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狗兒已經有了一點黑道巨擘的架勢,不卑不亢。


    餘七眼中有些溫怒,但他這個不良帥真拿趙狗兒這樣黑白通吃的丐首沒有辦法。


    李紅清也有動手的意思,真讓趙狗兒鬧起來,那些真正孤苦的百姓。


    陳青兕卻很淡然的道:“那就沒有談的意思了。”


    他轉身欲走,突然迴過頭說:“丐首,你知道對付不聽話的狗,應該用什麽辦法?”


    趙狗兒臉色微變,但依舊維持一定氣度,說道:“有本事就將狗腿打斷吧。”


    陳青兕微微搖頭:“錯了,打斷狗腿,治標不治本。最好的辦法就是換一條聽話的。以前沒有條件,現在卻是有了。”


    唰!


    趙狗兒原本桀驁的表情瞬間蒼白。


    他一直都明白一點,自己這個丐首不過是上層的玩具,還是可以用過就丟的那種。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出錢賄賂各方大佬的同時,對於縣內不安分的對手,施以血腥打壓排擠,就是怕有人崛起,影響到自己的地位。


    在他的經營下,義興縣一家獨大,也是他底氣所在。


    現在多了一個可以與之對抗的人,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他知道自己手段狠辣,明暗裏得罪了不少人,隻要縣裏官府稍微偏袒一些對方,自己真就成死狗了。


    “啪、啪、啪!”


    趙狗兒突然扇了自己三個耳光,用勁之大,兩邊大臉當即紅腫一片,嘴角都溢出了鮮血:“陳佐史,我趙狗兒有眼無珠,竟不識佐史這樣的英雄人物。趙狗兒願聽陳佐史安排,上刀山,下火海,絕不皺一下眉頭。”


    “好!這話還是明日去跟戴縣令去說。辰時一刻,獨自一人,前往府衙向縣令請罪。”


    他這話說完,人已經出門了。


    趙狗兒反應比餘七、李紅清還要快,“陳佐史小心台階,我送您!”


    態度變化之快,讓餘七、李紅清都為之瞠目咋舌。


    離開了乞兒巷,陳青兕作揖道:“不良帥今日陪在下東奔西跑辛苦了,明日申時我在桃花酒肆做東,不良帥務必賞臉。”


    餘七今日見陳青兕降服兩個丐首,很是佩服忙道:“能得陳佐史邀約,榮幸之至。在下明日必到,先行告辭。”


    陳青兕、李紅清向縣衙驛館行去。


    在快到驛館的時候,這位紅衣女俠終於忍不住心中疑惑,開口詢問:“兩人各懷鬼胎,怎麽就因你的幾句話乖乖聽命?”


    陳青兕輕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鄒豪、趙狗兒兩人性格不同,但其實都是一類人,他們曾經生活在最底層,靠著機遇能力,獲得了今日的地位,他們比誰都珍惜自己現在的一切。隻要你能撼動他的地位,他們就會恐懼妥協。在破廟時,鄒豪的人士氣低落,可見他們手中已無餘糧,故而此次十拿九穩。而乞兒巷上下義憤填膺,準備報仇。可以看出趙狗兒不是吃虧的人,這類人最容易得罪人,仇敵很多。他一旦失去官府的支持,狗骨頭都會讓人啃的一塊不剩。我以他們弱點相逼,自然手到擒來。”


    李紅清一臉大悟:“原來如此……這麽說事情解決了?城裏那些百姓們都能吃上飯了?”


    陳青兕道:“八九不離十,隻要他們願意幹,溫飽應該不是問題。畢竟義興縣瀕臨太湖,相對來說還算富裕。剩下的就看戴縣令的心胸如何了?他若心胸寬廣,我還能送他一份大禮,若是記著仇,估計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李紅清想著戴洪淩今日的表現,說道:“看他就不是大度的人。”


    陳青兕讚同道:“巧了,我也覺得如此。”


    李紅清突然問道:“你說人人都有弱點,那你呢?有沒有弱點?”


    陳青兕輕笑道:“有啊,人怎麽可能沒有弱點?我的弱點,那是致命的。”


    李紅清大有興趣道:“什麽弱點?”


    “想知道?”


    “嗯!”


    “告訴你可以,那你得答應我不許動武。”


    “好!”


    “發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不是君子!”


    “我李紅清一言,駟馬難追。”


    “這還差不多!”


    陳青兕看著已經讓自己吊足胃口的俠女,輕輕吐了四個字:“十分好色!”


    “……”


    李紅清那表情就如激怒炸毛的小貓:“登徒子,伱混蛋!”


    她想動手,卻發現人早已跑進了驛館。


    正想追殺進去,李紅清靈光一閃,輕哼了聲:“想氣本姑娘離開,做夢。”


    義興縣府衙。


    戴洪淩聽著餘七將今日陳青兕的一言一行如實匯報,得知他竟然讓鄒豪、趙狗兒兩位丐首低頭,頓時明白了那位少年的意思:以丐首來治那些遊手好閑的地痞閑丐,這類人是最欺軟怕硬的,乞丐頭子恰好是他們的克星。


    “可惡!”


    戴洪淩一臉的懊惱,如果陳青兕用的是什麽驚世駭俗的奇謀妙計,他心裏還會好受一些,可偏偏陳青兕使用的招並不高明,不過是狐假虎威攻心而已,借助的還是府衙跟他這個縣令的勢。


    但他就是想不到,得知集市動亂,腦子一片空白,了解延陵縣將乞丐流民往義興縣驅趕的時候,第一時間想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在想自己哪裏得罪李津,想要向他賠罪,求高抬貴手,壓根就沒能靜下心來,思考應對之策。


    如果當初彭叔父推薦他的時候,自己點頭便好了。


    也不至於鬧得那麽僵,哪裏想到一個小小的破村,竟能出這樣的人才。


    不如給點臉色,讓他為自己所用?


    這般念頭在戴洪淩腦海中一閃而過,然隨即想到今日他“頂撞”自己,想著自己頭疼的事情讓一個年輕的後生輕描淡寫的解決了難題,給他一種自己很蠢的感覺。


    “自己好歹是一縣之首,焉能向一個後生低頭?要低,也得是他向自己低頭才是。”


    “不管怎麽說,他不過是個小吏,最後的功勞還是自己的。”


    “今日之事,已經讓那小子出盡風頭,可不能繼續下去。得讓他人負責以工代賑的事情……”


    戴洪淩看了一眼眼前的餘七道:“你先下去了,對了,去將胡典史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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