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那一十三個村民不明所以,麵麵相覷,見三頭麵目猙獰的灰狼,一瞬間綿軟如羔羊,無不駭異。


    高岩晉道:“兩位請問是……”


    黃袍青年大裏根站起身來,麵對他道:“我們是從小被人遺棄在深山老林的孩子,是家路的父親母親救了我,在這片湟源山上生活了十五年,後來很榮幸,我大裏根隨著流落山林的阿青姑娘,與她一起迴到了人類的世界,現在是一名衙門捕快,這不趁著不出勤的日子,出來見見我的老朋友們!”


    村民葛蛋道:“你是,你是這群狼養大的孩子?”


    咖啡色袍子青年小裏根拍拍手,把手中的血肉粘液,隨手往褲子上一擦,走了過來,道:“是啊,我哥五歲與我一歲左右,就被丟在了這裏,啥也不懂,吃喝都成了難事,隻知道餓了就哭,塞些泥土填肚子,後來還是餓暈了,倒在這片不見人煙的地方,是家路的母親父親把我們帶到了狼窩裏,與幼小的小狼一起長大,要不是它們,我小裏根跟哥哥大裏根早就死在了不知名角落裏,成了一堆屍骨無存的骸骨呢!”


    高登明道:“阿彌陀佛,原來兩位善主是迴來報答當年的恩情,所以才會投喂這三匹通人性的灰狼!貧僧雖知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卻也料想不到其中竟有如此一段的傳世佳話!在這裏,我代替這些狼,還有遺棄嬰孩的村民,感謝一下有恩於雙方的灰狼與兩位施主!”


    大裏根道:“我們會不定期的過來看看它們,給它們帶些好吃的,並且看看這些孩子們,盡我所能的教會他們有關人類世界的語言,當然現在雖然這些棄嬰很小,什麽都不懂……”


    傑倫叉著腰道:“哎呦,走了走了,就是幾頭狼養了村民丟棄的嬰兒而已,有什麽好看的!”


    葛蛋卻道:“等等,兩位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有句話說得好,無功不受祿,你們兩是在哪裏當差?跑到湟源山上來喂狼,我說,你們喂狼是假,實際上卻看中了這幾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小裏根道:“孩子?我們要這幾個孩子幹什麽?”


    葛蛋道:“幹什麽?大夥說說要這幾個孩子幹什麽?”


    餘下的十二個村民對視一眼,道:“我看,是想賣孩子!”


    “對!我也覺得!是想等孩子長大,賣到附近的茶樓妓院,成為賺錢的香餑餑!”


    “誒?鐵公雞,你想的可真遠,這麽小的孩子賣給妓院,能幹什麽?誰願意養她們呢?”


    葛蛋道:“先不管有沒有人養他們,現在是這幾頭狼在供養著這些棄嬰,這也就給了兩位信誓坦坦的美其名曰過來感恩的名義上,投喂的契機而已,至於其中的貓膩,隻有他們心裏清楚,而狼,卻沒有辦法說出來,就算說出來,我們也聽不懂他們的語言,誰能知道狼說了什麽呢?”


    黃袍青年大裏根怒斥一聲道:“莫要欺辱人!”仰天長嘯,發出狼的“嗷~嗷~嗷~!”數聲長鳴。


    咖啡色袍子青年小裏根也跟著把手放在嘴邊,“嗷~嗷~嗷!”的長鳴之音。


    傑倫道:“喂!不是吧,他要幹什麽?”扯著高岩晉。


    高岩晉搖頭道:“我不知道,看樣子像是召喚同伴……”


    話音未落,原本圍在狼窩三頭吃著牛肉的灰狼,隨之也是向天發出類似的“嗷~嗷~嗷~!”長鳴嚎叫,那聲音洞徹天地,隨著聲波,猶如潮水,在山穀間傳送良久不息。


    高登明運用千裏眼,順風耳,聽到了地洞山遙一般的雷鳴之音,看到了漫山遍野四麵八方飛奔而來的灰狼,道:“弟弟,我們必須離開這裏!”


    高岩晉道:“怎麽了,你看到了什麽?”


    傑倫道:“高僧,你說話就說完,別說一半留一半好嗎?”


    高登明道:“它們都來了,四麵八方,估計不是什麽好事……”


    大裏根看著他道:“你知道我在召喚狼群?”


    葛蛋聽到狼群兩個字,道:“什麽,你們在召喚狼群?”側耳傾聽,什麽也聽不見,道:“怎麽可能,人怎麽可能召喚狼群?我不相信!”


    鐵公雞道:“你不相信,我相信,咱們還是快跑吧,再不走,可能來不及!”


    餘下村民麵麵相覷,不知所措,暗自商量了幾句,道:


    “真的假的?狼群要來?”


    “看樣子像!”


    “那個叫大裏根的與小裏根的叫著跟狼嚎一模一樣,不看他們的話,真的以為是狼在叫,而不是人!”


    “那你說我們怎麽辦?”


    ……


    高登明道:“阿彌陀佛,大裏根施主,狼的命是命,這十幾個村民的命也是命,你又何必因為一句不甚暢心的話,就大動幹戈呢?冤冤相報何時了,葛蛋說的那些話,隻是他的一個揣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既然沒有占那幾分小便宜,又何必如此精精計較呢?”


    大裏根道:“可是話說出去,像那尖刀插在我的心上,我感覺很悲哀,做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事,迴到湟源山來看看老朋友,竟被這幾個村民,往那毫無建樹的微薄利潤上扯上關係,難道人世間,就隻能有利而不能有些其它的了嗎?”


    高岩晉道:“人世間的人有很多,可是相同的東西,許多人隻看到了利益,又有一些人隻看到了貪婪,另有一些人看到了道德,還有一些人看到了感恩,僅有一部分人看到了仁愛,可這是針對相同的一件事一個人,這也就是說,每一個人,在不同人眼裏麵,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看法與眼光,但是我們要做的,隻是尊崇自己的內心,既然是對的,就得堅持。”


    大裏根道:“你的意思是人有千麵,之所以會變幻不定,是因為別人心裏所思所想產生的不同看法,導致不一樣的結果,是不是?”


    高登明道:“對!我弟弟說的好!好人眼裏隻有好的一麵,壞人眼裏隻看到不好的一麵,這是人之常情。”


    大裏根卻有些傷感的問道:“你說為什麽人要如此複雜多變,難道不能相互間友好善良嗎?”


    高登明道:“阿彌陀佛,這可能永遠都不會,因為人生在世,所麵對的事情產生不同的結果,有的人,他受到良好的道德教育,道德感水平高,那麽他自然而然的就會以高要求的標準,以身作則,有的人不被教育,或者從未教育,道德水平低下,那麽他們更多的傾向於,隨著自己的本能欲望,來驅使自己的行為,他們沒有約束力,自然而然,更加肆無忌憚,道德水平也就低下,矛盾大多數來自於這樣一批人。”


    大裏根道:“如此說來,我不應該對他們的胡言亂語,妄加指責,進行審判了?”


    高岩晉歎了口氣道:“如果因為一句話要死不活,我覺得這樣自己會很累。”


    “咚咚咚咚!”四麵八方的雷鳴般的匯聚之音傳來,一頭頭壯碩有力的灰狼像利箭一樣,穿越叢林山穀,聚集在方圓兩米之內,它們麵對著大裏根仰天長嘯,對著村民齜牙咧嘴。


    傑倫道:“完了走不了了,高僧的真氣不夠,我們三也卷入其中。”


    大裏根道:“幾位不用擔心,現在我心中隻是對先前誣陷我的幾個村民有氣,而你們三位對我說的話,卻是猶如黑夜點燈一樣,把我點醒,我是絕技不會傷害你們的!”


    高登明道:“可否看在我的麵子上,饒了他們這群無膽鼠輩一次呢?”


    大裏根把右手食指與拇指放在嘴裏吹了一聲嘹亮的號角道:“如果高僧執意要為他們求情,我作為在狼群長大的孩子來說,睚眥必報豈不是白學了!”


    幾隻狼撲倒在葛蛋身上,一陣四分五裂的撕咬,眨眼之間,葛蛋的身體被狼咬的千瘡百孔,屍骨破爛,吃心的,咬肺的,胳膊大腿,還有眼珠子的,不一會兒,葛蛋的屍體隻剩下一個空空的骨頭架子,餘下村民無不鴉雀無聲,有的甚至屁滾尿流,有的捂嘴輕唿,這時眾人才相信,大裏根真的是在狼群長大的孩子!


    大裏根又在吹著口哨,指著一旁癱軟無力的鐵公雞,道:“這些人都應該受到懲罰,如果讓他們繼續活下去,後果將會是更多的善良的人,遭受如此拙劣的迫害,再加上殺他們的,是狼,而不是人,追究其責任起來,也波及不到人的頭上。”


    群狼又在撲咬鐵公雞,隻見原本想要後退逃跑的他,被四麵八方的七八頭群狼,撕咬在地,喉嚨第一時間被狼咬斷,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兩個字:“哎呦饒命……”死得屍骨無存,七分八塊。


    高登明攔住大裏根道:“阿彌陀佛,施主已然製造了兩起意外,餘下的村民就此饒恕了他們吧!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又何必如此執著呢?”


    周邊的群狼躍躍欲試,仰天長嘯之音此起彼伏,伴隨著山穀的迴音,像極了起哄造反的群眾。


    大裏根道:“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跟這群狼很像,他們教會了我瑕疵必報,也教會了我知恩圖報,雖然我五歲被我伯伯扔在這片湟源山裏,但是我並沒有因此而忘卻人的語言,這也讓我有幸既可以迴歸人類的世界,又可以重迴狼的生活環境,狼其實比人還要重情重義,它們一輩子隻忠於一個伴侶,生老病死共同麵對,不離不棄,它們團結合作懂得分工,在我看來比人類更具有高貴的品質。”


    高岩晉道:“這附近有沒有奇聞異事?”


    大裏根對著狼群吹了一聲哨子,狼群就此散去,道:“我算嗎?”


    高岩晉道:“我說的正經的,我們在找一種東西,最好是具有傳承價值的,當然,我們隻是想看一看。”


    餘下的村民見狼群散去,紛紛逃離了山丘。


    傑倫拍著大裏根的肩膀道:“你小子有兩下子,幹的不錯!之前那兩人嘴也太損了,居然還質疑你,換了是我,當場跟他們幹起來了!”


    大裏根道:“幾位到這裏來是做什麽?”對著小裏根招了招手,領著高岩晉等人往山丘下的馬旁走去。


    高岩晉道:“想看看當地最有名的不世珍寶,我們隻是看看摸一摸,並不會拿走。”


    大裏根道:“湟源山下腹有個水潭,水潭中曾掉落過一把絕世金剪,聽說是七十年前某位天下武功第一的老前輩的獨門兵器,此兵器削鐵如泥,很是神奇!”


    高登明道:“水潭?在哪裏?”


    大裏根指了指身後一片茂密的樹林,道:“就在那片山崖下,以前那裏有個瀑布,現如今被密密麻麻的參天大樹擋住了。”


    高登明利用千裏眼找到了那片水潭,道:“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拿東西!”說完“嗖——!”的一聲消失在眾人眼前。


    小裏根道:“哥,那個和尚為什麽會跑?”


    高岩晉解釋道:“噢,他拿金剪去了,這是得道高僧的內功絕學!”


    傑倫道:“金剪怎麽可能會附著聖靈,我有些不太相信,而且不是別人一說,就……”


    高岩晉道:“上次那個黑不溜秋的石頭,我也沒想到會附著聖靈,誰知一抓一握之間竟然,就是聖靈!這種事情,誰能預估得到呢?”


    大裏根道:“你們的意思那個和尚去了水潭?打撈金剪?”話音未落。


    一陣風過,全身濕透的高登明迴到了原地,道:“弟弟,你看看,有沒有聖靈反應?”將一把猶如黃金打造的金剪遞給他。


    高岩晉握在手裏,並沒有任何感應,吐出一口氣道:“不是這個,上麵沒有聖靈的影子。”說完把金剪遞給大裏根道:“送給你了,這可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小裏根伸手接過,仔細一看,道:“真的是金剪!哥,失蹤二十多年的金剪,竟然被他們花了不到一會功夫,就給打撈上來,真是太神奇了,哥你可記得那會,為了打撈金剪,可是犧牲了好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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