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德目光陰沉的目送二人離開,“啪”的關門聲響起,他緊繃的嘴角不自覺的放鬆下來,身子也順勢半躺在椅子上。


    “唿,天無絕人之路,楊根碩啊楊根碩,咱哥倆這幾年的明爭暗鬥總算有個結果了,廳級,嘖嘖嘖,這位置可真吸引人啊。”


    李懷德點燃一支煙,美美的抽了起來,腦子裏快速的把最近的事件過了一遍,企圖找出自己是否有遺漏的問題,直到煙頭燙到了手,他才戀戀不舍的摁滅了煙頭,隨著辦公室燈光熄滅,我們軋鋼廠的廳級幹部李懷德躺在辦公室椅子上,身子扭動幾下調整個舒適的姿勢就睡下了,他今天可是勞心勞神過度了。


    張處長一路上似乎都在思索什麽問題,王慧軍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


    “慧軍啊,複員幾年了?”


    “首長,我到軋鋼廠六年了。”


    “都有六年了嗎?這時間過得太快……”


    張處長停下了腳步,眯著眼睛一副追憶的模樣,王慧軍心知肚明張處長接下來的話決定了自己工作的走向,隨著張處長持續性的沉默,王慧軍的心也逐漸沉了下去。


    “你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估計對你的崗位有所調整……”


    張處長語氣平淡,可這話卻讓王慧軍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都萎靡不振。


    【還好,調崗就調崗吧,沒準還清閑點,自己也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張處長說完就玩味的看著自怨自艾的王慧軍,直到王慧軍反應過來,尷尬一笑後才用手指虛點了幾下戲謔道,


    “慧軍,你的意誌不夠堅定哦,這點困難在你我眼裏算得了什麽?你這是對組織有意見嗎?”


    “報告首長,沒有!”


    王慧軍一個哆嗦就趕緊挺直了腰杆,張處長兩個指頭晃了晃,他後知後覺的掏出了煙,倆人抽上後,張處長推心置腹談到後麵的安排,


    “慧軍,軋鋼廠經曆這次變故後,以後就是李懷德一手遮天了,不瞞你說,人武部目前對於咱們保衛處的態度也比較曖昧……”


    “上次開會人武部領導也提到讓我們盡可能的維係與各廠高層領導的關係,我這邊已經有思路了,主要是你這個愛較真的性子比較麻煩……”


    王慧軍眉頭緊鎖,並未開口,心下分析著廠裏是否還有空閑的職位,可半天沒有頭緒。


    “那個,閻解成對吧?慧軍,我年長你幾歲,你聽我的,如果李廠長提議你去研發部,相信我,直接應下來……”


    “我?研發部?”


    “嗯,閻解成一直提議研發部的保衛工作要提升等級,可老楊一直暗地裏使絆子,導致未能成行,這次你的工作出了問題,可我看那閻解成跟你挺熟?”


    “算是熟人吧,沒什麽私交。”


    “這就夠了,心態放平,如果真有機會,那就爽利的去研發部,把那邊的保衛工作做好!”


    “我……”


    “有問題嗎?”


    “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王慧軍不再猶豫,幹脆的應了下來。


    張處長拍拍他肩膀叮囑道,


    “天一亮分局迴來人提那幾個貨,你受累交接一下,我直接去分局。”


    “好的!那易中海?”


    “易中海?他指定哪都去不了,就這樣吧。”


    張處長露出疲憊的神色,王慧軍點點頭也就迴到了值班室,翻看著口供,看是否有邏輯不通需要完善的地方。


    可他翻看著眼前這幾張紙,卻始終進去不了工作狀態,他起身重新泡了杯濃茶坐迴辦公桌,眼神深邃的看著陪伴了自己幾年的桌麵,一切顯得熟悉又那麽陌生。


    【閻工,幾年前還是個來廠裏交流學習的半大小子,這一轉眼自己八成就得去他手下工作了……】


    不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心知閻解成不是個多事的人,身上帶著知識分子那種固有的淡然。


    “還真是出乎意料!”


    王慧軍溜著杯口吹著茶葉沫子,表情卻輕鬆不少,屬於他最大的難關,這就算度過了。


    這一夜,注定很多人都睡不著。


    易中海沉重的眼皮子打架,他已經疲憊不堪,仿佛隨時可能睡過去,可他眼睛閉著超過幾秒鍾,就有一杯涼水潑在他臉上,冰冷的觸感讓他無法忍受,兩個保安員抽著煙熬著時間,他倆的任務就是保證易中海時刻清醒!


    易中海有苦說不出,口腔內混合著鮮血,舌頭處傳來的痛感讓他試圖說幾句話都難以為繼。放棄了掙紮,他抬頭看向那兩個保安員,又換來了一頓毒打。


    易中海知道自己完了,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賈張氏因為持械傷人被閻解放帶迴了分局,可易中海成了殺人犯,就顯得賈張氏犯下的錯難以定義,考慮到家裏還有個癱瘓在床的賈東旭,最終做了口供後就讓她先迴家照顧兒子,分局有權隨時處理她,賈張氏很聰明,連連保證自己是猜出易中海有行兇企圖,所以自己才會主動出擊,是為民除害。


    盡管賈張氏說的天花亂墜,可閻解放隻是堅持錄完了口供就擺擺手說道,


    “得了,賈家嬸子,你就甭擱我麵前充大尾(yi)巴狼了,我這邊著實沒空處理你,並不是不能處理,這點你得弄明白,趕緊迴去看著你兒子吧,以後老老實實的活著就算對人民做貢獻了。”


    賈張氏適時的閉上嘴,隻要她能離開這壓抑的東城分局,讓她翻倆跟頭都願意,幾句不疼不癢的話對她來說就是耳旁風。


    賈張氏匆匆離開後,老崔也催促閻解放下班迴家,畢竟明天就要提人迴分局,又是一整天的事,保證充足的睡眠是必須的。


    二大爺兩口子坐在前屋裏相顧無言,二大媽的眼淚都快流幹了,二大爺一根接一根的抽著香煙。


    劉光天趴在裏屋的桌子上發呆,劉光福嚇得瑟瑟發抖,眼神不時的瞄向屋門,仿佛隨時防備著二大爺破門而入拿自己撒氣。


    大兒子沒了,二兒子有份不錯的工作,家裏隻有自己是吃閑飯的人,他怕啊。


    “光齊媽,你早點睡吧,明兒早上你就去把那秦京如接過來住吧,她懷著的可是咱們光齊的血脈。”


    二大媽聞言停止了抽泣,沉默半晌後重重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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