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子,你自己也說了,這附近大小也算個名人,有些事做了不會不敢承認吧?”


    小王用了激將法,大寶子隻猶豫了一瞬就忽略了這個問題,他又不傻,明擺著是槍口還往上撞。


    眼前這倆公安看著年紀不大,這凸嘴的還在詐我?那疤臉的但是一本正經的,看著不像假的。


    哪出了問題?


    自己婆娘都走了七八年了,也沒個子女,自己一直就這麽單著過了,也就前幾個月那南鑼鼓巷的婦女來找自己買肉,總是挑人少的時候來,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像是會說話,自己一步一步的就貼了上去……


    從摸手手到……


    得手。


    對了,秦淮如!


    張大寶子眼神一縮,隨即麵色難看,秦淮如說自己不就是個離婚婦女嗎?這疤臉說是暗門子?


    誰說的是真的?


    閻解放內心煩躁,看大寶子一直左顧右盼不接話,索性就直接就拿話噎他一下。


    “張寶文,不要有僥幸心理,那婦女叫秦淮如,她已經在派出所交代了,這幾個月跟你有過那麽幾次見不得光的交易。”


    張大寶子一驚,不由自主的倒退半步,小王欺身向前堵住他的後路,閻解放趁熱打鐵道:


    “張寶文,你現在老實交代還有退路,如果情節不嚴重或者是被人蠱惑,我有把握從輕處理,不會一棒子打死你的。”


    “你自己想清楚,我現在要走,你可以等著我拿著秦淮如的口供過來找你,那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張大寶子臉色難看,大冷天額角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擠出個尷尬的笑容道:


    “那個公安同誌,您貴姓?”


    “閻。”


    “哦哦,那個我……”


    張大寶子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道:


    “那個秦淮如是我對象,有些事不像你說的那樣,我們那是兩情相悅,水到渠成……”


    “對象?嘖嘖嘖……”


    閻解放心裏一鬆,右手一伸道:


    “你倆扯證了嗎?”


    “這不還沒來得及嘛……這事鬧的……”


    張大寶子搓著手解釋道。


    “這樣,先走一趟吧,小王,你陪著他去請個假。”


    “行,走吧。”


    張大寶子垂著頭跟著小王進供銷社請假了,小王也隻是跟領導說有個小案子需要他配合一下。


    領導自然不想多事,給了大寶子半天假。


    閻解放多了個心眼,帶張大寶子迴分局後,專門從秦淮如所在的審訊室門口路過,秦淮如聽到門口的動靜抬眼看到張大寶子那一瞬間,臉色立馬沒了血色。


    張大寶子自然也看到了秦淮如,他情緒激動的拍著自己胸脯嚷嚷道:


    “秦淮如,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不是說跟我處對象嗎?怎麽還做暗門子,你快給公安同誌解釋清楚,甭害我,否則我饒不了你……”


    “閉嘴吧你。”,


    閻解放夾著他脖子就把他拖進了隔壁審訊室,可他的話卻打碎了秦淮如最後一絲僥幸,看來自己的事兒確實捂不住。


    太貪心了,為了幾口吃食,她的網撒的夠大,以南鑼鼓巷為中心向周邊擴散。


    怎麽辦?


    秦淮如很快就下定決心,堅決閉嘴不談,可她怎麽都沒想到,薑家兄妹在軋鋼廠保衛科提到的辛大慶,也在中午之前被帶到了東城分局。


    在看到自己老婆和二舅哥的慘象之後,已經嚇破了膽,後悔不迭的他不用公安同誌審訊,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秦淮如主動接近自己到討要肉食為條件,人肉換豬肉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


    負責審訊辛大慶的剛好是小王,他做完記錄後就把記錄送到了老崔手裏。


    開玩笑,張大寶子一人和秦淮如有染還算兩個單身男女各取所需,排遣寂寞,法律雖不容,情理倒還算講的過去,可這秦淮如玩的花啊,明顯不止和一個男人有苟且之事。


    嘖嘖,看不出來啊。


    老崔看過辛大慶的口供後就叫來閻解放幾人到他辦公室,案件自此升級,這秦淮如竟然是個女流氓,這種敗壞社會風氣的人必須嚴懲。


    等人齊後,老崔給幾人分配了任務,閻解放負責審訊秦淮如,用辛大慶和張寶文的口供撬開秦淮如的嘴,看她是否還有隱藏,其餘幾人分散出擊,去秦淮如工作單位和住處附近走訪。


    “一定要把這破壞風氣的壞分子的遮羞布揭開!不能姑息!”


    “是!”


    秦淮如的專審還在進行,在閻解放的逼問下,秦淮如選擇閉上了嘴!可是下午三點左右,負責紅星勞保廠的公安同事就帶來了垂頭喪氣的李本昆。


    不是李本昆主動投案,而是他和秦淮如的醜事根本躲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當公安同誌正常進行走訪流程,在廠裏打聽秦淮如私底下有沒有和誰走的比較近,廠裏門衛到工人都隱晦的提到了和秦淮如在一間辦公室的李本昆。


    活該李本昆倒黴,身子不舒服的他正坐在辦公室裏喝茶,秦淮如幾天沒來他一點也沒在意,這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無聊時他就打開了抽屜,在夾層裏取出珍藏的秦淮如貼身小衣在手裏把玩,不講武德的公安同誌直接推門而入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李本昆手裏還攥著那桃紅色的小衣,在公安同誌審視的眼神注視下,自己的老臉比小衣都紅。


    證據確鑿,心態扭曲的李本昆低下了頭。


    丟人丟到姥姥家的李本昆進了分局後也試圖挽迴,他提到了自己認識的一些領導,可油鹽不進的老崔隻讓他趕緊交代他和秦淮如是否存在權色交易。


    下午五點,李本昆招了,他承認自己利用職務之便和秦淮如勾搭在一起,不過仍然堅持自己是受害人的身份,都是在秦淮如引導勾引下做了錯事,希望公安同誌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老崔不置可否,這李本昆背後肯定有人,可這種事估計沒人會出麵保他。


    老崔看著還在努力辯解,試圖撇清關係的李本昆,不由得覺得他也挺可憐,一個已經步入幹部隊伍的同誌竟然管不住自己的皮帶扣,一步一步沉溺在溫柔鄉不可自拔。


    該!


    他的口供送到了秦淮如審訊室,閻解放大聲的的朗讀後,秦淮如的心理防線崩潰了,她嚎哭著怒罵李本昆不是個男人,自己進廠後就利用權利想占有自己。


    可憐自己一個女人,又犯過錯誤,在無力反抗下才委身於李本昆,言語間把責任全推到了李本昆身上。


    “唿……”


    閻解放壓根不關注秦淮如在抱怨什麽,她已經開了口就無法迴頭了!


    閻解放趁熱打鐵,秦淮如在冷靜後自知無力迴天,慘笑著詢問閻解放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活命,如果有,她就認罪,也會把一切真相說出來。


    “秦淮如,審訊你是我的職責,如何判你的罪,那是人民法院根據事實依據判定的。”


    “你別說那麽複雜,我現在這情況有沒有機會活命?閻解放,我家可還有兩個孩子,之前街辦不是還宣傳保護婦女兒童嗎?我們家符合條件啊,是保護對象啊。”


    “不,秦淮如,這句話你可能沒理解透徹,保護婦女兒童是國策,可法律本身就是保護遵紀守法的人民不是嗎?”


    “你不要混淆概念……”


    “那我就不說了……”


    “秦淮如,你自己坦白,或許還有一絲機會,負隅頑抗是死路一條。”


    閻解放抬腕看下表,歎了口氣道:


    “一天了,我去給你找點吃的,你自己考慮考慮吧。”


    當閻解放把一個還帶著溫度的二合麵饅頭遞到秦淮如手裏的時候,秦淮如的心防破裂了,她仿佛聽到了自己胸口處傳來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音。


    【自己還真是命苦啊,我生在農村長在農村,麵對黃土背朝天,跟著大人在田壟上跑來忙去,無非就是這幾口吃食。】


    秦淮如大口的咬著饅頭,混合著她眼淚的饅頭多了一絲鹹澀的味道,更讓她為自己這三十年的人生感到不值。


    幼時懵懂無知,高小畢業後就因為是女兒身,放棄學業跟父母種地,吃的差幹的多,十來歲長開了,身邊總有些年紀相仿的男孩圍著自己轉,總想著表現自己。


    從那時起,自己幹些農活也會有男孩低著頭湊上來主動幫自己去幹。


    她那時也意識到自己的美麗也能改變生活,她開始把心思放在城裏,這農村可不是她的歸宿,幹不完的活,吃不完的窩窩頭。


    逢年過節走親戚的時候,有誰提起去過四九城她就會湊過去仔細的聽著,親戚口中的四九城巍峨雄壯,城裏人穿著體麵,頓頓都吃白麵饅頭,隔三差五就能吃頓肉。


    秦淮如到現在都記得那親戚(秦家大伯),說到大口吃紅燒肉時那聳動的喉結……


    誰能不羨慕呢?


    秦淮如記得那年也算是個豐年,大隊殺了年豬,家家戶戶都分到了斤把肉,她家用豬肉包了頓白菜豬肉餃子,還剩了二兩肉切成絲燒了鍋蘿卜熬肉,那肉餃子可真香啊,不過大伯吃了幾口還是嫌棄的說:


    “這餃子就在咱們鄉下地界才算好吃食,跟大塊紅燒肉可差遠了……”


    隨著年紀慢慢長大,秦淮如終於到了能嫁人的年紀,由於長的確實漂亮,附近十裏八村的媒婆都知道秦家村有個待嫁的漂亮閨女,可她對踏破門檻提親的媒婆不感興趣,她堅持要嫁到城裏,還要找個有正式工作的工人,個子高,長得俊。


    這讓媒婆們都犯了難,嘴上應下說幫她留意,可出了門都在罵這秦家的閨女怕是豬肉蒙了心,這村丫頭還非要嫁到城裏頭掙工資吃商品糧。


    還挑長相?


    呸!


    秦淮如設定的苛刻條件讓她十八歲生日過了半年都沒找到符合條件的婆家,在自家父母的嘮叨下,差點堅持不住的秦淮如等到了屬於自己的好消息。


    那是隔壁村的一個大嬸,解放前就嫁到了四九城裏,在城裏做媒婆,這次也是接了南鑼鼓巷賈家人的委托,到周邊農村裏給自己兒子張羅個對象。


    (賈張氏最初的算盤是,農村姑娘彩禮低,聽話,每年還能分到糧食。)


    這下秦淮如的心就活泛起來,她好好的梳洗打扮一番才去見了媒婆,最終依靠漂亮的臉蛋和前凸後撅的身材在一眾想嫁入城裏的姑娘們脫穎而出。


    跟著媒婆坐著長途車進了四九城,見到了年輕帥氣的賈東旭,一開始了解到賈家隻有倆孤兒寡婦,沒有公公幫襯,況且那賈張氏還總用眼角看人,讓秦淮如心裏有些不滿意。


    可剛滿二十,正是人生中最好年華的賈東旭,軋鋼廠的正式工,那模樣和條件卻讓她短暫的猶豫後就同意下來。


    五塊錢的彩禮,一台放在婆家的縫紉機,秦淮如就帶著自己一生對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嫁進了賈家門。


    可,惡婆婆,一身壞習慣的男人……


    秦淮如自怨自艾,她最好的青春年華全部留在了賈家,可現在自己卻走到了懸崖邊,仿佛做錯一次選擇就會粉身碎骨。


    可她早已經是滿身瘡痍,為了維持自己想象中的生活和年幼的孩子,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賈東旭你個廢物!賈張氏你這個王八蛋……”


    秦淮如突然破口大罵,閻解放麵色不改道:


    “有情緒就發泄出來吧,我去給你接杯水。”


    “不用了……”


    秦淮如絕望的搖著頭,眼裏沒有了一絲神采,


    “閻解放,你想知道什麽?”


    閻解放停下腳步,內心激動澎湃,可臉色淡然的點點頭說:


    “秦淮如,現在我問,你答,我身邊這位同誌負責記錄。”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你問吧。”


    “行,那就從1959年一大媽被害那時開始吧,你在誰的授意下去買的獸藥……”


    “賈東旭……”


    攻破心防後,秦淮如的審訊順利無比,閻解放通過審訊,也了解到了當年的許多內情,和他猜測的有些出入,大體還是易中海求子心切引起的……


    主要原因就是賈東旭自己不爭氣,確實不適合做易中海的養老對象,這才導致後麵的一係列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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