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閑村老於家)


    .


    “多墊幾層葦子葉,再裹尿泥。”於初九提醒著。


    此時,古閑村西頭破窯處“古閑六牛子”當中五人蹲圍在一起,人人臉上都掛著喜氣。


    井寶餘用手裹著泥球吩咐道杜氏兄弟,“杜大,杜小,你倆篝暗火,”他打了個噴嚏,“阿嚏,我一會將這泥球埋進火堆,你倆多蓋些葦子,再苫上薄土,切莫露了明火。”


    “對,莫露了明火。”於初九探著身子,手提短刀,腳踩著一隻豬腿隨著提醒。


    一旁米詞文兩手扥著豬的前爪笑嗬嗬的,“叫那個丁三祠再囂張,被鎮上發現少了大豬,他包不得受責問。”米詞文所提的丁三祠是丁戶長手下得力尋街,有些勢力。他見得初九深受主家提攜,擔心自己被初九蓋過,於是心存怨毒,曾尋機整訓過初九幾次,因此初九與其最不對付。


    這次鎮上看守燒秋跑豬的事正是丁三祠負責,這次“古閑六牛子”借著今晚嘴饞之際,誘出大豬,便也有禍害他的意思。


    初九飛快的切割著腳下的大豬,“那欄中毛千頭豬,且又是各村湊繳的,沒人會注意的。”


    米詞文想了想,“那,那咱們尋個時機將事捅露出去。”


    “莫瞎算計。”初九提醒,“反到牽連自家。”


    然後他鄭重其事的對著各人小聲囑咐,“迴去將肉藏好,這事誰都不能漏。如果事發,別說我尋街的事折了,你們想尋街的路也絕了。”


    “放心,不漏。”


    “行了,肯定藏掖好。”幾個人小聲迴應。


    見眾人開始有些緊張,初九語氣稍緩,“嗯,也別擔心,燒秋的時候是咱們兄弟負責趕牲口下窪,咱來報數,也不需擔心。”


    “也對,那明晚咱幹脆再弄上一頭,臘[xi]了慢慢吃。”米詞文抖擻了精神。


    初九抬頭瞄米詞文一眼,“刺蝟,你扥好了豬腳,莫嘚瑟。”他心裏盤算,“這幾個弟兄有時沒頭沒腦,需找時機給他們立些規矩。”


    月色中一個矮壯的身影摸了過來,正是趕迴來皮冬子,他先到篝火處尋了一眼,又摸到初九和米詞文身邊,從脖子上拿下一辮子蒜,“蒜多著呢,就是家裏沒尋到鹽。”


    米詞文一聽著了急,“還剩這老些肉,沒鹽咋存留?”


    “初九,要不你另安排他們幾個去家裏尋些。”皮冬子有些尷尬的提議。


    初九琢磨了一下,“嗯,我有法子,”他小聲向悶肉那處問道,“井寶,尿泥還有麽?”


    井寶餘聞聲捧著一坨泥巴貓著腰過來,“咋?這還不有的是!”


    “那行,你端了些跟我去取調味。”


    眾人納悶,“取調料還要抄著泥巴。”


    初九故作高深道:“跟著去就是。”接著他又對米詞文和皮冬子等人囑咐,“你們幾個接著片肉、悶肉,莫吵鬧出動靜。”


    風清月白秋意濃,四下無人靜悄悄。於初九同井寶餘向東村頭走去,“井寶,等下子你瞧我指揮。”快到東村頭,於初九停了下來,他用手從井寶端著的泥堆上沾了沾,聞了聞咧嘴皺著眉眼笑道,“咱裝個麵。”說著他在自己和井寶餘的臉上塗抹了一番,遮蓋住麵相,隻露出白眼銀牙。


    東村頭槐樹下正是走村串鎮的百貨車,白日裏它四處賣貨送貨,當晚它在此處定點守候買家,以方便村人購物之需。


    於初九低了頭貓著腰輕走過去,井寶餘學了他低了頭貓著腰跟隨著。


    恰好,機器售賣員在車子前臉處,似是在充電修整。於初九輕輕揮手,井寶餘傾身快步走到機器售賣員前,將手中的端著的泥堆塗抹在機器售賣員的圓頭圓臉上,遮住其監控。


    “咦,我的眼睛怎地不見了呀?”機器售賣員疑問道。


    “咳咳,”於初九憋著嗓子模仿老者的聲音,“起霧了,伸手不見手,抬腳兩空空啊!”


    機器售賣員繞從車頭移動到車尾,又從車尾移動到車頭,“是的呀,好大的霧唻!”


    “小娃娃,我家娶兒媳婦,早上殺豬迎喜客,來買精鹽和苦酒調味。”


    機器售賣員雖然瞧不見外物,卻異常高興,“呀!老爺爺娶兒媳婦啊,重大事件唻!先嚐嚐友情糖,是贈品,友誼甜蜜萬年長唻。”百貨車上探出一隻機械手,機械手夾著一個深托盤。


    “咳咳,人老無牙嘞,你這友誼我存下嘞。”初九慢聲講到。


    機器售賣員甜聲甜氣道:“老爺爺,我給您報下價,我這裏精鹽有蝦夷火山鹽、天山岩鹽,蝦夷火山鹽三個信用幣一兩,買十兩贈一兩;天山岩鹽四個信用幣一兩,買十兩贈一兩。苦酒是五個信用幣一斤,買五斤贈一斤。”


    “咳咳,家有喜事,不怕花錢,那兩種精鹽各約上五斤,整裝苦酒來上一桶。”初九爽快說到。


    機器售賣員更是殷勤,“好唻,好唻,蝦夷火山鹽三個信用幣一兩,五斤送五兩,花銷十五個思維幣;天山岩鹽四個信用幣一兩,五斤送五兩,花銷二十個思維幣;苦酒一桶十斤送二斤,花銷五個思維幣,統共是四十個思維幣唻(一個思維幣為十個信用幣)。”


    “所算不差,趕緊出貨!”


    “好唻,好唻。”


    機器售賣員安排百貨車備貨,“老爺爺,四十個思維幣唻。”


    “咦,所算不差,電娃娃聰明著唻,趕緊出貨!”


    機器售賣員輕聲闡釋,“老爺爺,四十個思維幣,點錢取貨唻。”


    “咳咳。”初九咳嗽不止,他腦子快速盤算。


    “呀,來時你奶奶的提醒我,‘鹽要鹹,酒要酸。’”初九繼續咳嗽,“咳咳,你把鹽和苦酒擺近些,我試試味道。”


    “放心唻,夠鹹夠酸唻。”機器售賣員卻沒有安排機械手臨近。


    初九見狀低聲問道:“咦!小娃娃,你有舌頭啵?”


    機器售賣員有些失望道,“公司沒給安排唻。”


    “沒舌頭,你怎知鹽的鹹,酒的酸嘞?”初九反問機器售賣員,同時他衝井寶餘指了指褲襠,衝井寶心領神會,趕緊解開褲子衝著機器售賣員的蛋身上緩緩的撒尿。


    “呀,落雨唻,”初九提醒著,“我這就點錢,你把貨物端來,莫淋了雨,濕了貨我可不要嘞!”


    機器售賣員一聽有道理,安排機械手送來了貨物。


    “好唻,莫退還唻,四十個思維幣?”


    機械手上的貨物被卸掉了,機器售賣再次提醒,“老爺爺,四十個思維幣唻?”


    “老爺爺?”


    “老爺爺唻?”


    此時四下已無聲息。


    機器售賣員不停的叫尋著老爺爺,不過一會,車子邊又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小娃娃,我在嘞,剛才我發現手裏的錢啊,長毛不新鮮嘞,便一溜煙迴去取來新幣。”初九半路上支走井寶餘,自顧反迴。


    “好唻,好唻。”機器售賣員高興起來。


    咣,咣,咣…


    “老爺爺,我的頭好重啊!發生什麽事唻?”機器售賣員疑問道。


    “呀,下超大的雹子嘞,我得躲躲嘞!”初九舉起一大石頭用力砸向機器售賣員的蛋頭蛋身。


    一下、兩下…


    “好狠的雹子嘞!敲傷我的腰!”初九邊砸邊講。


    咣,咣…


    “好毒的雹子嘞!砸瘸我的腳!”初九裝出痛苦狀。


    咣,咣…


    “呀,冰,雹忒大我也,暈乎乎的呀,老爺,爺,你也躲藏好呀莫著,了雹子的敲…”機器售賣員提醒,此時聲音不再清脆軟糯,發出知啦知啦的雜音。


    咣,咣…聲聲悶響。


    此時,初九心中方爽氣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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