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摸上去,不要驚動了城頭的守軍。”


    立刻就有數百人開始輕裝向著城牆下摸過去,試圖趁著夜色,能夠悄悄的摸上城牆,打開城門。


    “大人,他們已經來了。”


    城樓中,一個年輕人正坐著看書,聽到有人前來報告,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書,拿起了靠在椅子邊上的長劍。


    “走,去看看。”


    夏侯惠出了門,室外的冷風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但是很快,又更加的清醒。


    “大人,咱們是馬上動手麽?”


    這人一邊走著,一邊問著。


    “不管我們如何動手,首先要做的就是吸引他們攻城,然後讓城外的人馬去將那些船隻全部都燒了,沒了船,這大冬天的,我就不信他們還能遊迴去。”


    “諾。”


    城頭上喊殺聲已經響起,火光已經展現。


    “想不到居然這麽快,抓緊時間放出信號,讓城外的兄弟們去放火燒船。”


    夏侯惠立刻就布置下去。


    “第一隊,撤退。”


    見上了城牆的盜匪越來越多,城頭守衛的士卒開始後退,而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爬上城牆,許多人開始去放下吊橋,甚至是衝到了城門洞內,打算打開城門,迎接自己的大軍進城。


    “殺,殺進去,糧食,女人,都是你們的。”


    一見到奇襲奏效,城外的大軍立刻就開始動了起來,許多人唿喊著朝著前麵衝過去。女人不過是自己吃飽以後用來發泄的,糧食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還有那些精良的兵器鎧甲,有了兵器鎧甲,在這樣的戰鬥中,才能不斷的活下來,所以,此刻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將城頭已經死了的官兵鎧甲剝下來,胡亂的套在自己的身上。


    有了鎧甲的保護之後,這些人似乎心中有了依靠,立刻就繼續追殺了上去。


    第一隊的撤退速度很快,可已經被搶劫衝昏了頭腦的盜匪已經顧不得了,滿腦子都是糧食和女人,還有財貨,見官兵撤退了,還以為官兵此刻已經大敗,來不及細想,繼續追了上去。


    成陽的街道很簡單,可這些盜匪進入了街巷之後,就發現一切沒有那麽簡單了,許多以五十人為單位的官兵堵住了街巷,這前麵還有許多的拒馬擋著。


    “區區賊寇而已,還不速速棄械投降!”


    夏侯惠頂盔貫甲,朝著前麵喊了一句。


    “呸,如今我大軍已經進城,就憑借你這點人馬,難道還能擋得住麽?”


    一個頭領模樣的人喊了一聲,他迴頭望了望跟隨在自己身邊的無數士卒,心中不由得一陣得意。


    看向了夏侯信就更加的囂張了,自己兩萬多人馬,壓都壓死對麵了。


    “殺過去,不過區區三千人而已。”


    “哈哈哈,且讓你先張狂一會兒。”


    夏侯惠一直都在等,等著城外火光亮起,這樣一來,這些盜匪的退路就全部被斷了。到時候這些人自然就會大亂,到時候自己再倒卷殺過去,不費吹灰之力。


    廝殺和血腥剛剛開始,官兵憑借長槍開始隔著拒馬對這些盜匪開始了絞殺,拒馬麵前很快就堆滿了屍體,拒馬那尖刺不再是防禦的利器。


    “撤,撤到後麵去。”


    發現了情況不對的夏侯惠,立刻就組織整條戰線後撤,撤退到第二條防線,繼續阻擋這些進了城的盜匪,給城外的大軍拖延時間。


    “擋住他們,擋住他們。”


    戰術意圖是極為清晰的,下麵的這些士卒也都是明白的,這些人在廝殺的間歇,還會去看看遠處的天空,是否有火光升起。


    ————————


    “殺過去,沒了這些船隻,這些盜匪立刻就會潰散。”


    城外,一支千人左右的軍隊開始出現,憑借著鎧甲開始和盜匪廝殺在一起。


    “燒船,快燒船。”


    聽到了這樣的喊聲,立刻就分出了一小隊人馬,每個人身上裝著幾個小型的陶罐,開始朝著岸邊的船隻衝了過去。


    砰,哐啷。


    罐體破碎的聲音響起,然後在火折子的影響下,開始冒出了火焰。


    火光終於升騰而起,在月色和積雪的映照下格外的顯眼,火光和濃煙照亮了半個夜晚。


    “哈哈哈,成了,成了。”


    夏侯惠看到了後麵的紅光,立刻就興奮的喊了起來。


    “區區賊寇,如此無知,我不過是在這裏拖延時間罷了,如今你們船隻被燒,後路被斷,還不快快投降!”


    這樣的喊聲沒什麽,可是夏侯惠不斷的朝著自己身後指指點點,這就讓很多人心中疑惑,再看到自己身後那漫天的火光,稍微聰明一點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本還在不斷推進的巨野盜立刻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攻勢立刻就消散了。混亂開始出現,許多的巨野盜開始紛紛朝著城門那邊跑去。


    如今這般情況,留在城內不過是死路一條,所以最重要的還是逃出去,或者是躲進某處人家的宅院裏麵,等到戰事平定了之後,再想辦法逃出去。


    可這樣的混亂之下,陷在城內的巨野盜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開始出現了混亂,而混亂必然會造成擁擠和踩踏,當一個人在逃亡中沒有站穩,其他人在強大的求生欲望之下,根本不會顧及到同伴的生死。


    這樣的踩踏在城門口最為嚴重,空間小,人員眾多。


    “閃開,都閃開,讓老子先出去。”


    “你tmd誰啊。”


    “滾開,老子是,啊。”


    “管你是誰,擋老子的路就得死。”


    這人剛剛將刀抽出來,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腰間一痛,迴頭卻隻看到了猙獰的臉。


    誰都想活著,誰擋著自己的路,就砍了誰。


    這樣的相互毆殺讓傷亡擴散。


    夏侯惠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評價了一句烏合之眾,但軍令卻依舊下達。


    “所有人聽令,列陣推進,不得慌亂,追擊的事情,就交給外麵的兄弟。”


    ————————


    這麽多人應該怎麽辦?將近四萬的俘虜


    當這個問題擺在夏侯淵麵前的時候,就有些麻爪了。


    李家因為距離近,倒是來過一趟,說乘氏願意出錢贖買一萬盜匪作為隸農,夏侯淵長於進攻,斷於政務,將這個拋給了夏侯惠。


    要是按照夏侯淵自己的想法,這些人直接全部都殺了,這樣來得省事,也免得這些人繼續串聯起來,到時候給巨野澤周邊帶來麻煩。


    “父親,這些俘虜的處置,孩兒以為還是應當請示陛下才是。”


    夏侯惠想了想,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已經不是曹操時代了,若還是曹操在位,這些俘虜是殺也好,是賣也好,都可以自己決定,大不了挨一頓罵,可如今這些亂匪如何處置,還是要看朝中如何處置。


    “當然,我等也可以將自己的意見一同呈報給陛下。”


    “那你是什麽意見?”


    夏侯淵看了看夏侯惠,如今這些巨野盜一戰而平,夏侯惠兄弟二人跟隨自己作戰,也立下了軍功,接下來出仕之後起步也會更高,到時候到達的高度也會更高。


    “這些人,絕對不能留在巨野澤附近,因為這些人本身就對巨野澤內的地形和水道都極為熟悉,說不得下次不順心了,就會再次嘯聚山林,所以,最好還是遷往別處,另外還要下令,片板不得下巨野澤,膽敢違反者,殺無赦。”


    夏侯惠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巨野澤雖然好,可容易滋生盜賊,與其時時刻刻的提防,不如直接切斷他們的念想。


    “罷了,將你的想法報給朝廷吧,遷移的事情不要和巨野澤附近的豪族說起,就說此事由朝廷決定就好。”


    “孩兒明白。”


    “走吧,隨著為父一起去赴宴,如此大勝,怎麽能沒有美酒?你我都在陛下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了評判,這就是大功。”


    夏侯淵帶著夏侯惠開始參加慶功宴,這中間,推杯換盞,好不熱鬧,隻是那些俘虜到底如何,卻沒有人再去關心。


    是夜,夏侯淵喝得酩酊大醉,到了第二日,夏侯惠將昨日商議好的奏疏拿過去給夏侯淵過目時,卻發現夏侯淵居然已經死了。


    夏侯惠心中哀傷,立刻又寫了一封奏報,讓人一同快馬送往洛陽。


    ————————


    “素心姑娘,你這消息是送不出去的,老奴得了陛下的詔命,素心姑娘就好生服侍衛將軍就是了,至於其他的,不需要姑娘操心。”


    郭大將一封書信放在了素心的麵前,書信明顯已經打開過了。


    素心這才知道,恐怕這府內就有校事府的探子,而自己和夏侯信每日裏的談話,也會被一一記錄,送到曹叡的案頭。


    “素心知道了。”


    看來,脫離了那個皇宮之後,自己依舊還是那籠中鳥。


    素心心中明白了,曹叡和自己私下裏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自己此刻也隻能硬著頭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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