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明,從林邊的一塊莊稼地裏爬出來一個人,這人滿身泥濘,但看起來卻精氣神十足。仔細一瞧,這人乃是玉林。


    總算是逃出生天,玉林仰天大笑:“聰明如我,豈能不識那蘑菇有毒?”


    原來昨早上玉林裝作誤食毒蘑菇,好讓他有了借口,可遠遠地去拉稀,這一次又一次來來迴迴,打消守凡道長的警覺,終於逮了機會趁夜脫身。逃離之後,又一路向南跑了十多裏。


    “那家夥會以為我往北跑呢,這南轅北轍的,他怕是離得越來越遠了。”


    “等等,好像有什麽不對,南轅北轍……”可能是意識到了什麽,又趕緊溜迴莊稼地,準備貓著,繼續藏起來。


    剛轉完身,一個身影飄然而下落在身前,玉林定睛一瞧,來者正是守凡,頓時呆若木雞。


    見守凡風塵仆仆滿臉陰沉,玉林戰戰兢兢地說道:“道長,總算找到您了,昨晚伸手不見五指的,我迷了路。”


    守凡卻撇了撇嘴角,道:“不管你是迷路還是怎樣,你都違反了先前的規定,先跟我迴去,其他的過後再說罷。”


    昨夜發現玉林逃離,守凡趕緊往北尋去。可是陰雲蔽月,伸手不見五指,守凡不能騎馬,隻能極力地張開耳目向北追去。等到天色蒙蒙亮,卻發現路上並無腳印,察覺上當,趕緊折迴到露營之地,跟著玉林的腳印,才緊緊追到了此地。


    迴去的路上,守凡卻冷笑道:“你確實是很聰明,可千算萬算,卻少算了一樣東西。”


    玉林望著地上的腳印,暗自罵道:“怎麽就忘了這茬。”懊惱不已,可嘴上卻咬定自己是迷路而已……


    守凡也不和他糾纏,隻是在後麵跟著。到了昨夜的宿營之地,守凡叫道:“你過來。”


    待玉林走到身前,守凡伸出一指迅速點向了玉林右腳陽關。玉林隻覺右腿一麻,頓時便失去了腿腳的知覺,接著站立不穩,搖搖欲墜。守凡未待玉林倒下,托起玉林扔上了馬背。


    玉林身朝下,橫在馬背之上,這一路上好像連膽汁都被顛了出來。隻是人家有言在先,自己沒老實跟著,逃跑不成,隻好受一點苦頭了。


    就這樣過了兩三日,兩人到了一個小鎮。這小鎮名叫雙溝,盛產美酒,南低北高,因靠著淮水,下遊兩三裏便是洪澤湖,平日裏漁船貨船往來不絕,加上盛產湖魚河蝦,此地算是物阜民豐,享水利之便。


    來到了鎮上,經過幾家客棧酒館,可守凡既不打尖也不住店,而是徑直沿著街道向南行去,待到了一個靠湖的三進房舍麵前,隻見簷下匾額上書寫著“臨淮小築”四個草字。守凡正要下馬,看見一個門房迎了出來。


    那門房滿臉堆笑:“道長打哪裏來的,小的已安排人過去稟告老爺了,請道長喝杯茶稍候片刻。”說著接過韁繩,卻看見馬背上橫著一個人,轉向守凡問道:“這是?”


    守凡擺擺手,道:“你不必管。”說著,又將玉林提溜下來,拎在手裏,走進了宅門,在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


    看著玉林臉色殷紅,守凡冷哼一聲:“若不是你耍了小聰明,如何會遭了這麽多的罪?”抬頭看了看屋舍,又道:“這家主人是我故友,你在這邊先待上一段時日。”


    正說著,從裏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道長如何有空得來寒舍?”


    玉林抬頭一瞧來者是一個老頭,滿鬢斑白,卻炯炯有神。


    守凡見到來者,站起身來拱手笑道:“今日有事,特來拜訪一通,先生別來無恙?”


    那老者卻指了指天,歎道:“我是沒甚災病的,可這天恐怕還要變了再變。”


    守凡聽得老者話中有話,道:“雖說盡人事,聽天命,但吾輩未必不能逆天改命。”又指著玉林,對老者說道:“此中說來話長,煩請先生先安排一下這小子,多添一些人手,盯住了,別讓他跑了。”


    待安頓好玉林,守凡和那老者進了客廳。等下人泡好了茶退下去之後,老者對守凡說道:“自皇上登基,至今將近一月,可是武後卻憑先帝的遺命,垂簾聽政。大小政事,無論事無巨細,都經武後之手,這朝堂上下盡被武氏收買。”


    守凡道:“武氏之心,路人皆知。”


    那老者又歎道:“可惜今上不懂韜光養晦的道理,處處去爭,卻處處失守。現在又有風聲,說皇上寵愛韋皇後,進而厚待韋氏一族。”


    守凡皺眉道:“不過是想拉攏他們與武氏爭權。”


    老者扼腕道:“可不是嘛,昨日傳來消息,皇帝開了句玩笑,說可將江山送與韋國丈,後來這話傳到了武氏的耳裏,引得武氏大加申飭。”


    守凡歎了歎:“皇帝隻說了一句負氣而已,何必大張旗鼓?”


    那老者卻道:“想來應當是武氏潑的髒水。”


    守凡點了點頭,又講述了前些天在芒山山口之事,最後老者歎道:“盡人事,聽天命。”又問起守凡如何處置玉林,是在自己這裏繼續關著還是怎樣?


    守凡答道:“這小子天賦異稟,這麽好的一個苗子,也不能一直關著的,先在您老這裏待上幾日,待我去了揚州處理好一些事情,再領出去罷。”


    兩人繼續在屋裏密聊一些事務,玉林卻在一間偏房裏獨自坐著。自前些日子逃跑未遂,玉林就吃盡了苦頭,右腳麻木毫無知覺,白天在馬背上顛簸,晚上則隨便被放下來露營,好不容易等右腳來了一些感覺,又被守凡補上了一指。雖然不是被捆手捆腳,但少了一條腿的支撐,隻能做一個臨時瘸了腿的殘廢。


    不久,玉林挪到了床上,抱著右腿在陽關穴周邊胡亂的揉搓,邊揉邊思索:“這道人說過既有點穴,也有解穴。可解穴需要大量真氣來解,自己既沒有足夠的真氣,也不會解穴,那就隻能等。等時日稍長,被點的穴位恢複運轉流通,自然解了穴。可這卻需要時間,誰知道會不會等穴位快迴複暢通了,又像前兩日那樣再被補上一記?


    轉了一個念頭,又想到:之所以身體能因時間流逝自然恢複暢通,這無非是靠人體自愈之力使得穴位裏紊亂的經絡血氣逐漸恢複正常有序的流轉,反向行之,自己能不能加速真氣流轉,以加快穴位恢複?這或許是一個不錯辦法!


    等到了晚上,待夜深人靜,玉林又默默運起真氣,引導在小周天通路上的真氣往右腿陽關穴流轉。真氣一路上如同走街串巷,好不容易才到達了陽關穴前,再往前去,穴位如同大門緊鎖,扣門不得。又想起前些日子在那雨夜之時,以雨滴節奏一通數關,於是在嚐試了數次不同的節奏之後,突然感覺到真氣在穴關外的衝撞,引起穴內血氣一絲震動。這時如同滿天沉沉的烏雲,透出一道曙光,玉林精神大振,又按照剛剛的節奏加大叩關的力道,等最後叩關而入,待真氣融匯了陽關穴內紊亂的血氣,終於感覺到了右腳的存在!


    動了動右腳的腳趾,又伸了伸腿,玉林若有感悟:“起初真氣之所以出不了丹田,應是真氣不足,後繼無力,等後來丹田內充盈真氣,借勢道之力,一瀉而過三關。接下來雖以夢中大法和師父教授的百字決繼續培植真氣,但仍舊數日在大椎穴前裹足不前,最終以節奏之法連克四關。之後再次培植真氣,又以不同節奏直至重樓。今日又引真氣疏導了被點的陽關穴,使穴位流轉如初,恢複了行動之力。這其中的法門,會不會就是小周天的訣竅?”


    ps:本書到此,將近八萬字,目前隻出現了數十個角色,下一章將安排第一個女性角色出場。另外,作者需要大家收藏、推薦和評論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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