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法源一行人在芒山山口遇襲,乃是中了守凡道長的計,陷入了預先埋伏在首尾的兩隊騎兵的前後包圍。隻是那次山陡路窄,騎兵難顯雄壯之姿。這次乃騎兵在平原上信馬馳騁,隻見數十匹駿馬鐵蹄翻騰,踏得大地微顫,山川變色,看起來氣雄勢壯。


    見這小隊騎兵氣勢洶洶已令玉林畏懼,界武安慰道:“勿慌,這幾人還不夠我料理,看護好你文師父即可!”玉林隻好答喏。


    誰知道等了片刻,卻見這小隊兵士在百步外停了下來後便再不靠前。玉林剛納起悶來,又突然看到那隊騎士處升起一道紅光,待紅光竄至天空,接著火星四射,隨之“啪”的一聲,一道震天巨響傳來,然後一朵黑雲留在空中,久久不散。


    隻見界武猛然醒悟,喝道:“他們是斥候,快走!”然後扭頭便踏起一葦渡江,拉起板車就往南奔跑。


    此處離大江大概還有二三十裏路,若能趕到大江北岸,界武藝高人膽大,自信即便沒有船隻,憑借片甲也能帶著大師兄和玉林渡水脫困。可若再此地拖延,最後被斥候們招來的大隊人馬圍堵起來,最終怕會必死無疑!


    玉林跟在後麵扶著板車,一路狂奔,初時有點趕不上前麵飛奔的馬車,眼看距離越落越遠,心中焦急,趕緊叫道:“師父!”


    聽到身後玉林喊叫,界武才迴頭瞅了一眼,看玉林被落了十多步,便慢下腳步,叫道:“快上車!”


    玉林哪裏肯上車,自己有腿有腳,身體又無恙,自認為又不是小娃子,哪有徒弟坐在車上要師父去拉車的道理?


    界武見其不肯上車,不欲再次糾結,便道:“那你拽著車,我們要快點跑,再拖下去怕是來不及了。”


    玉林點點頭,便趕忙伸手抓住了車尾。這下有了界武在前麵連拖帶拽,玉林總算勉強跟的上腳步。可是車速一塊,就嚴重顛簸起來,偶爾軋過坑窪,就顛得車上的界文痛苦呻吟,無奈之下,界武隻好放慢腳步,心知欲速則不達。


    跟在車後一口氣跑了三四裏路,起初玉林雖有點氣喘籲籲,倒但到了後來,腳步卻越發端定,不見半點虛浮。師徒兩逐漸趕上了跑在前麵的馬保教兩人,界武心知眼前這兩人也想趕緊過江,於是便埋頭苦奔。


    可見這一老一少拉著馬車居然趕了上來,甚至要超越自己,馬保教爭勝之心立起,於是對身旁那人點點頭道:“師弟,我先去也!”接著陡然提氣,踏起那琢磨不定的鬼舞步法,很快又與界武師徒拉開了距離。


    隻是那馬保教的師弟跟在後麵,見馬保教又運行起鬼舞步法,心中不以為意,教主曾交代過此番出差盡量低調行事,這下好了,師兄在揚州城招搖過市,現在又隨意在人前施展教內神功,這不是在泄露教內底細嗎?隻是教內秩序森嚴,不能隨便得罪師長,隻好在心中埋怨。可是又在不經意間偶然注意到跟在板車後的玉林竟然完全靠自己能力奔跑,不禁多瞧了一眼,心道:“這小子看起來不過十多歲模樣,難道有健跑的天賦?”又瞅了瞅玉林的步法,暗道:“看起來毫無章法,可為何這小子氣息均勻?難不成是天生神力?可這小子體格不像勇武之人?倒是奇了怪了。”


    就這樣四人前前後後往江邊趕去。約摸兩刻鍾過後,界武隱約看到三四裏外一條高堤橫在前麵,心裏難免鬆了一口氣。可是很快便感覺身後震響越來越大,迴頭一瞅,隻見隱約數列騎兵跟在身後,心中一急,叫道:“文師兄,再忍一忍,他們追上來了。”,又迴頭交待起玉林:“倘若跟不上,就上車上來!”隨後運氣行至兩腳,再次踏起一葦渡江的步法,全力衝向前去。


    而跟在後麵那個馬保教的師弟見界武腳法神速,又迴頭看了近前的追兵,隻得也運起輕功,生怕落在後麵,成了追兵標靶。


    隻是兩條腿的哪裏跑得過四條腿的,追上來的騎兵逐漸拉近了距離,等到近前百步遠,兩翼各分出一隊兵士,隱隱有包抄這四人的打算。再到近來,發現領頭的竟然是守凡!原來在玉林他們逃出城後,守凡自告奮勇,要跟隨大隊人馬前去捉賊。考慮到守凡一身武藝,若他也隨隊前去,擒殺那兩個武林高手更添籌碼,即便守凡乃遠方方來,徐敬ye來不及客套便毫不猶豫將自己的坐騎讓與守凡,賣弄一下敬才愛才的操行。


    隻是此刻守凡麵目嚴肅,神情複雜。看在前麵逃竄的玉林,守凡暗道:“可惜!可惜!悔不該當初!悔不該當初!早知今日局麵,無論如何不該帶著他去湊法場的熱鬧!現今該如何收場!?”


    “道長,不知你可有殲敵之計?”身旁的校尉拱手問道,“末將帶兵打仗,打的都是兵士,這江湖中的高手,該如何應對,心裏倒是沒底。”


    守凡聽到這個領頭的校尉問記,沉吟片刻,突然一個念頭升起:“正是,對方是江湖中的高手,剛才法場上展露了一手的好輕功,靠騎兵衝擊,怕是起不了效果,不如遠遠地來幾陣箭雨,他們既靠不上來,也跑不掉,若先射傷了他,然後便可一舉而取其性命。即便一時切不到,圍起來慢慢耗其氣力,最後也能不戰而勝。是故以此可立不敗之地。”


    那校尉聽了守凡的滅敵之計,叫道:“道長正解!”


    ……………………


    很快這隊士兵便圍了上來,隻聽起那驍騎校尉命令:“放箭!”隨後“嗖嗖嗖”,幾十枝羽箭劃破空氣射向前麵四人。守凡心道:“這下完了,小家夥性命難保!”


    可是不待羽箭紛落,界武兩腳一跺,將腳深深踩進土裏,腰板挺直,兩臂用力,瞬間將板車刹停,隨後又一手扶住界文,一手提起板車,將其橫翻,靠在地麵,接著又伸手將玉林拽到板車後麵,這一手操作,如行雲流水,絲毫不拖泥帶水。“鐺鐺鐺”待板車擋下數支長箭,便轉而又對馬保教叫道:“如今已難順利脫身,你我聯手禦敵可好?”


    馬保教一手撥開將兩支射來的羽箭,哈哈大笑:“大師意見,正合吾願!”又向其師弟道:“師弟,今日咱們大開殺戒罷。”


    隻聽那師弟怪叫一聲:“那就比比誰殺的多!”


    這三人都是武功高強之人,隨機應變的經驗同樣不少,趁第二波箭雨還未落下,各自施展起拿手的輕功,迅速地奔向兵陣。三人身法敏捷,以至於讓幾支零散射出的弓箭落空。待三人竄進兩翼兵陣,六雙肉掌唿唿拍出,於是三人所到之處人仰馬翻。


    隻是界武身見這些兵士身著重甲,若套用點穴的手法則難達功效,便或抓或推,將騎兵擊落馬下。但界武畢竟身為和尚,總會手下留情,所擊落的兵士多是輕傷,暫時失去行動力而已。而馬保教與其師弟卻並無忌諱,每次出招均狠狠地擊打在敵方的致命部位,尤其是馬保教的師弟,手法淩厲。


    守凡在一邊觀望,留意到那馬保教的師弟有兩次擊打在兵士胸前時,手掌在對手胸前有極為短暫的停頓,而那受到掌擊的士兵即便有重甲護胸,卻即刻倒地氣絕!暗道這人手上的功夫不可小覷。不過此時見己方兵陣大亂,守凡竟送了一口氣:這下玉林或是有了生機。


    可是不待守凡放鬆心神,身邊那校尉見勢不妙,竟急道:“還請道長快快出手!”


    守凡轉頭斜了一眼那校尉,點了點頭,然後慢慢地拔出手中寶劍,突然斬向那校尉頭顱。那校尉見守凡經斬向自己,正愣著,哪來得及反應,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原來守凡本就想放玉林一馬,上午徐敬ye的行止又令自己齒寒,所以才以助拳的借口跟著隊伍過來尋敵,現在見兵陣大亂,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機會,便一劍砸向校尉頭盔,直接將其砸暈。接著又忽起忽落在己方陣中來來迴迴穿插了幾道,於是整個騎兵隊伍陣腳大亂。


    界武和馬保教等三人樂見守凡反水,於是四人三下五除二,便收拾了殘敵。


    等結束了戰鬥,守凡走到界武麵前,拱手道:“昔日事出有因,多有得罪。”又指了指玉林,向界武道:“你這好徒弟算是完璧歸來。”又轉而向玉林道:“我之心意,你心知肚明,當著你師父的麵,我想問你一句,若他日有緣,你可願拜我為師?”


    玉林如何不知道守凡的心意?隻是自己已有兩位師父關愛,又得師祖歡心,如何還能再另拜他人為師?但眼前守凡寧願得罪徐都督,也要來出手相助自己,一時猶豫,難以直接拒絕。


    守凡見玉林模樣為難,也便不再勉強,長歎一聲,便扭頭要走,可沒走兩步,好似想起什麽,又迴頭望向馬保教的師弟,問道:“大師剛才使的可是碎心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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