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擼起袖子在旁邊水盆裏淨了手,又用烈酒將手和匕首消毒。


    “周大夫,等一我要對產婦進行剖腹產。麻煩你做我助手。”


    “剖腹產?”周柄仁眉頭一蹙,他從未聽過這個字眼,但他已然明白了青陽的意思,“你有把握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她可是國舅府的大少奶奶,萬一有個閃失,同仁堂背不起這個責任。”


    “為人醫者,難道為了不背責任,就見死不救麽?”


    周柄仁看著厲青陽堅定的目光,對自己方才有一絲的逃避而感到慚愧。


    “喂麻沸散!”


    周斌仁不再猶豫,拿起一旁的麻沸散給沈夫人灌了下去。


    厲青陽從來沒有接過生,沒有做過剖腹產手術,但是外科手術她卻做過無數台。


    她深吸一口氣,蒙上麵巾,拿起匕首。


    沈清淺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內堂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她的心不覺提到了嗓子眼。


    從某種意義上說,厲青陽應該算是她的敵人。在厲青嵐那裏,她聽過不少關於青陽的壞話。


    在行宮上,她更是親眼目睹了青陽和表兄的事情。


    昨日,她剛從行宮迴來,厲青嵐就來找她哭訴。說青陽如何帶著人到她的清風嵐苑欺負她,至今她的臉頰還是紅腫著,那一道道手印清晰可見。


    照理說,今日見到青陽,她應該要打她幾拳,踢她幾腳,為好閨蜜報仇才對。


    可,現在,她的敵人卻在內堂救她生死未卜的大嫂。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受。


    她雖然知道,當此非常時刻隻能用此非常之辦法,但內心仍是充滿了對厲青陽的不信任和對大嫂的擔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她聽到內堂傳來“哇、哇”的嬰兒啼哭聲,響亮而有力。


    “大嫂!”


    沈清淺起身衝進後堂,隻見厲青陽滿手是血,正托著一個血次唿啦的正在蠕動小家夥,而她的大嫂安安靜靜地躺在台上。


    沈清淺擔心大嫂,一個健步上前。見大嫂的肚子上一道血淋淋的刀口,白白的皮肉翻卷,一根長長的帶子正從那刀口中拖出。


    眼前血腥的一幕實在太過刺激,沈清淺隻覺眼前一黑,已經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周柄仁搖了搖頭,手下不停,配合厲青陽剪斷臍帶,清宮,縫補。


    這樣的生產手段,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眼前的厲青陽沉著冷靜,下手又快又準又穩,仿佛眼前這個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隻是一件衣服,需要縫補一般。


    原先,他對李辰業腹部的傷口好奇至極,恨不能拆開來重新研究一番。如今,老天有眼,讓他親眼目睹全過程。


    平常藥館也有一些外傷縫針的。可將人開膛破肚,取出胎兒,又重新一層一層縫補迴去。


    周斌仁直唿此生無憾了。


    對著眼前的青陽也愈加的佩服。


    “晚清,晚清。”外麵一眾聲音吵吵鬧鬧地衝進了同仁堂。


    周柄仁和青陽做完最後的收尾工作,起身出了內堂。


    “沈大人,請放心。母子平安。”


    外麵來的正是沈府眾人。


    沈清山生得溫文爾雅,一張清雋的臉龐因焦急和擔憂擰做一團。此時聽了周柄仁所言,也不顧他身上手上都是血,一把抓住就要道謝。


    “別謝我。救尊夫人的另有其人。”


    說著一指身邊的青陽。


    沈清山弗見救命恩人,居然是一個年輕的小公子,心下駭然,激動之下,張開雙臂就要抱上來。


    周斌仁橫跨一步,插在二人之間。也張開雙臂,同沈清山抱在了一起。


    兩人尷尬的相視一笑。


    沈清淺此時已經醒過來,見著哥哥,一陣心酸。拉著沈清山到一旁,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


    沈清山聽得這位小公子居然是侯府的三小姐,更加的驚異。


    他也不道破,衝著青陽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公子救了我沈府兩條人命,恩同再造。請受我一拜。他日必重禮相謝。”


    “不必!救人乃是醫者本分。尊夫人產後虛弱,還請早些迴府修養。”


    沈清山也不再客套,忙進了內堂,抱著沈夫人上了馬車。


    沈清淺扭扭捏捏的跟在眾人身後,突然轉身對著青陽道:“三小姐,今日你不光救了大嫂和侄兒的救命,也救了我的性命。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隻是,你和青嵐的恩怨,咱們還是一碼歸一碼。”


    青陽擺了擺手道:“我救人不為迴報,但為醫者本心。不過有句話提醒沈小姐,做人要擦亮眼睛,不要人雲亦雲。凡事要有自己的判斷。”


    沈清淺若有所思,深深做了一福,上了馬車離開。


    青陽忙碌一場,精神高度緊張。此時一放鬆下來,隻覺頭暈,踉蹌著找了一處椅子坐下。


    周斌仁見狀,上前一把抓起青陽的手,靜靜的把脈一番,道:“你前傷未愈,又添憂思。我給你開幾副藥調理一下。”


    “不必了。”青陽等略有好轉,從袖中取出一張方子,“麻煩周大夫替我抓幾味藥。”


    周斌仁瞧那方子,說道:“這是治療中風病人的。你家何人中風了?”


    青陽麵有不鬱,這位大夫共事了一場,就這麽自來熟的嗎?對著陌生人刨根問底。


    “周大夫請抓藥便是。”


    其餘多一句話也不再多講。


    周斌仁抓了藥,包好遞在青陽手中。見她表情疏離冷落,訕訕的開口道:“這些藥送你。全當方才的診資。”


    青陽也不客氣,道一聲謝就往藥館外走。她如今囊中羞澀,能少花一分就少花一分。


    再說,她動的手術,千金難求。


    周斌仁追出藥館,衝著青陽的背影喊道:“這位公子,有沒有興趣加入同仁堂?”


    青陽背著手揮了一揮,“考慮一下。”


    周斌仁見她雖虛弱的很,卻背影挺拔,腳步堅定,不覺看得有些呆了。暗自笑了笑,這個三小姐當真有趣的很,難怪寧小子和李辰業都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他轉身上了門口的馬車,朝著燕王府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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