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洋4


    周晨光迴到家,將院門關好,迴到自己的東屋,把小箱子放在東屋的地上,自己開始找工具,準備暴力拆解箱子。


    從家裏找到一把鉗子,一把錘子,一把螺絲刀,這三樣工具擺在小箱子麵前的時候,周晨光又覺得強拆不太合適。


    想了想,在櫃子上的一個大竹筒裏,找到周爸當年的刮胡刀,擰下刮胡刀的刀口後,卸下刀片,用手指肚按著刀片,向著箱子後身的那條縫隙裏反複切割,將膠水封堵的地方都一一割斷,那些膠水的風幹的粉末也隨之掉落,再按一按堵頭的木板,已經可以微微的撼動了。


    周晨光見方法有效,就繼續不嫌麻煩,仍然用刀片切割縫隙,直到將木板四周都細細地劃了一圈。


    這時周晨光拎起小箱子,用老虎鉗子輕敲後部,手也跟著慢慢地向下磕碰,堵在後麵的木板,一點點的翹出縫,然後又一點點的掉落出來,最後,周晨光猛地一砸後麵,板子碰地一聲掉在地上,然後就是低沉的撲騰一聲,一個暗黃色草紙包裹的長條塊,掉了出來。


    周晨光將破箱子放到一邊,在地上拿起草紙密封的長卷。用刀片割開邊緣,將紙掀開,裏麵的東西這才顯露真身。


    是20塊墨西哥鷹洋,就是一麵一隻展翅雄鷹,嘴叼長蛇圖案;背麵一頂自由軟帽,周圍放射光柱圖案。


    周晨光再看了看落款,有5塊寫著1882,有15塊寫著1902,恩,不錯,不錯,是五塊花邊鷹洋,十五塊直邊鷹洋。可惜了,不是後世,要是後世,這就是妥妥的兩三萬塊錢。因為直邊的賣1500一塊,花邊的賣500一塊,那是相當的輕鬆。


    周晨光將小箱子用錘子四下砸了砸,將散架的榫卯又重新的歸歸位,造成了一個還能將就用的小箱子模樣,將它放到東屋的櫃子邊,然後開始清理地麵,收拾殘局。


    20塊鷹洋還是用原來的黃土紙包迴原樣,然後又從家裏扯了一塊廢布,包裹好後,塞在了家中箱子的衣物最底下。不是為了防賊,主要是為了防姐姐周晨雨。在家庭的基本條件沒有改善前,不想跟姐姐解釋太多。


    收拾幹淨了地麵,放置了工具,周晨光坐在炕沿上琢磨起來,現在手頭有了鷹洋,應該盡快的變現,可是,繡城的古董古玩還沒有市場,想變現,還得去省城的小西天古玩街,可去一趟省城,單程車票就是7塊錢的費用啊,咦?糧本裏還有十塊錢啊,可以先挪用一下,要是迴來,基本就變現了,不用考慮錢的問題。那說幹就幹,早去早迴,也別等明天了。


    周晨光開始迅速地到外屋地盛飯吃飯,準備把中午飯先吃了,也不管是不是飯時了,就著鹹菜疙瘩和一個鹹鴨蛋,吃了兩碗高粱米飯。又喝了半茶缸水,找出自己的飯盒,將鷹洋放進飯盒,將幾塊海綿塞進飯盒,不讓出現空隙,也不讓鷹洋發出聲響,用一條細帶子紮好飯盒,放進軍挎裏麵,再迴到姐姐的西屋,拉開抽屜找出糧本裏的十塊錢,裝進自己的褲兜,現在,也是身藏12元巨款的人了。


    剛要走出屋門,又想起沒和姐姐說,趕緊從書包裏扯下一張筆記本的紙,寫上了一句話:


    姐:我去省城看一個轉學走的同學。要是順利我就今夜迴來,要是稍稍晚一點,就是明天中午迴來。晨光即日。


    將字條用高粱米粒碾碎,當漿糊使用,按在了東屋的門上。


    跑出300戶的土路,正好趕上了五路汽車,周晨光掏出一毛錢買了票,本以為就是一毛,不曾想,售票員又給自己遞迴五分錢。沒的說,真便宜!


    5路車的終點站就是火車站,正好站牌的對麵就是售票處,周晨光下了汽車,就小跑著跑到售票處,買了最早開行的省城方向的車,還是一列t字頭的。


    正值春運期間,車裏沒有座位可坐,隻能是找地方站著,然後在某個椅背邊上靠著。


    站著也沒有消停的時候,時不時的就有人走過,就得側身讓過,最經典的畫麵,永遠是車上的售貨員推車橫掃無座人員的場景:


    “讓一讓啊,讓一讓啊,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烤魚片,”


    售貨車一出,那就是無座人員雞飛狗跳的時候,紛紛避讓不及,就這樣,還會被車子直直地撞過來,你還不能亂說什麽,就是連臉色都不敢給人亮一下。


    車走過幾站後,周晨光的心裏煩躁,就不站在車廂中部了,走到兩節車廂的連接處,站在這裏發呆。


    來到這裏,周晨光這才發現,換了一個角度,再看車廂,竟然是另一種情景。站在這裏,會更抽身事外,更獨立,更客觀,更全麵。而且,周晨光發現,原來車廂連接處才是那些靠火車軲轆吃飯的人的聚集地。


    短短的一站地時間,就見過兩夥兒“鉗工”交錯而過。也有人打量過周晨光,他年輕的臉,斜背的軍挎,明顯的飯盒,讓人預估了油水,一次次放過了他。


    周晨光靠著車廂,眯縫著眼睛,心中暗想,真要是敢來伸手爪子的,我必掰之!


    這時,車到沈屯站,這條鐵道線上,沈屯熏雞可是非常有名氣的,車門打開,站台上立刻響起一片的吆喝聲音,“熏雞啦,熏雞啦15一隻,15一隻。”“有買熏雞的沒有?15一隻,15一隻!”


    周晨光站的地方是靠連接處裏麵一點的,為了看的清楚,就跟著下車的旅客向外麵走了幾步,站到擋板上方,並沒有下車,後麵這時擠過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勞駕,勞駕,讓我過一下,我下車。”


    周晨光側身,讓他擠過去,就看他下車後,也沒走遠,就站門口,問買熏雞的人,“就15啊?能便宜點兒嗎?”


    “大哥,整個車站都這個價,不能少。”


    “那你給我拿一隻,挑個新鮮的啊,”


    “你放心吧,都是今天新出鍋的。”


    “你給我啊。”


    “你拿錢啊,咱們一手錢一手貨。”


    “我給你五十,你找我。”


    “別的,你還是十五吧。我們也不找錢。”


    “咋還不找錢呢?”


    “這樣咱們都省事,誰也別讓誰擔心。”


    “行吧,給你錢。”


    “雞你拿好。”


    兩個人在周晨光麵前,活生生地上演一出,賣家買家麻杆打狼兩頭害怕的戲碼,讓他覺得特別好玩,也受到啟發,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列車到達省城,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周晨光心裏著急,就小跑著跑向汽車站點,按照記憶,找到124路車,直接去小西天古玩街。


    有了火車上的經驗,上了公共汽車,周晨光的眼睛立刻就看見了鉗工班的身影,有幾次車在晃動之間,感覺鉗工已經幹活了,可又實在沒有看清楚,當事人還都懵懂不知,就連誰是受害人都不清楚,周晨光隻好一忍再忍,眼不見為淨,等到到站時心中想到,下次,要不就打車,要不就做好車上出聲的準備,決不能像今天這樣的憋屈了。


    來到小西天,古玩街上已經人員不多了,鋪麵大多開始關張,周晨光眼睛巡視一番,找了一個看著很順眼的店鋪走了進去,這家叫《明軒齋》


    一進店,右手是一排玻璃櫃台,櫃台裏趴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周晨光進去後,他抬起頭,“大侄子,你來看啥?”


    “大爺,我想問問,你收銀元碼?”


    這老者來了興趣,他笑眯眯地問:“大侄子,怎麽稱唿?我姓胡,胡明軒,”


    “哦,胡大爺,我叫周晨光。”


    “你有銀元?”


    “有。您老咋收的?”


    “袁大頭都是三塊收的。”


    “我這個是鷹洋,不是袁大頭。”


    “哦,拿出來看看。”


    周晨光把飯盒拿出來,解開細帶子,將紙包拿出來,放在櫃台上。


    胡大爺伸手打開紙包,仔細地看起鷹洋來。隨即又逐塊拿起撫摩,觀察,周晨光注意到,他對鷹洋的兩個年份,也給予了充分的關注。這就好,不怕貨比貨,就怕不識貨。


    “你這些鷹洋,品相不錯,保存完好,基本沒有劃痕,磨損,連這紙都是老紙,我也不壓你價,一塊五元,我一槍打。”


    “胡大爺,你也知道,這裏麵大部分都是直邊鷹洋,你一槍打我沒意見,但你不能按花邊的價一槍打啊。”


    “那你說啥價,我聽聽。”


    “一塊六元,咋樣?”


    “行!按你說的來。以後有啥好東西,你可還送我這兒來。”


    “妥。保證的。”


    胡明軒給周晨光拿了一張百元鈔票,兩張十元的鈔票。周晨光用手一撚百元紙幣,收在了褲兜。將兩張十元的也放在了褲兜。


    “大侄子,咱們爺倆頭次見,我找個地方,咱們整口飯吃啊。”


    “胡大爺,今天還真不行,我先走。等我下來空的,我專程找你聊天來。”


    “你真不吃飯啊?”


    “大爺,我主要是趕時間,我得趕火車去。”


    “這扯不扯,你不是省城的啊?”


    “我繡城的,”


    “那行了,你道遠,又趕車,我就不留了。你啥時候過來啊?”


    “行,胡大爺再見!”


    周晨光火急火燎地又坐公共汽車趕到火車站,這次很幸運的,又買到一張t字頭的車票。


    當列車開起來的時候,周晨光猛然想起什麽,趕緊去找列車員,“同誌,我要是半路下車,車票迴繡城還能用吧?”


    “你得到中途下車的車站改簽一下,還能繼續用。”


    “謝謝啊。”


    車到沈屯站,周晨光下了車,然後將車票改簽,是50分鍾後一趟車,周晨光跑出了車站,一路向車站外麵跑去。


    他要搶時間,要上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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