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拍著獨自心滿意足說道:


    “好久沒吃到葷腥了,可饞死我了。”


    徐雲笑道:


    “看來你在這裏餓了很久啊!”


    老頭歎息道:


    “哎,作孽哦,這苗疆部落的下等人連粗糠雜糧都沒得吃,每天隻能吃草啊,比牛馬強不到哪裏去!”


    包仁傑不解問:


    “這裏氣候濕潤降水充沛,應該很適合種糧食啊,為什麽要吃草?”


    老頭說:


    “嗨,別提了,部落的貴族老爺們講,牛馬驢羊吃草就能長的膘肥體壯,老百姓吃雜草樹葉照樣也能活下去,吃白米麵就是浪費,作踐糧食,吃肉那就更別想了,在苗疆的部落裏,下等平民若是吃肉被抓到了,可是要砍頭的死罪!”


    這一番話聽得眾人無語至極,怎麽老百姓吃肉都有罪了?


    徐雲問:


    “苗疆的老百姓和那些貴族們是不是一個種族,怎麽相貌差別這麽大?”


    老頭迴答道:


    “都是一樣的人,哪裏有什麽區別。隻不過老百姓常年吃草,貴族老爺們天天吃肉,那長年累月下來,相貌可不就有分別了嗎!”


    徐雲想到一句話:肉食者鄙。


    這句古話說的是那些食利階層目光短淺心胸狹隘,這本來是思想上的問題。


    到了這個仙俠世界,連生理上的差別都顯著起來,兩個階層長期飲食的不同造成了外貌上的明顯區別。


    也許再過一些年,貴族和平民真的就分化成了兩個種族。


    蘭茜聽了老頭的迴答,氣憤說道:


    “原來剛剛那些肥頭大耳的貴族們都在說謊,他們可真不要臉!”


    徐雲剛才抓了幾個貴族,也問了他們貴族和老百姓相貌上的區別,這些人是怎麽說的來著,他們說老百姓天生低賤,所以相貌醜陋,而他們貴族都是蠱祖後裔,血脈高貴,所以長相非同一般。


    把老頭的話和這些貴族的迴答一對比,真的是很諷刺。


    明明都是一樣的人種,隻是因飲食不同而造成差異,這些貴族卻自吹自擂什麽血脈高貴,吹得自己都信了。


    徐雲又問老頭:


    “那為什麽這裏的百姓都不跟我們說話呢,他們是啞巴嗎?”


    老頭說:


    “他們才不是啞巴呢,隻是上麵防著呢,苗疆大部分身上都有蠱祖種下的蠱蟲,不準他們隨便跟外鄉人說話,也不能聚集太多人,否則體內蠱蟲都會發作。”


    徐雲聽說過這個苗疆的蠱祖,據說已經活了千年,是個積年的元嬰老怪,庇護著整個苗疆。


    但根據老頭所說,蠱祖居然在苗疆人身上都種下了蠱蟲,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麽好人啊!


    包仁傑好奇問:


    “苗疆這麽多人,蠱祖是怎麽給每個人都種下蠱蟲的呢?”


    老頭說:


    “苗疆各地都有蠱祖的神像,百姓結婚和生娃前都會去求子,那時候就會被種植蠱蟲,應該是蠱祖的神像有什麽神通,我也不太懂。”


    趙玉蘭問:


    “蠱祖為什麽不準百姓說話呢,還不準他們聚集?”


    這位大夏公主有些想不通,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徐雲對她說: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怕百姓非法組織聚眾鬧事唄。”


    老實說,這樣的事徐雲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趙玉蘭還是不解:


    “可是蠱祖不是元嬰期大修士嗎,他難道還要怕凡人百姓?”


    徐雲搖頭道:


    “怕,當然怕,他怕說明他還沒有被傲慢燒壞腦子。”


    老頭也是歎道:


    “上麵的人怎麽想,哪裏是我們能揣測的喲!”


    他吃飽喝足本來要走的,但是又扭頭迴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徐雲問: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


    老頭扭扭捏捏說:


    “幾位大善人,我有一些朋友遭了難,好多天沒有吃飯了,不知幾位還有沒有吃的…”


    這老頭剛剛一個人吃東西的時候狼吞虎咽一點都沒顧忌,現在求徐雲幫忙卻不好意思了。


    徐雲很幹脆,直接說:


    “帶路。”


    老頭把幾人帶到河堤下一個村寨裏。


    這裏應該是遭了瘟疫,附近飄蕩著碧綠色的瘴氣。


    村民們感染了瘴氣,各個都病怏怏的,有氣無力躺在地上。


    瘴氣不僅讓人生病,還汙染了水源和莊稼,連吃的都沒有,村民們幾乎就要餓死了。


    羅汐看不得百姓受苦,連忙出手幫忙救治。


    羅汐對草藥醫術都有一些研究,治療瘴氣感染不算困難。


    展飛包仁傑等人也幫著打下手,村民們的病情逐漸好轉。


    但附近的瘴氣不驅除,村名們依舊生活不下去。


    “公子幫幫他們吧!”


    羅汐望著徐雲,眼神哀求。


    徐雲也沒什麽好說的,既然看到了,總要管一管。


    他施展雲霧訣法術,唿喚風雨雷電,吹散了村莊附近的瘴氣。


    又取出七顆靈石,布下一個聚靈大陣,淨化了井水,並逐漸將法陣擴大,慢慢把被汙染的田地也淨化過來。


    看著村民們得救,老頭喜極而泣,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給徐雲磕頭:


    “多謝恩公大恩大德啊!”


    這老頭從大夏流浪到苗疆,被這個村寨好心收留,村民們對他有大恩,徐雲救了村寨,就是他的恩人。


    村民們身體恢複了一些,都趕過來向徐雲道謝。


    徐雲看他們各個都餓得皮包骨頭,就從係統空間裏取出食物,分發給村民們充饑。


    徐雲給的都是蘭茜和羅汐平時製作的一些幹糧,也不是什麽稀奇東西,但對這些村民們來說,當真是平生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


    畢竟他們平日裏都是吃草的,哪裏有機會吃這些白麵做的炊餅、幹饢。


    更何況徐雲還給了他們不少肉幹,那可真是難得的美味。


    在苗疆九黎部落,平民吃肉是犯法的,要掉腦袋,但村民們肚子實在饑餓,起先他們還有些遲疑,但聞到香味後,進食的本能就再也壓抑不住了,紛紛抱著肉幹狼吐虎咽起來。


    “多謝恩公,你們真是大善人啊!”


    村民們得救了,紛紛感謝徐雲一行,還辦起了一個篝火晚會,載歌載舞為恩公表演。


    這些苗疆人確實不是啞巴,他們很擅長跳舞,唱的山歌也好聽。


    火光中,年輕的女孩們在徐雲麵前跳起了儺舞,身姿婀娜。


    她們有些含情脈脈看著徐雲,有些羞澀地低頭偷偷瞟他,還有大膽火辣的姑娘直接開口唱起了情歌,向徐雲表白,弄得大家哈哈起哄,氣氛很歡快。


    村子裏的事跡很快向四方傳播開來。


    “什麽,苗寨來了一群大善人,會治病還送吃的?”


    “有大米飯和白饅頭吃,還有肉幹?”


    “真的假的,他們走了嗎,我也要過去討些吃的,家裏揭不開鍋,已經餓了好幾天了。”


    附近的村寨聽說了這裏的事跡,也有不少饑民來請求救助,寨子裏的人越聚越多。


    當聚集群眾達到五百人之後,他們體內的蠱蟲果然發作了。


    “啊,好痛啊!”


    “要死了要死了!”


    蠱蟲發作很是痛苦,讓他們雙眼血紅,青筋直冒,皮膚表麵布滿血痕。


    百姓們倒在地上,抱著肚子痛的打滾,有些口吐汙血,有些甚至直接爆體而亡。


    此情此景著實淒慘,隻是因為人群聚集,蠱蟲就發作了,簡直沒有道理可講。


    羅汐心裏焦急,她雖然會治病,但卻不懂驅蠱。


    “公子,你有什麽辦法,救救她們吧!”


    羅汐不得不再次懇求徐雲。


    徐雲也是一聲長歎,苦難專挑苦命人!


    對這些底層百姓而言,人的一生就是一個接一個苦難接踵而至,把你打得直不起腰。


    直到有一天被徹底打垮,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一生也就這麽結束了。


    所以很多時候,凡人反而不像修仙者那麽怕死,畢竟活著真的就是煎熬,死了反而是解脫,真正的脫離苦海。


    天道不公,但死亡依然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我試試吧。”


    徐雲答應羅汐,嚐試驅蠱。


    先前他聽老頭說苗疆人體內都被下了蠱的時候,就在村民身上探究了一番。


    仔細感應之下,他確實能感應到這些人體內的蠱蟲,但這畢竟是元嬰老怪的手段,不是那麽好解的。


    “先把人都分開,不要讓蠱蟲再發作了。”


    蠱蟲因村民聚集而發作,徐雲吩咐眾人將倒在地上的村民分開,先保住性命。


    人群分開之後,蠱蟲果然消停了一些,性命是暫時保住了,但痛苦依舊折磨著他們。


    徐雲研究了一天一夜,想出來一個對策。


    他同時施展法天象地和魔王法身,變成雙頭四臂的巨人。


    隨後,將魔氣注入村民體內,逐漸摸到了蠱蟲的位置,將它們一一標記。


    接著,徐雲催動誅仙劍,引導鋒銳的劍氣開始追循蠱蟲。


    這是個十分精細的操作,很耗費心神,對元神和神識控製要求很高,但徐雲就像一把無悔的利劍,一步步推進,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徐雲神通驚人,周圍所有人都安靜注視著他施法,不敢有絲毫出聲和打擾。


    直到深夜,殘月如鉤。


    終於,村民們體內的蠱蟲都被劍氣逼了出來,鑽出皮膚,爬到了體表。


    劍氣緊逼不退,讓這些蠱蟲無法退迴村民體內。


    在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迴到宿主體內,蠱蟲甚至本能地想要自爆,與宿主同歸於盡。


    “歹毒!”


    徐雲悶哼一聲,都到了這一步,他又怎麽可能讓這些蠱蟲得逞。


    “玄天無極,乾坤正法!”


    徐雲念動箴言,金身法相發動九轉玄功,一股無形的金色波動傳蕩開來,將所有蠱蟲震懾。


    隨後,誅仙劍上迸發出萬千細密劍氣,趁機將蠱蟲徹底毀滅。


    徐雲收了法身,長舒一口氣,村民們體內的蠱蟲已然全部驅除。


    村寨中,剛剛還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每一個村民都能感覺到,體內某個無形的枷鎖被解除了,從肉體到靈魂都輕鬆了不少。


    此時,一座苗疆宮殿中。


    大殿中央供奉的蠱祖神像突然發出一陣妖異紅光。


    大祭司猛然睜開眼睛,威赫不悅:


    “是什麽人,竟解開了蠱祖的禁製,莫非是有外來修士來到苗疆與我作對?”


    下方,一個部落酋長沙啞嗓音問道:


    “什麽人敢跟蠱祖作對,莫不是活膩歪了!”


    大祭司拿出一麵雕刻著蠱祖神像的鏡子看了看,然後在牆上掛著的地圖上點了一下,說:


    “就是這裏,通知當地土司,給我拿下此人!”


    他指的位置,赫然就是九黎部落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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