一道幻見符燒了,在花瓣上抹了點灰,學著陳詩豪念道:“所見非真亦非明,雲破月來花弄影。”


    花瓣被吹了出去,剛才的景象頓時再現。


    高銳喜不自勝:“豪哥,我成功了。”


    “啊……啊是!”陳詩豪看著眼前那本就熟悉的幻景,竟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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