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兕迴到驛館,他怕李紅清不講武德,先一步找上了彭耆老,將今日的事情向他細說。


    李紅清而後入內,卻是平靜無波,一副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模樣。


    陳青兕愕然的竟忘記說話。


    這是紅衣女俠的性格?


    她不是應該氣惱的以德服人,然後不屑為伍嗎?


    直到察覺彭耆老異樣的眼神,陳青兕方才繼續將事情表述完整。


    彭耆老見陳青兕當真辦成了此事,驚訝的讚不絕口,他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學生,也越來越滿意這個學生了。


    “今日本打算登門蕭家,定成親時日。遇到此事,也算一件好事。現在已近黃昏,此刻拜會不妥,索性就在這驛館住上一日,明日登門,你看如何?”


    “嘿,有了今日之事,蕭家態度想必也會有一定改變。”


    陳青兕自無意見。


    這時李紅清卻道:“彭爺爺,晚輩突然想起縣裏還有一位長輩,想要去拜會一二,夜裏就不迴來住了。”


    彭耆老已經知道李紅清得到當年的紅拂女俠與虯鬤客的真傳,武藝超凡,隻是叮囑了幾句,也沒有拒絕。


    陳青兕卻覺得意外,問了一聲:“什麽長輩?”


    李紅清置若罔聞的大步離去。


    陳青兕啞然失笑,這小妮子的城府也就這樣了。


    蕭家態度的轉變比彭耆老甚至陳青兕更要快一些。


    就在當天黃昏後,蕭家派來了一位管家求見。


    “見過彭耆老,陳郎君,在下乃蕭鬆,乃義興縣蕭宅管家,奉家主之命,特來慰問二位,並送來拜帖,三日後於城南蕭宅恭候兩位大駕。”


    他說著雙手將一份精致的請帖奉上。


    彭耆老心情愉悅,看著請帖上的時間,道:“請轉告貴主上,在下師徒二人定準時赴宴。”


    陳青兕想要送管家離去。


    蕭鬆卻顯得有些惶恐,說道:“陳郎君留步,您乃我蕭家快婿,老奴哪敢勞煩您的大駕。”


    陳青兕目送蕭鬆離去,自語道:“蘭陵蕭氏能夠屹立於今,真非意外。”


    他依稀記得蘭陵蕭氏於唐朝三百年間就出了十個宰相,歐陽修都忍不住讚歎:名德相望,與唐盛衰。世家之盛,古未有之。


    就憑他們今日這份現實,足可看出蘭陵蕭氏對人才的重視。


    今日自己初露崢嶸,對方的態度就來了巨大的變化。


    彭耆老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你今日之事,已得蕭家認可,有他們支持,為師便放心了。”他見陳青兕並沒有多少喜悅,意外道:“負道不覺得這是一件喜事,為師可是記得,你曾說最大的夢想就是娶蕭氏女,登天子堂。”


    陳青兕道:“不懂事的戲言罷了,先生莫要當真。蕭家可以與之合作,互補不足,卻不適合依從。我可以當蕭家女婿,卻不會當入贅女婿。”


    與蕭家的會麵定到了三日後,陳青兕也有了充足的時間見識一下義興縣的人土風情。


    第二日一早,陳青兕就拉著彭耆老一起遊玩義興縣。


    彭耆老就是義興縣人,他愛江南更愛自己的家鄉義興縣。


    彭耆老在講課的時候沒少以義興縣為例證,闡述自己的治理心得。


    對於義興縣的前景發展,彭耆老的想法從大局到細節,覆蓋了方方麵麵。


    倘若戴洪淩大氣一點,讓他負責指揮勞力發展建設,他能將之用於刀刃。


    但很明顯戴洪淩那邊一點消息也沒有,並沒有讓他接管此事的意思,他也不覺得自己有義務為他排憂解難,隻是讓彭耆老充當向導,他好做實地考察。


    當然他沒忘與餘七的約定。


    在約定時間之前,抵達了桃花酒肆。


    陳青兕本以為自己來得夠早了,卻見餘七已經早早的在桃花酒肆恭候了。


    兩人寒暄幾句,叫了美酒吃食,隨意閑聊。


    陳青兕是酒桌上的老手,後世就沒少做局,活躍氣氛,跟餘七這種不良帥談論的都是市井見聞。


    既便於他了解風土人情,也便於他知道最底層的百姓需要什麽。


    餘七也聊得極為痛快,原以為這個新任的陳佐史不好相處,卻不想如此隨和,跟自己這樣的人相處毫無架子。


    酒酣耳熱,餘七突然輕聲道:“昨日戴縣令將某喊去,問陳佐史幹了什麽,一言一行都不得隱瞞。寄人籬下,陳佐史勿怪。”


    陳青兕早有預料道:“無妨!你我行事坦坦蕩蕩,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不良帥公事公辦而已,在下曉得。說這作甚……”


    他一臉晦氣的樣子,好像說了戴縣令都覺得惡心。


    餘七登時起了感同身受的意思,戴洪淩這種人隨波逐流,將心思都花費在了結交上司,名士大家身上,對於下屬並不怎麽在意,何況是餘七這種有汙點的不良人。


    餘七對戴洪淩這個縣令也是滿腹委屈,不過他不像陳青兕,敢於表達,隻是心底認同,連道:“喝酒喝酒。”


    目的達到,陳青兕也不在意,繼續活躍氣氛,賓主盡歡。


    夜涼如水。


    延陵縣府衙。


    一道黑影準備翻窗而入,突然想到什麽,認真檢查了一下窗下,方才咬著牙,翻進了屋。


    她輕手輕腳的將床上的那人綁縛起來,塞住了嘴巴。


    隨即大大方方的在屋裏一陣翻找,將值錢的金銀通寶等物件收刮一空,還從枕頭底下發現了一方縣令大印,取出腰間匕首,在桌上“刷刷刷”的刻下幾個大字“欲尋迴大印,取萬錢放於赤山湖竹筏之上,斷其繩索。”


    本想一走了之,但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甜的延陵縣縣令,莫名的氣不打一處來,抬起腳就是一陣猛踹踩踏。


    李津在睡夢中猛然驚醒,還沒緩過睡意,便見一道黑影,向自己身上招唿,疼得想要大叫,卻翻不了身,隻能蜷縮著挨揍,直到腦袋上中了一腳,暈厥過去。


    黑影似乎打爽了,長吐了口氣,想著:“還是欺負這種混賬庸官痛快。”


    她將收刮的財物背在身上,翻窗出去了。


    輕飄飄的來,輕飄飄的走,帶走了許多的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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