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正在低頭沉思的朱瞻壑,傅林倒也不急,用玉箸夾起糖醋鯉魚魚腹那的一塊肉,放入嘴中。外酥裏嫩,鮮美異常。


    此時傅林突然向朱瞻壑突然問道:


    “小朱,當某一天,大明境內的田地都被開墾出來,又該如何增加大明的賦稅。”


    聽到傅先生的問題,朱瞻壑抬起了低下的頭顱,遊戲小心翼翼地說道:


    “增加賦稅?”


    “別總一天天增加賦稅的,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們此時應該開拓新賽道,建立新打法。”


    朱瞻壑一臉懵逼,為什麽傅先生說的話單個字自己聽的懂,連在一起就聽不懂了。


    “現在的大明,除了田賦之外,還有這一個重要的賦稅,那就是商稅。現在大明田賦可達千萬兩,而商稅則可達到百萬。”


    朱瞻壑撇了撇嘴,對他來言,商稅才占到田賦的一成,這麽點商稅實在是不夠看。


    “你可知大宋。”


    朱瞻壑當然知道大宋,作為元朝之前的朝代,他可是聽說大宋無比富足,但是對此朱瞻壑是不信的,要是大宋富足,為何會被元朝所滅。


    “先生,我有所聽聞,相傳大宋無比富庶,一年稅賦能夠有一億兩,是真的嗎。”


    傅林點了點頭,說道。


    “當然,是假的,大宋統計賦稅的時候可不止算銅錢,還有各式各樣其他的物件,就比如說絹帛,穀米,草料之類也統計了進去。”


    朱瞻壑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大宋竟然這般無恥,連這些無關的東西都統計進去,如此看來,大宋的稅收與大明相比也不怎麽富庶嘛。


    “不過,就算是有虛報,一般也有三千貫左右,巔峰時期可達六千貫。”


    “多。多少,六千萬貫。”


    要知道一貫銅錢相當於一兩銀子,那麽六千貫就相當於六千萬兩銀子。


    這筆錢接近於大明三年的田賦了。


    正在偷聽的朱棣有些驚疑不定,他雖然聽說大宋無比富庶,但是沒想到能有如此富庶,如果這些銅錢全給自己,那麽什麽瓦剌韃靼之類不足為據。


    可惜,竟然是那個窩囊的大宋。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閉上眼睛的道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睡著一般,不過朱棣看到他手中盤著的念珠是就知道他沒有睡著。


    “少師,你說他的數據是否可信。”


    道衍睜開閉著的雙眼,看向朱棣。


    “陛下,我從前朝的一些典籍之中得到的消息與他相差無幾,畢竟大宋可是每年都給周圍的各個國家上貢,如果每年的賦稅少,根本達不到要求。”


    朱棣點了點頭,心中對於宋朝的鄙視更深了一層,有如此多的錢財,竟然還向周邊搖尾乞憐,實屬荒唐。


    “你可知為何大宋如此富庶。”


    朱瞻壑搖了搖頭,他要知道早就向皇爺爺獻策了。


    “首先,這叫說到大宋的國策‘農工商皆百姓之本業,自生民以來未有能易之者也’。它的意思是士農工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都占有不小的比例。”


    “先生,難道商人也在其列。”


    “小朱,你對於商人的看法如何。”


    朱瞻壑如實迴答道:


    “頗為不喜。”


    “那又是為何。”


    “先生有所不知,商人狡詐,常常以次充好,低買高賣,為人所不齒。”


    “那你可知,你的吃穿用度都和商人離不開關係。”


    “有麽,我吃穿用度都是府中提供,和商人有什麽關係。”


    “就拿農民來說,他們收獲了糧食,除了交一部分賦稅,留下一部分自己吃之外,還需要購買生活中的一些必需品,就比如麻布,肉食之類。”


    “那這些必要品從哪裏來,都是商人一家家跑腿得到,然後將之聚集起來。”


    “你每日所吃的稻米,所穿的衣服都與商人密切相關。”


    “這。”


    朱瞻壑一時陷入沉默。


    “可是據我所知,太祖皇帝似乎並不喜歡商人,就比如商民出行,須申領得“路引”(通行證)方可。路引詳細注明商民姓名、鄉貫、去向、外出原因、日期與體貌特征等,以備查驗。”


    “除此之外,商人在穿衣方麵有著明文規定,家中有一人經商,全家不可用綢、紗,隻可用絹和棉布,並且承襲古製,規定商人及其後代不能參加科舉考試。”


    “恐怕大明不適用大宋的條例。”


    “是的,太祖皇帝早期確實有抑商的政策,但是後來發現,經濟發展,民眾生活乃至王朝存續都離不開商業的發展。因此太祖皇帝同樣出台了一些恤商的政令,就比如凡商稅,三十稅一,過取者以違令論”,除此之外,專門建立庫房以此保護商人免受牙行迫害。”


    “說明太祖皇帝已經意識到商業對於大明的重要性。”


    “我之前說將餅做大,在這裏也同樣適用。”


    用商人將餅做大?朱棣一時間陷入沉思,到也不是不行,他現在極度缺銀子,有任何可以提高賦稅的辦法它都要試上一試。


    “難道先生也要設立商人的晉級製度,應該不成吧,商人的晉級製度又該如何評定呢。”


    “非也,我所說的乃是將目光投向大明外圍。”


    “難道先生是想通過商人做海上生意。”


    “沒錯,你可知道市舶司。”


    “知道,那是專門接待各國貢使及其隨員的官府。”


    “除此之外,還肩負著通商的功能,隻不過這通商功能隻服務於朝廷,不服務與百姓。雖然利潤豐厚,但是與百姓無緣。”


    “如果有人想要做海商,但是由於朝廷禁海令的存在,又無法成為海商,那麽他又該如何。”


    “難道是偷偷摸摸的出海經商。”


    “是的,那樣的話無疑朝廷的賦稅少了一大截,何不直接放開手腳,將民間的海禁放開。”


    “曾經有一位古人說過,如果有五成的利潤,他就鋌而走險;如果十成的利潤,他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如果有三倍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所以說,堵不如疏,與其讓百姓私自下海,倒不如正常下海,那樣朝廷也可以多增加一筆賦稅。”


    “到時可以在各個市舶司設立固定的交易地點,不僅可以吸引本地的商人,還可以吸引外邦的商人。那樣無疑會為大明財政填上一筆客觀的收入。”


    “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由朝廷出麵,派出一整隻船隊,進行遠洋貿易。”


    “遠洋貿易?”


    “沒錯,海上絲綢之路就是如此。”


    “先生,等等,海上絲綢之路又是怎麽一迴事。”


    密室中的朱棣同樣一臉疑惑,絲綢之路他知道,但是海上絲綢之路又是怎麽迴事。


    道衍的神情和朱棣一般,他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新奇的名詞。


    看到朱瞻壑有些晚迷糊的表情,傅林這才想起,海上絲綢之路這名詞現在還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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