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義,你覺得,這些士卒,能夠按時返迴麽?”


    眼看著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魏延不由得開始為夏侯信擔憂,若是不能夠如數返迴,讓夏侯信真的動用這些方法,那麽就代表著夏侯信放士卒迴去團聚的策略是失敗的。


    “先相信他們,至少眼下隻能相信他們。”


    當這個決定作出了,事情的主動權就已經不完全在夏侯信的手中了,眼下更多的是要相信這些士卒。


    “那,若是有人不迴來?”


    “那就立刻發文當地官府,當地的官府不解決這件事,我就解決那些官員。”


    夏侯信卻說了這麽一句。軍法需要執行,若是真有人不遵守,那麽就隻能用盡一切手段,不然其他士卒也會有樣學樣。


    “文長,說這些沒用,咱們還是看看接下來的事情吧,大軍如今在廣漢停留休整也有些時日了,雙方也交戰多次,這防線如何突破,文長可有對策?”


    夏侯信轉移了話題。


    “這些時日以來,我也將廣漢,還有成都附近的地方都看了,暫時沒有發現有其他路途可以突破。”


    魏延的想法就是夏侯信隻揮大軍在正麵牽製,自己則是率領一部精銳兵馬繞道突襲大營的後方,這樣一來,使得眼前的蜀軍大亂,從而一舉擊破。


    “這怕是不行了,這大營就駐紮在了山口,一旦我們出城,怕是軍隊都無法全麵展開,到時候對麵你隻需要將投石機和弓箭手壓過來,我們就得付出不小的傷亡。而且將士們在這樣的狹長的通道內行軍,少不得就要被一陣火攻埋伏。”


    夏侯信這些時日以來,也去看過,後來天氣實在太冷了就沒有再出去,而是躲在了廣漢城內烤火。


    “唉,說起來,前些時日我去查探軍情,發現了一處溫泉,距離這裏半日的路程,不如什麽時候,我帶你去試試?”


    一到了冬天,夏侯信的病症還是出現了,魏延也不知道哪裏聽說的方法,說是泡溫泉對這樣的傷勢傷勢有效,所以在查探道路的時候,順嘴就問問附近有沒有溫泉,結果還真的被找到了。


    “好,再有三日便是約定的日期,等這些士卒全部都迴來了,你我再一起去看看那溫泉吧。”


    夏侯信縮了縮自己的身子。


    “好,那便再等三日,不過要我說,你先過去又如何?這大營裏麵的事情,不是還有我麽?”


    魏延還是想要勸說夏侯信先去療養。


    “不著急,再等三日,就三日。”


    三日之後,原先放迴去的士卒全數返迴大營,夏侯信立刻安排了剩餘的人馬迴鄉休整,自己則是踏上了前往溫泉的路,軍中的一切軍務都交由魏延暫時管理。


    ————————


    成都城內,諸葛亮每日裏依舊忙碌,看著自己軍隊的分布。想著是否有辦法先退了一路兵馬。


    南蠻孟獲的大軍在損傷了三成兵馬之後,終於和前來通知的斥候相遇,孟獲也才知道諸葛亮並沒有放棄他們,隻是成都臨時發生了大事,他不得不率軍後撤。


    所以,諸葛亮此刻就想要派人繼續和孟獲取得聯係,希望他能夠發兵救援自己。


    “句將軍,你我二人當初一同從巴西殺出,有袍澤之情,丞相又待我甚厚,可是之前出戰並沒有任何的斬獲和賞賜,還折損了不少的人手,各族中兒郎們本身就心有怨氣,你這讓我再召集他們,怕是困難。”


    孟獲很是為難,就連自己這個南蠻的蠻王都已經看出來,蜀漢已經風雨飄搖,即便自己很感激諸葛亮,可不代表自己可以帶著南中諸部族跟著蜀漢一起死。即便是自己願意,那其他部族呢?


    這次出兵救成都,但靠孟獲一族遠遠不夠,所以孟獲就請了其餘部族的首領過來。孟獲號稱是南蠻大王,但更像是一個聯合部族推選或者拚殺出來的部族頭領,有點類似於周時的天子和諸侯。


    在迴到南中之後,就有部族的頭領和自己說過,如今的蜀漢已經是風雨飄搖,自己不願意搭上部族兒郎的性命,也希望孟獲能夠明白自己的難處。


    此刻成都再次前來要求出兵,許多的頭領都不願意出兵再戰。


    “丞相對南中部族如何,大王知道,各位首領也知道,眼下那夏侯信和曹真正在推行蜀人治蜀的策略,那些世家豪族當初是如何對你們的,你們也應當知道。如今出戰,不是僅僅是為了我大漢,更是為了諸位自己。”


    句扶開篇就說明了立場,隻有利益與共,才能說動這些南蠻的部族加入。


    “將軍說得輕巧,可之前我等率領部族出戰,結果是什麽?丞相難道就不能在江陽城多等等?就這樣率軍撤退,導致我等成了孤軍。”


    “就是,事情再急,難道就不能再等等,結果讓曹軍將我等圍困了起來,我等部族子弟死傷眾多。”


    “諸位,當初益州這些士族是如何對我們的?壓低我們的山貨價格,還擄掠我們的族人,這些事情你們都忘了麽?”


    “諸位,諸葛城鄉以誠相待,我等南中健兒,恩怨分明,丞相如今陷入危險,我等怎可視而不見?”


    “諸葛丞相若是敗了,我南中部族自然是會相救,可如今救的卻是蜀漢,不是丞相,對我南中部族有恩的,是諸葛丞相,不是那個劉禪!”


    “丞相和漢室,難道不是一體的麽?這劉禪稱唿丞相為相父呢。”


    “不管如何,我不想我部族的兒郎們就這樣跟著漢室陪葬,這麽多年來,漢室對我等如何?這些益州部族對我等如何?難不成大家都忘了麽?我還是那句話,丞相是丞相,漢室是漢室。”


    “對,丞相是丞相,漢室是漢室。”


    “對,那什麽夏侯信,曹真若是真的想要來,那我們就和當初那般,再打一場。”


    這個觀點,贏得了絕大多數人的認同,這就是以一人之身係天下之安危。這些南中部族服的是諸葛亮,不是漢室。


    句扶雖然心中已經有了預料,可沒想到南中部族對於再次出兵居然如此的反感。


    “句將軍,你看,並不是小王不願意出兵,實在是部族之內反對聲音太大了。”


    孟獲用手指了指其餘的部族頭領,然後就和句扶說著自己的難處。


    “光靠小王部族,也不過是湊齊2000多人罷了,這樣,小王即刻率領大軍前往漢嘉郡駐紮,若是丞相有意進入南中,我等大軍必然恭迎丞相大駕。”


    孟獲說了一個折中的意見,但這個意見看起來更是隻想要諸葛亮,而不是救漢室,不然的話,就應該是到南安,甚至是武陽。隻有這樣,才能夠讓曹真大軍有所忌憚,不敢全力進攻廣都。


    “大王,能不能讓南中部族到武陽聚集。”


    句扶想了想,還是提出了這個設想,隻要南中大軍到了武陽附近,那麽成都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句將軍,不是我不願意,如今犍為郡已經背叛丞相,我等率領大軍到武陽,說不得就要被斷了後路,為了我南中部族著想,也為了能夠說東部族頭領出兵。”


    對出兵的方向,孟獲還是堅持要到漢嘉,而不是去南安,甚至是武陽。他自己的內心中也覺得,還是出兵漢嘉更加穩妥。


    句扶還想要再爭取一下,可是孟獲卻已經不給機會了。


    “句將軍,還請句將軍體諒小王的難處,若不是出兵漢嘉,恐怕其餘部族能夠調動的人也不會太多。”


    句扶想想,如今也就隻能是如此,孟獲能夠出兵,總比不出兵的好。


    “句將軍,這大軍出征,糧草是否按照之前的約定?”


    末了,孟獲又問了一句。曆來南中部族出兵,糧草都是由成都負責,這是諸葛亮之前定下來的慣例。


    句扶不想到孟獲還要在糧草的問題上和自己扯,可一想到成都負擔南中兵馬的糧草本就是諸葛亮定下來的慣例,眼下成都情勢危急,立刻就答應下來。


    “丞相定下去的規矩,誰人敢不遵守。”


    等到這一切全部都商議完畢,孟獲立刻就讓人端上酒肉,好好的款待了句扶,然後又和句扶約定,明年開春之後,立刻就率領兵馬前往漢嘉。


    ————————


    所有人都等著開春,開春之後,必然是一場慘烈的大戰,這一戰決定著蜀漢的命運,是就此覆滅,又或者是苟延殘喘。


    這個冬季,曹叡總是會將地圖拿出來,看看西南方向的益州,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徹底的平定,偶爾還會思考一下,戰後的封賞問題,思考著如何平衡宗室將領和士族豪門之間的力量對比,還會出宮去看看自己的那兩個弟弟;又或者去自己的上林苑涉獵,顯示自己的勇武。


    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會覺得,夏侯信給自己設立的內閣製度是多麽的巧妙,不但讓自己牢牢的掌握住了大權,還給自己空出了許多的時間可以去做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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