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凡迴到房間,坐到書桌旁,抬手從書架裏隨意抽出一本書,竟是《果殼裏的宇宙》。卜凡心想,就它了。


    打開書,卜凡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他已經通過“學霸視野”外掛小程序,打開了瓔寧撰寫的《我在“新高考時代”做誌願者》,翻到上次閱讀到的地方。


    卜凡覺得,他能夠借助這本書找到我是誰的答案以及我們是誰的答案。


    上一次恰好讀到瓔寧故作鎮定地向劉磊提出請求說:“我現在就要進入碎銀子酒吧,請指路。”


    當時因為係統升級即將結束,終止了閱讀,卜凡一度心癢難耐,但是因為變故接踵而來,他沒有時間閱讀。


    現在好了,他將跟隨著瓔寧的腳步開始探秘之旅。


    ——————————————————


    “瓔寧女士,您確定?”劉磊公事公辦地禮貌詢問。


    “我確定!”我飛快地說,由於緊張我感覺唿吸有些困難。


    “請瓔寧女士跟我來。”劉磊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然後打開門,率先走了出去。


    我緊隨其後,出了門,卻意外地發現門外並非我進來時的走廊,而是一個圓形的大廳。


    大廳的牆壁上隔不遠便是一扇緊閉的門,我悄悄數了數,加上我身後出來的那扇門,一共十二扇門。


    白的牆壁,黑的門,淺藍的地板。


    整個大廳裏除了我和劉磊,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我有一種感覺,我和劉磊在這個大廳裏極其多餘。這裏似乎就應該空無一物、一塵不染。


    劉磊輕車熟路地帶著我走到一扇門前,他迴過頭來,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微笑著對著我說:“非常感謝你瓔寧女士,您是我的第十二個服務對象,我的專屬大廳今天升級了,從六扇門翻倍成了十二扇門。”


    盡管我對劉磊的話似懂非懂,但是明白他獲得了一次很大的提升。我說:“恭喜你,劉磊店長。也是趕巧趕的,我倒是不敢居功,不用感謝我。”


    “趕巧也的確是趕巧,謝還是要謝的。”劉磊得體地微微鞠了一個躬,忽然斂容屏氣,聲音清冽地說,“在您進入之前,還有兩個注意事項需要向您說明。第一個注意事項:進入大門後,會有片刻的視力剝奪效應,請不要驚慌,更不要胡亂走動,原地等待,用不了多久就能恢複視力。”


    “第二個注意事項:你將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才能到達碎銀子酒吧。不管你在走廊裏所看見的有多麽匪夷所思的事情,看見多麽超出常理的現象,都不要驚慌害怕。那些事物其實都是合乎常理的,隻是超出了你的認知維度。”


    “瓔寧女士,您現在要進入嗎?”


    我強力按捺著澎湃的心情,深深吸氣,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說:“對,我現在就要進入。”


    劉磊把手掌貼到了黑色的門上,門框上亮起了藍盈盈的光,明滅了三次,黑色的門無聲打開。


    “瓔寧女士,很高興為您服務。請進!”劉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你不和我一起嗎?”我終究露怯,問了一句蠢話,不用劉磊迴答,我就知道,接下來的路是我一個人的路。


    “很抱歉,接下來的路隻有你自己。”果然,劉磊給出了答案和我想象的一樣,可能他察覺到了我的不安,安慰了一句,“不用怕,走這條路,沒有死亡記錄。”


    說實話,我倒不是純粹地怕死,我是害怕那些比死亡還要恐怖的事物。


    我閉上眼睛,抬起沉重的右腿,一腳踏入門內。


    盡管我的眼睛閉著,但是卻能感覺到自己被強烈的強光包圍著,似乎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被照得通透,藏不住一絲陰影。


    我嚐試著睜開眼睛,卻陷入了無盡而深邃的黑暗。黑暗密實沉重,仿佛最絕望最冷酷,沒有任何一種光能驅散它。


    閉上眼睛是強光,睜開眼睛是黑暗。


    在我第九次嚐試睜開眼的時候,沒有了強光,沒有了黑暗,麵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兩側的牆壁很高,在視力即將不及的高度,隱約有一道穹頂,將兩側的牆體連為一體。


    牆體是不知名的石頭砌成,粗糙的石頭表麵上滿布青苔。


    走廊內看不到光源,卻自來有一種既不強烈也不暗淡的光流動著。


    我竟然有些失望,心說不過如此。


    剛才劉磊解說注意事項的時候,我的一顆心就像小鹿亂撞,差點兒撞出胸膛。


    抬腳往前走了好久,仍然是高高的石牆,單調而乏味,走著走著,我都感覺困了,再這樣走下去,很可能一邊走一邊睡一覺了。


    終於在我睡著之前,我看見了碎銀子酒吧的店招。


    我站在碎銀子酒吧門前,左右看看,一樣的沒有盡頭,灰撲撲的單調。


    碎銀子酒吧是目光所及唯一的店鋪。


    我推開碎銀子酒吧古樸厚重的門,門上的銅鈴叮當。


    進入了碎銀子酒吧,裏麵和所有的酒吧一樣,燈光昏暗,似有一種曖昧的情緒在流動。


    整個酒吧內,數吧台處最亮,裏麵居然立著一個透明火鍋,下麵木柴劈啪,鍋內煙雲氤氳,絢爛而夢幻。


    一個空身穿西裝的小夥從吧台另一側繞過來,看見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問:“美麗的女士,歡迎來到碎銀子酒吧。我是店長兼店員孫佩璽,很高興為您服務。”


    我急忙迴答:“帥哥你好!有這麽帥的帥哥服務,我非常榮幸。我是瓔寧,‘詩韻鮮花’是我的產業,如果以後你需要鮮花,我給你打折。”


    孫佩璽顯然對瓔寧的話不感興趣,又玩味地看了幾眼瓔寧,露出一臉八卦和好奇,問道:“瓔寧女士,你在門後走廊裏,沒遇到什麽意外的事?”


    我有點兒迷惑地說:“沒有啊,能有什麽意外啊?一條石頭走廊,人影都沒有一個。要說意外,那就是意外地長,我差點兒走路睡著了。”


    “石頭長廊!”孫佩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伸出大拇指說,“您的運氣真是太好了,您經過的長廊叫花崗故道,最安逸最友好的一條走廊。”


    “難道不止一條走廊?還有別的走廊?不友好的走廊怎樣的不友好?”孫佩璽的話讓我感到無限驚奇,好奇寶寶一樣發出三連問。


    孫佩璽正要迴答,門口銅鈴亂響,一個膚色很黑的人走了進來,他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活像一個落湯雞。


    孫佩璽一見之下來了精神,大唿小叫說:“哎呀呀,我知道了,你絕對走了‘弱水三千’走廊,並且你沒有做到‘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所以走了一路大雨下了一路。”


    孫佩璽說著話,人也沒有閑著,將一把吧台椅推到那人身邊說:“這位黑臉先生,請坐,這是特製的吧台椅,專門為你這樣的過‘弱水三千’走廊的人準備的,坐上後,會自動為你烘幹衣服,同時給你微氣流按摩,很舒服的。”


    “我不叫黑臉,我叫荒原。”那人顯然很介意別人叫他黑臉,一屁股坐到吧台椅上,同時抬起腳,將兩隻腳都放在了腳蹬上。椅子麵及腳蹬上有一些小孔,從小孔裏流出微熱的氣流,進入衣服並流動,很快衣服便鼓蕩起來,荒原身上冒出一團團的白氣。


    氣流在衣服內遊走流動,衝擊擠壓肌膚,有著類似按摩似的效果,果然很舒服,荒原閉上眼睛,忍不住呻吟出聲。


    瓔寧坐在普通的吧台椅上,享受不到此等待遇有些吃味,便酸溜溜地說:“對待不專一的人,懲罰變成了享受,這豈不是變相鼓勵不忠誠不專一嗎?”


    荒原聽到這話,睜開眼睛,無辜地望向瓔寧,辯解說:“我真不是不專一的人。要說我這輩子,隻有過一次緋聞,那還在我發家之前。有一次我去參加一個小型訂貨會,和一個膚白貌美的女老板搭訕過幾句,第二天便出現了我和她開房的流言。幸虧那一次我帶老婆去的,那天夜裏沒有離開過老婆一步。我老婆為了我的名聲,主動站出來為我正名。可恨可氣的是,居然沒有人相信我老婆。這時候,女老婆站出來辟謠了,隻用了一句話,便讓所有的人相信了。”


    瓔寧正聽到興頭之處,見荒原忽然停住不說,又不好意思問,就衝著孫佩璽努嘴。


    孫佩璽也好奇,便問道:“膚白貌美的女老板說了什麽話呀?”


    荒原冷笑著說:“還能說什麽?說我黑唄。她說:‘我的眼睛又不瞎,他那麽黑,找誰開房我也不會找他!’”


    瓔寧和孫佩璽一聽,嘿嘿哈哈笑出了聲。待到他們止住了笑,瓔寧為了掩飾失禮的尷尬,提醒孫佩璽說:“門後走廊都有哪些古怪?你剛才要說來著。”


    孫佩璽卻說:“等等再說吧,還有別的人未到,齊了一起說。”


    正說著,門口銅鈴叮當,一個帥氣高大的男子提著鞋子,一瘸一拐走了進來。


    “你不要說話,讓我猜猜你過的是哪條走廊?”孫佩璽迎上去,圍著來人轉了一圈,嘴裏喃喃自語,“看著像刀山刀嶺,又像愛情公寓,究竟是哪一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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