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場的節目,通常在晚飯之前結束。


    今天因為阿旺旅行歸來,有些熟悉的客人留得比較晚,跟阿旺交流了一些旅行的見聞。


    阿旺沒有因為這些老人說話比較絮叨與囉嗦就不耐煩,很是耐心地與老人們講了自己這幾日的遭遇。


    甚至就連編造身份騙人的事情,都講得十分詳細。


    這樣的故事,對於茶館熟客的吸引力,明顯比天機老人評書一樣講述的江湖掌故要強大許多。


    在場唯一一個聽得目瞪口呆的,或許就隻有第一次聽阿旺講故事的阮郎。


    他對於阿旺這麽詳細的講述,以及在場眾位老人習以為常的表現,都覺得有些接受不能。


    難不成阿旺自稱的那些放在修真界都能名鎮一方的身份,居然在這些老頭子眼裏看來是這麽稀鬆平常,好似鄰家子弟的身份嗎?


    金迪認識阿旺的時間不算長,卻不止一次來找阿旺算卦,並經常聽阿旺吹牛,對阿旺這樣的表現已經有很強的免疫力。


    不過,她卻並不想幫阮郎解惑,還故作神秘的與阮郎耳語。


    “你不知道這些老頭兒老太太都是什麽人吧?”


    阮郎點頭如搗蒜。


    “我跟你說,這些人其實都是曾經名動一方的大人物。”金迪繼續說道,“你看那兩個老人,都是給應龍國做出過特殊貢獻,能享受離休待遇的宿老。”


    阮郎尋著金迪的目光看去,謙卑地向張爺和李爺點頭致意。


    遺憾的是,張爺與李爺並不想搭理這個沒見過的後輩。


    “你不要看他們兩個不理你,左邊那個張爺可是能指揮海市城繭絲館放人的大人物。”金迪繼續遊說。


    “這麽說來……”阮郎剛想接話,就被金迪打斷。


    “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但你最好不好大聲說出來。


    不瞞你說,張爺雖然不在其位,可威風不減當年,整個應龍國所有的繭絲館裏,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不給張爺麵子。”


    阮郎點頭如小雞啄米,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他心中對阿旺身份的判斷又有了新的變化。


    他認為阿旺隻是因為在茶館講故事認識了張爺,之前在海市城能順利從繭絲館離開,八成也是獲得了張爺的幫助。


    這個推理雖然約等於事情的真相,對於阿旺真實身份的推斷,卻又偏離了幾分。


    阿旺對於這幾天經曆的講述逐漸接近了尾聲,他不時瞥幾眼自己的師傅。


    奈何平日裏總是插話的天機老人,一直安靜地聽著,當聽到阿旺假冒地支身份嚇退生消殺手這段時,甚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阿旺知道此刻不方便詢問,隻好也裝作沒有在意,快速講述完經曆,並順勢勸說聽眾迴家吃飯。


    聽眾們紛紛向天機老人表示:“你徒弟說得書,比你好聽太多。”


    天機老人知道客人們是在開玩笑,也大方地表示:“人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徒弟比我有本事,也是我這個做師傅的臉上有光。”


    客人們打著哈哈離開,一時間竟有一種賓主盡歡的感覺。


    剩到最後的兩個客人,恰好就是與阿旺最相熟的張爺和李爺。


    原本阿旺是想等到客人全部離去以後,詢問一下天機老人的異常表現。


    此刻見到張爺和李爺不肯離去,也隻好先招唿這二位爺。


    阿旺陪笑:“二位爺,這麽晚還不舍得走,是不是我師父有什麽招唿不周的地方?”


    李爺打量了一下金迪與阮郎:“這裏要是沒有外人了,張爺有些話要囑咐你。”


    阿旺本想說阮郎是外人,想了想又不是很放心讓阮郎自己一個人待著,隻好應承道:“張爺是老人瑞了,有囑咐晚輩的話,叫他們聽聽,對他們也是有好處的。”


    “好!”張爺喝彩一聲,“既然小友光明磊落,那老朽也開門見山了。”


    阿旺向著張爺深鞠一躬,這才示意張爺繼續。


    其實阿旺迴來之前就料到張爺會找他說事,而且他也知道張爺要說的一定是冒充助理察員的事情。


    既然受了人家的大恩,不管有沒有機會說謝謝,總要先鞠一躬意思一下才好。


    張爺一臉嚴肅地開口:“能把你的助理察員證件給老頭子看看嗎?”


    阿旺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權衡利弊。


    李爺恨鐵不成鋼:“這時候還磨蹭什麽?叫你拿出來就利利索索地拿出來便是!”


    阿旺左手抹過儲物袋,將證件取出,雙手抓著遞給張爺。


    在張爺接過的瞬間,阿旺開口道:“這事情牽連很大,張爺確定要知道嗎?”


    張爺沒有迴答,隻是很謹慎地檢查了一下證件的質地與印簽。


    在幾乎沒有了解證件內容的前提下,張爺又把證件遞還給了阿旺。


    “阿旺啊……”張爺欲言又止。


    “晚輩在!”阿旺再次鞠躬行禮。


    “你跟張爺說實話,如果張爺剛才看了裏麵的身份信息,你是不是就不能在正氣城呆下去啦?”張爺詢問。


    阿旺再三橘紅:“什麽都瞞不過張爺的法眼,事情還真是這樣。”


    張爺點點頭:“既如此,我也不想多問。隻不過,還有件事需要你以後注意。”


    阿旺拱手躬身,做敬聽狀:“還望張爺示下,阿旺如能做到,萬死不辭。”


    張爺臉色緩和了許多,半開玩笑道:“也不用你死一萬次那麽多,那樣你就是吃過煉屍蠱也得元氣大傷。


    需要你注意的是小節。


    張爺不管你這個證件是從哪裏借來的,以後如果要利用這個身份解決一些事情,誰給你的證件,你就找誰幫忙。


    如果你還想讓張爺來這個茶館聽你們師徒講故事,以後千萬不要半夜再叫人找張爺核實身份了。”


    阿旺一揖到底,再又拜過張爺。


    這才起身答話道:“張爺的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


    既然張爺特意提醒了,晚輩以後一定謹小慎微,如非必要,絕不再用這個身份。


    即便不得已用到了,也絕不再讓人打擾您老人家休息。”


    張爺點了點頭,囑咐道:“若能做到,咱們還能再見麵。”


    這麽說來,這阿旺其實就是假冒了繭絲館的身份,其實並不是衙門裏麵的人。


    等有機會了,一定要聯係一下海市城那邊,問問阿旺是不是真如他故事裏講得那樣從繭絲館脫身。


    阮郎正重新勾勒阿旺的身份信息,張爺與李爺已經結伴離開了茶館。


    此刻,茶館裏最後一個需要離開的客人,便隻剩下金迪一人。


    恭送走張爺之後,阿旺師徒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金迪身上。


    金迪自知到了分別的時候,迴頭想想這幾天發生的一幕幕,忽然又覺得有些魔幻。


    她雖然不是久居深閨的女子,也覺得與阿旺出門這幾天,要比之前她偶爾帶領商隊出門時有趣得多。


    就是不知道,之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收斂起思緒,金迪主動開口道:“天也晚了,咱們明天在影風亭門口見麵吧?”


    阿旺答應一聲,目送金迪離開。


    待金迪走後,阿旺才向天機老人介紹起阮郎。


    天機老人打量著阮郎:“果然是一表人才,今晚不要走了,就在這茶館住下吧。”


    阮郎忍了太久,終於爆發似的問道:“你們不是天機門嗎?怎麽落魄到寄身在這茶館裏麵了?”


    阿旺一邊去取門板,一邊囑咐天機老人道:“師傅,你給他解釋解釋,我去把板兒上了。”


    天機老人笑眯眯地反問阮郎:“小徒講得故事,那些老人家都沒信,反倒是你這個年輕人信以為真了?”


    阮郎心說,這還真是親師徒,都這麽愛裝相。


    “也不全是因為聽了故事。”阮郎開口,“主要也是你徒弟進入海市城的時候,用的是天機傳人的身份識別卡。”


    天機老人眼中帶上了一絲玩味:“兄弟在海市城的勢力還是滿大的嘛,不知道是做什麽生意的?”


    阮郎臉上閃過一絲異色,解釋道:“哪有什麽生意和勢力,我也就是被人騙進團夥裏麵,又學著幫團夥騙人的苦命人罷了。


    一點點城門口的小事,還是通過朋友套朋友的帶話才勉強知道。”


    “這樣啊。”天機老人若有所思,“你說,他能有一本假的繭絲館證件,會不會也有一張假的天機傳人身份卡?”


    說著話,天機老人手指縫裏出現了一枚玉璧,正好似暴風雨中的小舟一般,在手指組成的惡浪中翻滾。


    阮郎已經不知道自己今天第幾次傻眼:“這麽說,你們不是天機門的?”


    天機老人不置可否,反問道:“靠說書吃飯的天機門,你見過嗎?”


    不要說靠說書吃飯的天機門,吃不吃飯的天機門阮郎也沒見過啊。


    不過,這並不妨礙阮郎覺得天機老人說得有道理。


    與此同時,封好門窗的阿旺也迴來了。


    “聊什麽呢?這麽投機!”阿旺開口詢問。


    阮郎一臉鬱悶,抱著胳膊不說話。


    天機老人嘿嘿一笑,對阮郎說道:“你對於交朋友的見解,我個人十分喜歡。


    不過,我想幫你補充一種情況。


    就是有些人交朋友,其實不用溝通,隻需要朋友搭個橋就好。”


    阮郎心說,這個情況你徒弟剛才就已經演示過了……


    等等,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我對交朋友的見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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