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容易著?”大家全都吃了一驚。


    雖然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平日裏是沒有親自做過這等事的,但總是有看過仆人燒煤的,都知道要先用木炭引火才行,否則煤炭是很難點著的呀。


    劉俊朝那年輕人示意一下道:“王熾,你來給大家解釋一下。”


    王熾先是躬身給眾人施了一禮,然後才開口道:“因為這塊蜂窩煤裏摻了鋸末。”


    “其餘兩塊普通的,沒這麽好點。不過這一塊著了,也就都跟著燃了。”


    福伯聽了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少爺竟然能夠想出如此精妙的辦法,老朽佩服!”


    其實他心裏也並不覺得這種改進有什麽用處。


    福伯是張氏出嫁時張家陪嫁過來的老人,他同劉安還不一樣,所依靠的隻是張氏的信任,無論何時,他都是絕對支持張氏的。


    劉俊將福伯心口不一的細微神情看在眼裏,卻並不計較,等到三盆都點著了,便命人將其分別端進三間屋裏。


    然後他便帶著眾人到了那個燒普通散煤屋子的門口,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可不一會兒,大家又都被屋裏的濃煙嗆了出來。


    “咳咳咳……”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中,大家望著仍然守在門口的劉俊,目光都是有些幽怨。


    這樣的煤炭如何燒飯取暖,被濃煙嗆死能比餓死凍死強咋滴?


    劉俊絲毫不覺得尷尬,又帶人走到了燒無煙煤的房間,見大家都猶豫著不想進去,他便率先跨過了門檻。


    這裏頭果然好很多,至少沒有什麽煙塵了。


    福伯道:“這種白煤還不錯,有些條件的人家都用它來代替柴火,不過比起有錢人家的燒的木炭,還是有點嗆人。”


    “不知咱們在孛羅堝的煤礦是否也產這種無煙煤?”


    “自然不產的。”劉俊老實迴答道。


    福伯不再言語,他在劉府即使地位再高,但畢竟隻是仆人,尤其是在夫人和少爺有分歧的時候,他更得小心著說話。


    不能讓少爺厭惡了自己,更不能讓夫人覺得他福伯改換了門庭。


    劉俊也不解釋,最後又帶著眾人進了燒著蜂窩煤的屋子。


    眾人這才驚訝的發現,這用普通煤做成的煤藕,燒了這麽久,居然既沒有煙,也不嗆人……


    “怎麽會沒有煙呢?”即使福伯見多識廣,此時也是一臉的疑惑不解。


    眾人這時也從迷惘的思索中迴過神:“對啊,為什麽沒有煙呢?!”


    “而且也不嗆人!”


    “而且也沒有煤灰……”劉瑤摸了一把一塵不染的桌麵,雀躍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一旁的王貴將眾人的神情看在眼裏,禁不住也心情愉悅。


    千戶大人有如此秘方,何愁不能養活這榆林鋪上上下下?


    也不枉自己做了那等要遭天譴的事情。


    眾人齊刷刷望向劉俊,七嘴八舌問這是怎麽迴事?


    這蜂窩煤的煤粉當真是孛羅堝煤礦裏普通的煤炭磨成的嗎?


    為何隻是做成了這等形狀,就能發生如此神奇的變化?


    張氏也眉頭緊鎖,盯著劉俊,不知道自己此時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相比較起來,木炭的製作流程十分複雜,既得砍伐合適的樹木,又得入窖焚燒,代價極其高昂。


    若是普通煤炭所製就能達到木炭的效果,那這裏所蘊含的巨大商機,絕對是難以估量的!


    劉俊又含笑對著張氏道:“母親可發現這蜂窩煤燃燒起來同普通的煤炭有什麽區別嗎?”


    “這火的顏色也不一樣!”劉瑤馬上搶答道:“它是藍色的!而散煤燒出來的火是紅色的!”


    “木炭燒起來就是這個顏色!”她屋子裏平時燒的就是木炭。


    “不錯。”張氏說:“這煤藕,哦蜂窩煤燒出來的火苗子小小的、柔柔的,沒有那兩個炭盆子燒的那麽猛。”


    “燒了這麽久,形狀還沒變。”劉安拿火鉗子捅了一下一塊通紅的蜂窩煤興奮道:“怪不得沒什麽煙灰,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裏麵不光加了鋸末,該還加了黃泥吧?”


    劉俊依舊是平淡至極的口吻道:“劉管家慧眼。”


    “藍色火焰的秘密,在那些小煙囪一樣的藕眼上。”


    “火勢溫和、形狀沒變、煤灰小這三點,都是因為攙了黃泥的緣故。”


    “至於為什麽沒有味道,是摻了另一關鍵材料的的原因。”


    摻什麽會使煤炭燒起來沒有味道,眾人一時還搞不清楚。


    但蜂眼起到了通風的作用,火自然燒得就旺,便會呈現藍色火焰,這是常識。


    而摻了黃泥之後,煤的含量便少了,火勢自然就溫和了。


    但黃泥被越燒越結實,不會越來越散,煤灰也就不那麽容易散出來了。


    這屋子裏大半都是人精,這些道理並不複雜,自然一悟就透。


    劉俊又道:“即使是這普通的黃泥,加多加少也是個學問,多一分,少一分,便完全沒有現在的效果。”


    “別賣關子了,快說說另一樣摻的是什麽?”張氏沉聲道。


    劉俊含笑道:“不敢瞞母親,這蜂窩煤的製造方法,乃是我們堡裏軍戶王熾所創。”


    王貴聞言一怔,愣愣地看著劉俊和王熾,大人自不必說,王熾竟然也泰然自若地立著。


    這邊劉俊繼續道:“不是兒子不說,是兒子實在也不知道詳細的原因。”


    “這種方法可以說是王熾祖孫三代安家立命之本,兒子自然也沒逼問人家的道理。”


    劉安和福伯聞言同時麵色不善地朝王熾望過去,劉俊從他們的眼神裏都讀出了想要殺人越貨的意思。


    王熾再也端不住了,身體開始微微的發抖。


    劉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製住他想要下跪的衝動,繼續道:“不過說來也巧,王熾乃是我麾下王貴王把總的堂弟,撫順失陷前,家裏也是做大生意的。”


    怎麽偏偏是王大人家的……劉安和福伯暫且壓下腦子裏月黑風高的畫麵,繼續聽劉俊說話。


    劉俊又道:“他現在家道中落,發明了這蜂窩煤之法又無力經營,便托王貴跟我說,要以此為股,希望堡裏能出銀子,利潤兩下分配。”


    張氏瞥了王熾一眼,又看了看劉俊,竟是開口嘲諷道:“這主意不錯,一本萬利,我覺得可以答應,你們榆林鋪出銀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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