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升任防守官之後,管轄的屯堡自然也不單是榆林鋪一處了。


    包括團子屯、趙家莊等周遭村落全部劃入榆林鋪管轄範圍,這地方原本就是軍戶和民戶雜居,在賀世賢以及劉安的打點下,多數的民戶都直接轉為軍戶。


    按理說,民戶雖然也是平頭百姓,但平常年月裏還是要比軍戶高一等,不是別無他法,沒人願意自降身份。


    但耐不住榆林鋪的政策好,家家戶戶都可以開墾荒田,趕來投奔的流民絡繹不絕,因此,那些沒糧沒地連飯都吃不飽的民戶,在掙紮一番之後,多數都放棄了自己的民戶身份。


    這兩年遼東戰亂頻繁,朝廷苛捐雜稅眾多,催生出了這許多破產的小農。


    這些人既然加入了榆林鋪,那自然便要受榆林鋪管轄,劉俊暫時不用再擔心人力資源的問題。


    不過要想養活這些吃飯的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他的組織下,榆林鋪已然開墾出了六千餘畝的荒田,這些荒田除了極少的一部分要作為堡裏的公產之外,剩餘的劉俊全部按約分配到了各家。


    他現在采用的是新人老人分開的辦法,新近加入榆林鋪的,需要按照入堡順序登記造冊,以後每年開墾出的荒田先按入堡順序分配一半,每家三十畝,分完為止。


    剩餘的一半則由所有未分到的人不論到堡先後,統一抓鬮,哪家抓到,哪家也分三十畝,同樣分完為止。


    這樣,既不會顯得不照顧老人,又不至於使得新人覺得分地遙遙無期。


    堡裏留下的部分,則作為烈屬以及傷殘退役士兵優先分配所用。


    所有分得土地的人,第一年免稅,第二年開始繳納三成收成給堡裏。


    隻要繳納了這三成之後,無論朝廷再征稅多少,一概由堡裏出麵繳納。


    軍戶們都歡喜竟然有這樣的好事,隻有劉俊知道,不出意外的話,用不到第二年收成的時候,大明朝廷就收不到遼東的稅了。


    另外,堡裏需要建設,除了墾荒之外,修橋鋪路、開溝挖渠在所難免,倘若堡裏人手不足需要役使分得土地的人家,不得抗拒,堡裏不給傭金,但會管飯。


    不過在劉俊看來,這樣的情況應該很少。


    因為隨著投靠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堡裏便會始終有大量暫未分得土地的人家,這些人按約定,在分地之前,都得聽從堡裏統一調派,按照工作量計算工分,再根據工分分配口糧。


    麵積一大,人數一多,堡裏的開銷就開始高得驚人。


    原本積攢的繳獲已經遠遠供應不過開支,即使有幾個產業的支持,堡裏也很快就瀕臨入不敷出的境地了。


    劉俊相信,隻要渡過了最初這個艱難的階段,一切都會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胡清吉的職業生涯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他這輩子恐怕都不能再教出哪怕一個舉人甚至是秀才了。


    他的時間已經被防守大人完全征用,除了平時教授那些戰兵識字學文之外,還要負責幾乎堡裏的所有文吏工作。


    按照劉俊的指示,胡清吉帶人對榆林鋪轄區範圍內進行了一次人口普查。


    這些人全部都在劉俊的直轄之下,沒有任何別的勢力內耗掣肘。


    迅速發展起來的榆林鋪,已經儼然是一副大堡的樣子了。


    部隊方麵,除卻傷殘退役的,最初的一百戰兵,還剩下八十多位。


    但這八十多位個個是經過鋼鐵紀律和殘酷的鮮血磨礪出的精兵強將!


    劉俊決定以他們為骨架,將部隊規模擴展到四百人。


    戰兵隊待遇豐厚,剛掛出應征的牌子,趕來報名的人便把應征處的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此時的遼東,正在上演“遼人守遼”的戲碼,到處都在招兵買馬。


    許多人便今日到這個地方應征,明日又跑到那處領餉。


    下層軍官吃了好處,也睜隻眼閉隻眼,導致在冊士兵滿滿,一到打仗,都清點不出幾個人頭。


    劉俊據此要求嚴格限製入伍人員的成分,不是榆林鋪核心區域人員,得有甲長以上軍官作保,才允許進入選拔程序。


    這一來,便淘汰了許多兵油子,榆林鋪戰兵的素質也並未因此次擴員受到影響。


    新兵選拔結束後,劉俊安排他們由老兵平均帶著,由抽調出一些嚴厲的組成教官隊,專門負責這些新兵的訓練。


    劉俊從來不會覺得層層加碼的訓練有什麽不妥,現在的境況,容不得他去考慮這些超強度的訓練會給士兵們晚年的身體帶來什麽傷害。


    能帶他們活到晚年,就是自己的功德。


    他現在尤其注意的,就是務必保證士兵們的夥食,務必有葷,有油,有蔬菜可吃。


    這個標準比起一般的家丁都要好,自然是花費了不少錢,一些人覺得沒有必要,但劉俊特別堅持。


    訓練條例經過幾次優化,變得更加可行,一個月的新兵營結束之後,隻有合格的人員才會被允許進入戰兵部隊,剩餘人員則隻配作為輔兵使用。


    按照劉俊的預想,最終戰兵的規模會控製在三百人,剩餘一百人則為輔兵,隻能等待下次擴編時再優先選拔為戰兵。


    教官們看著這些新兵好吃好喝的供著,心裏不得勁兒,就尤其將他們訓得狠。


    劉俊知道體罰士兵是惡習,但耐不住這樣做效果是真好,索性也就不往別處再想了。


    每到訓練結束開始吃午飯時,這些新兵又開始嬉皮笑臉地坐在一起吃飯,互相嘲笑著對方訓練時挨了多少打。


    “要不是堡裏禁止私鬥,誰不服我就和誰練練!”一個新兵爭辯一句,反倒引來了更多的嘲笑,他也不在意,繼續說:“俺之前跟俺爹練過,可是練家子出身,別說俺端槍姿勢不好,俺就是將那長槍倒著提,到了戰場上三五個人也休想近了俺的身!”


    這時一個老兵伍長走了過來,他叫塗定山,是訓練新兵尤其狠的教官之一。


    新兵們見他過來連忙放下碗筷筆直地站了起來。


    老兵塗定山壓了壓手讓他們坐下,伸手點了點那個新兵道:“即使你真的練過,那也是什麽了不得的事,隊列練不好,該吃軍棍還是得吃的。”


    那新兵連連點頭,他知道這個伍長打人尤其厲害。


    塗定山又道:“八裏溝的鹿大王知道不?”


    新兵們點點頭,這悍匪為禍鄉裏好幾年,當初大人剿滅他時許多人家都高興得不得了。


    塗定山又道:“鹿大王武藝多高?單打獨鬥誰敢保證能勝過他?”


    “但是他帶五個老匪還就打不過咱們一個伍!”


    “身上被捅了多少血窟窿,就是傷不了我們!”


    “這就是行軍打仗時隊列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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