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獻皺著眉頭,看著斷了一角的梯子,急得直跳腳,破口大罵:“哪個王八羔子,偷了你程爺的梯子,別讓我逮到……”


    程伯獻作為大唐開國元勳,程知節的孫子,就是令狐德棻口中“管不了”的壞學生之一。


    出身於將門世家的程伯獻,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長得三五大粗,一臉的橫肉,自小就舞槍弄棒,練習騎射。


    如他這樣的人若丟在軍中打磨,不要三年五載,大唐就能多一位驍勇的悍將。


    隻是程知節這輩子都是將腦袋掛著褲腰帶上的人,從歸附李密開始,統率的就是王牌精銳,打最艱難的戰,衝最難破的陣。歸唐之後,跟隨李世民擊敗宋金剛、竇建德、王世充,史書用四個字來形容他的功績“每陣先登”。


    許是程知節為大唐付出太多,崔氏見不得子孫流血,不許自己的子孫從軍,更別提上陣。


    程伯獻更是給丟到國子監習文。


    程伯獻看著書本就犯暈,哪裏學得進去。他身份擺在那裏,程知節又是公認的護犢,也是出了名的厚臉皮,撒潑打滾起來,誰都拿他沒辦法。


    沒人管得住,也沒人敢管。


    程伯獻本就不願意學,國子監這一縱容,更加無法無天,國子監內一霸,上課睡覺什麽的,都算表現好,打架與博士頂嘴,逃課甚至逃學都是常有的事情。


    程伯獻最大的興趣愛好是打馬球,幾乎每次逃學都是去馬球場打馬球。


    馬球在長安也很盛行,可謂老少皆宜。


    當然百姓們大多都玩不起,可不妨礙他們喜歡看。


    程伯獻在長安有一個老對手,叫阿史那道真。


    阿史那道真聽名字就知道是突厥人,還是突厥的皇族,他父親是阿史那社爾,論及戰功,比程知節都要勝上一籌。


    阿史那道真也愛玩馬球,還組建了一支馬球隊,在長安城裏耀武揚威。


    程伯獻連續敗了兩場,很不服氣,今日約好了再戰,卻不想自己藏在竹林裏的梯子不知給誰收走了。


    他跟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翟承休費勁才找到一把爛梯子,隻是梯子的下方斷了一個腳,少了受力點,架不穩。


    國子監的院牆有兩丈餘,沒有樓梯根本爬不上去。


    急得兩人若熱鍋上的螞蟻。


    突然,兩人身後傳來一句話。


    “為何不將梯子倒過來,上窄下寬,確實不適合攀爬,勉強可用。”


    程伯獻、翟承休皆嚇了一跳,見是一位身形高挑的年青儒生,這才鬆了口氣。


    程伯獻一拍腦袋,說道:“這位兄弟說得有道理,瞧我這豬腦子,怎就想不到?”


    年青儒生正是閑逛國子監,熟悉環境的陳青兕。


    他聽到竹林裏有人聲,好奇的尋聲而來,看到了兩個壯實的少年,對著一個斷角的長梯子發愁,都不太聰明的樣子,實在忍不住給他們出了一個主意。


    程伯獻大喜過望,一把抓住陳青兕道:“兄弟,老程有急事,你幫我遞一遞梯子,以後在國子監你讓誰欺負了,可以說出老程的名號……”他怕來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拍著胸口道:“我叫程伯獻。”


    “那多謝了!”


    一看這情形,陳青兕便知對方將自己當成國子監裏的學生。


    他說著看了一眼院牆上方,挺寬的,真就去扶梯子了。


    程伯獻、翟承休也不疑有他,順著搖搖晃晃的梯子,爬上了國子監的院牆。


    兩人蹲在院牆上,好似兩個大笨熊。


    “兄弟,將梯子提上來。”


    程伯獻語氣中帶著幾分喜悅。


    陳青兕一手將梯子輕輕一推,長長的梯子應聲而倒,輕笑道:“程國公的後人,就沒有聽過兵法中有一計叫做上屋抽梯?”


    程伯獻、翟承休兩人臉色相繼大變。


    程伯獻罵道:“小賊,你好大的膽子。”


    他左右看了看,更是心頭發虛,他們這類將門子弟盡管沒入軍營打磨,卻也自小在家中練習武藝,一身腱子膘肉,不擅攀爬跳躍。


    兩丈高的距離,對於他們這等體型是難以承受的。


    翟承休眼眸中閃過一絲恐懼,他的長輩也是初唐赫赫有名的人物,叫翟長孫,太宗皇帝麾下精銳玄甲軍的統率之一,也是心腹大將。隻是在玄武門之變以前病故,未能立從龍之功,發展前景自是一天一地。


    李世民尚且顧念並肩作戰的情誼,對於翟承休的父親頗為照顧,但到了李治朝,情分消散,翟家也跟著沒落。


    程知節年紀昔年袍澤情誼,幫了翟家一把,翟承休才能進入國子監太學。


    翟承休繼承母親厚望,本不願跟著程伯獻逃學,但受程家大恩,很是無奈,這一切都瞞著家人。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傳到自己母親耳中,將她氣出個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慌亂一下子湧上心頭,翟承休急得眼中含淚,道:“快,將梯子扶起來。”


    陳青兕靠在竹子上,隨手折了三根食指粗細的竹枝,扯去枝丫上的竹葉,望著上麵的兩人,輕笑道:“自我介紹一下,在下陳青兕,今日剛剛上任,就職國子監監丞。”


    程伯獻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顯然也聽過陳青兕的名字。


    好巧不巧,還是別人家的孩子。


    老夫人崔氏沒少在程伯獻的麵前提陳青兕,讓他以為榜樣,但對他職國子監監丞卻不知道了。


    翟承休一聽陳青兕是國子監監丞,更加慌亂,忙道:“先生,先生,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就饒過我吧!”


    程伯獻又急又氣,罵道:“你小子真沒出息。國子監監丞又怎麽樣……”


    他兇神惡煞的瞪著下方,恐嚇道:“我祖父是程知節,大名鼎鼎的盧國公。你快放我下去,不然我告我祖父,說你欺負我。”


    陳青兕壓根不理會程伯獻,而是看著惶恐的翟承休問道:“你是何人,在何處就學?”


    將他們騙上去,就是想知道他們的名字,避免他們逃跑。


    翟承休不敢隱瞞,道:“先生,學生翟承休甲學社太學生,學生願接受懲罰。”


    陳青兕見狀心中有數,說道:“知道你們身份,你們也跑不了,乖乖下來!”


    他說著,將樓梯扶了起來。


    程伯獻搶先一步,順著梯子往下爬,爬到一半,突然大叫:“哪裏來的小偷!”


    他整個人若大鵬展翅撲向了陳青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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