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少卿不知有何高見?我曹子廉不過是一個莽夫,隻知道打打殺殺的,今日就聽聽你們這些文官說說這治國之道,我也好長長見識。”


    曹洪就是這麽混賴,反正都已經被人說自己無才了。


    “這?”王朗被噎住了,按照稅製,自己做官,當然不需要繳納稅賦,可自己的家族卻還是要繳納的,隻不過後來士族在和皇權的博弈之中,不斷的通過各種手段,再加上地方官吏也都是出身於士族,就形成了上下聯手,隱瞞人丁和田賦,將許多應當繳納的稅收少繳納,甚至不繳納。在這樣的方式下,地方的實力越來越強,而中央的實力越來越弱,皇權不得倚重外戚和宦官形成和士族的對抗局麵。


    “你不要給我這,那的,還是請少卿說說,這桓靈二帝為什麽賣官鬻爵吧,我可是聽說了,這是因為府庫之中沒有錢糧。當初我們起兵勤王,進入洛陽的時候,洛陽的府庫裏麵空空如也,這又是怎麽迴事?你們總不至於讓朝廷連你們的俸祿都發不出來吧?再者說了,這王少卿自己在朝中為官,朝廷自然不會來收你們的稅賦,可那些沒有在朝廷任職為官的人呢?難道也不能收他們的稅麽?”


    “曹子廉,你這是想錢想瘋了?!”


    “我曹子廉是愛錢,可我看了下諸位,看起來衣冠楚楚,可這肚子裏的花花腸子著實不少,你們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大漢的忠臣,可遇到了事情,不肯出錢,不肯出人,這是哪門子的大漢忠臣啊?”


    曹洪有些咄咄逼人。


    王朗知道,眼前的曹洪好打發,好糊弄,可是坐在上麵的那位,可是熟讀各類書籍的存在,自己若是胡亂開口,恐怕就要被扣個帽子了,再加上,


    “子廉,不得無禮,不過孤也算熟讀史書,最近有所心得,這天下百姓既然是天子子民,則天子也當愛民如子,但天有不測風雲,總不能百姓受災了,朝廷卻沒有表示吧?如此,則愛民如子又愛在哪裏?施行新稅製,目的是充實中央府庫,應對各地災荒以及諸位的俸祿,但具體如何征收,大家還是可以慢慢商量,這事,不著急。”


    曹操不疾不徐,反正這個新稅製,自己是絕對要推行的,隻有將這事形成定製,才能夠保證自己今後能夠源源不斷的抽取錢糧,才能夠發的出這幫大臣的俸祿,才能夠始終將中央禁軍掌握在手中。


    沒錢沒糧,誰替自己賣命?


    光靠那些仁義道德麽?


    做夢吧。


    ——————————


    “今日前來,是和姑父說說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你不知道,原來子廉叔祖居然還有這麽一麵,看起來確實,確實極為的可喜,所做之事,我心中頗為快意。姑父你是不知道,那王景興被子廉叔頂著說不出話來。”


    曹叡再次來到了大牢之中,心中極為的快意。這些年來,跟隨在夏侯信身邊,對於生民的疾苦多有了解,對於士族自然沒有太多的好感。等到年紀大了,夏侯信又特意和他說了皇權、士族、外戚三者之間的關係,以及百姓的處境,對於外戚和士族就更加沒有太過好感,反正這些家夥都是吃人者。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道就開始了,這自己當官了,就想著迴饋自己的家族,自己的恩師,所以士族就這麽產生了,門生故吏也就這麽出現了,他們相互之間勾結,幹著壞事,卻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皇帝的頭上,動不動就要皇帝節儉,可自己卻在家裏山珍海味,花天酒地,這又哪裏是做臣子的?什麽是忠臣?忠臣就是能夠把皇帝的事情辦好了,自己還能夠出來背鍋的,那才是忠臣,至於那些口口聲聲的喊著自己是忠臣,實際上卻給自己立清名的人,就是最大的奸佞,比如,當初的田豐沮授,這大魏朝堂上也有,還是子廉叔啊,這脾氣暴躁了點,也貪財了點,可大王有事情的時候,他可是真舍得,也是真敢上啊,這才是忠臣。”


    不管曹洪的人品如何,就衝著曹洪對曹操這點,那就是一個忠臣。


    “還有仲德先生、伯寧先生,他們能夠將大王的政令和想法努力去做到,而不顧及個人的名聲,那才是你的忠臣,清流、士族,他們心中想的就隻有自己。”


    夏侯信隨口的說著。


    “謹受教。”


    “所以,你若是要做個好的主公,為生民立命的王,那你就要謹慎了,那些清流、士族會不斷的來吹捧你,這就是在捧殺你,讓你在這阿諛奉承之中不斷的迷失自己。總之一句話,用他們的仁義道德和孔孟之言,堵死他們。”


    “這想來必定是極為有趣的,不過若是如此,我還要多讀書才行,不然就被他們給蒙過去了。”


    曹叡想到了那個場麵,心中極為的開心,自從被確立為世孫之後,原本壓在曹叡心頭的那種壓力就消失了,這也讓曹叡整個人開朗了不少。


    “你要記住,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你喜歡什麽,你的臣下就會變成什麽樣的人來迎合你,前提是你必須掌握他們的升遷,還有官爵俸祿。”


    夏侯信鄭重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姑父,且再忍耐一些時日,等叡兒承繼祖父之位,必然將姑父放出來。”


    曹睿真誠的說著,可心中卻是想著曹操的話語。


    “嗬嗬嗬,我如今這樣挺好,隻要動動嘴皮子,又不用負責任,再也沒有比這樣更好的生活了。”


    夏侯信伸了伸懶腰,將床榻上的書籍朝著邊上推了推,然後躺了下去。


    “你若是一輩子不出去,那姑母又該怎麽辦?”


    “臭小子,這是你該操心的麽?”


    兩人在一陣的打趣之後,曹叡就離開了大牢,夏侯信躺下休息了一會,然後就繼續起床看書,但是夏侯信知道,自己這樣的日子不多了。


    因為曹操私底下來見自己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明知道新稅製會遭到士族,甚至是宗室的反對,還依舊要推行,從另一個方麵來說,曹操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不然他不會這麽著急的動手。


    即便是再有才能,在知道時日無多的時候,也會努力的想要去一些事情,免得自己心中留下遺憾。


    ————————


    曹操一個人在自己的王府後院裏麵走著,如今的魏王府,用的是漢時洛陽的皇宮,規製早就已經逾越了,可愣是沒有人去說他的不是。


    輕微的咳嗽,讓曹操感歎自己的生命在不斷的流逝,是自己能夠察覺到的,一日不如一日。


    皇權、宗室、士族、武將、寒門,這幾顆棋子在曹操的腦海中不斷的盤旋著。


    按照夏侯信的話,如今憑借自己的威望,宗室是自己的盟友,自己又用宗室控製武將,自己麾下的武將絕大多數都是自己提拔起來的,又或者是降將,所以隻要宗室不背叛,那麽武將也不會有變動。


    至於寒門,他們的夢想就是實現自己,讓自己脫離寒門,也成為士族,所以當他們還是寒門的時候,他們會服從自己,當有一天自己無法給予他們更多的時候,他們就會投靠到士族的門下做一條走狗。做誰的走狗不是做?


    武將就不會有變化麽?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有的人會和士族聯姻,然後逐步完成蛻變,將自己也變成士族的一份子,就如同寒門一樣。


    而宗室,這是一個極為特殊的群體,他們到底是自己的敵人,還是自己的盟友?


    縱觀曆史,宗室中忠心耿耿者有,反叛作亂者也有,有宗室鐵心支持的,那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能夠製衡士族,若是有野心,那就是天下的災難。


    曹叡還是太年輕了,而夏侯惇,曹洪他們也都老了,不知道還能扶持他幾年,所以要想中樞安穩,則宗室的人選極為重要,而且不能僅有一個宗室,應該多設置幾個。


    士族也不能完全拋開,畢竟目前來說,關東目前是自己最大的錢糧來源地,而且還需要靠他們在長江一線防守。


    那麽宗室和士族之間的應該設置多少的比例才合適?這具體的人選又該怎麽選擇?


    所以要設置好人選和相互之間的替換程序,最好是自己留下一道遺照,若是安排好十年之內的中樞輔政大臣的人選和更替,那麽等到十年之後,曹叡也應該徹底的樹立威信,掌握朝堂了。


    所以,宗室的二代人物應該選擇誰迴中樞,他們離開了之後,又應該讓誰先頂上去?每一次的人事調動,都是一次權力的重新洗牌,如何在洗牌之後,還能保持自己的控製力,那麽人選就極為重要了。


    曹操就這麽不斷的盤算著,又或者會迴到自己的書房內,寫下幾個名字。在最後塗塗畫畫之後,將紙張又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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