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莊的事讓徐雲幾人心情都不是很好,大家各懷心事倒頭睡下。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


    在公雞蹄鳴聲中,太陽躍出地平線。


    徐雲早早起床,讓王迪向村民買些吃食。


    炊煙繚繚,天不亮的時候,家家戶戶就起來做早飯了。


    石橫家裏煮的粥,稀稀疏疏的米粒,裏麵加了不少榆樹葉子充數,又苦又澀。


    村裏其他人也是粗茶淡飯,吃得都是些糙米,還加了不少糠麩,很難下咽。


    從早飯就可以看出來,村民們的生活很貧苦。


    入鄉隨俗,徐雲也不挑食,唿啦幾口把碗裏的粥吃完。


    他也是過慣了苦日子的,沒覺得有什麽不適應。


    展飛和王迪幾人見此倒是覺得稀奇。


    展飛剛來不久,隻看到這位年輕的東家各種享受,驀然見他也跟著村民一起吃糠咽菜,很是有些意外。


    王迪和蘭茜都是跟了徐雲好多年的人了,何時見過自家少爺吃這種東西。


    王迪隻道是少東家學修仙,需要修身養性,所以最近作風才大有改變。


    蘭茜卻是鼻子一酸,紅著眼眶說道:


    “少爺受苦了。”


    徐雲彈了她一個腦瓜崩,笑道:


    “趕緊吃飯,吃完了還有正事要辦。”


    吃完飯,徐雲帶著他們去找村裏的鐵匠。


    聽說石羯村的石湛盧手藝高超,打得一手好鐵,是遠近聞名的鐵匠。


    他打的釘耙、鋤頭等農具都很耐用,斧頭、柴刀更是一絕。


    三人往東走。


    鐵匠鋪就在一片竹林後麵。


    一旁的河邊,水車骨碌碌轉動,將河水引入鐵匠鋪門前的小水潭。


    “乒乒乓乓……”


    連續不停的敲擊聲從鐵匠鋪裏傳出,熱浪迎麵而來,煙囪裏黑煙滾滾。


    屋裏隻有一個身穿短袖麻衣的黑臉大漢,正是鐵匠石湛盧。


    徐雲進去搭話:


    “石師傅,我想買一把好劍,你這裏有沒有,沒有的話,訂做一把也行?”


    但石湛盧並沒有理他,隻低著頭一下一下狠狠捶打著鐵砧上的鋼錠。


    他緊咬著牙,雙眼通紅,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氣發泄在那燒得通紅的鋼錠上。


    王迪有些不滿,大聲說道:


    “喂,鐵匠,我們少東家問你話呢!”


    石湛盧依然沒有抬頭,隻是拿手一指後麵的木架。


    架子上擺著各種打好的鐵製品,大部分都是農具,隻有一把镔鐵劍。


    徐雲也不惱,走過去拿起劍瞧了瞧。


    他對兵器不太在行,就遞給展飛:


    “展護衛,你幫我看看,這把劍怎麽樣?”


    展飛看了看,手指一彈劍身,發出清脆的嗡鳴。


    “還行,比你以前用的劍要好。”


    展飛做出了評價。


    徐雲點點頭,留下銀子,把劍買走了。


    幾人走出鐵匠鋪。


    蘭茜嘟囔著:


    “這鐵匠好生奇怪,也不理人。”


    展飛開口說:


    “也許他隻是有心事,心情不好罷了。”


    徐雲奇道:


    “哎喲,展護衛你個悶葫蘆還會主動開口說話,看來是跟他感同身受哇!”


    幾人正準備離開。


    突然,河邊傳來一陣吵鬧聲。


    然後是男人、女人哭天喊地的哀嚎,但緊接著就被敲鑼打鼓的聲音給掩蓋下去。


    “怎麽迴事?”


    徐雲皺著眉頭,心裏好奇。


    他決定帶著幾人過去看看。


    汨羅河邊。


    寬闊的河麵上漂蕩著幾艘小漁舟。


    河提上。


    一群人圍在那裏。


    都是些衣衫破爛的窮苦村民。


    一個身穿員外服的老者站在前麵,身後跟著十幾個家丁,一字排開,將村民們攔在河堤上。


    河邊渡口處。


    木頭搭建的高台上。


    一個穿著花花綠綠的巫婆手拿鈴鐺,跳著奇怪的舞蹈,帶著幾個女徒弟,正在那裏設壇做法。


    她身披虎皮,頭上的帽子插滿了野雉的尾羽,五彩繽紛,從頭頂一直垂到膝蓋。


    徐雲過去一打聽,原來這就是給河神娶妻的儀式。


    那個巫婆是裏正從苗疆請來的大巫師祝泓,聽說是水神後裔,擅長求雨。


    河堤上的老者就是裏正周公傑。


    他穿著體麵的員外服,頭戴方頂帽,須發皆白,看起來樣貌威儀。


    大夏王朝皇權不下鄉,鄉村基層便交給亭長、裏正代為管理,由他們負責清查戶口催繳賦稅。


    石羯村周圍的幾個村莊都是這個叫周公傑的裏正負責管。


    徐雲幾人在河堤上看熱鬧。


    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被裏正的家丁拖上河堤。


    後麵傳來女孩母親的哭喊聲:


    “玉兒,你們放開我女兒!”


    那女孩拚命掙紮,哭得撕心裂肺,向自己母親求救:


    “娘,爹,救我,我不想被河神吃了!”


    四周的村民們站在那裏,表情各異。


    有的不忍,有的麻木,有的希冀…


    但是沒有人上前阻止。


    中年婦人拚命反抗,想把自己女兒拉迴去。


    但裏正的家丁們攔在前麵,一把將她推倒,拿棍子狠狠抽打。


    裏正周公傑捋著胡須,義正言辭訓斥她:


    “你女兒能給河神做妻子,那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這是你們一家的福報,也是為石羯村做貢獻,莫要不知好歹!”


    周公傑的狗腿子們也紛紛附和:


    “裏正大人說得對,隻要河神滿意了,就會降雨,幹旱就解了,這可是功德無量的好事啊。”


    他們把這個叫玉兒的女孩帶到渡口前。


    巫婆祝泓的女弟子們圍上來,扒下女孩身上粗陋的麻布衣衫,換上一套大紅色的華麗婚服,又給她抹上唇妝,點了腮紅,弄得漂漂亮亮的。


    玉兒還在哭泣,眼巴巴望向河堤上,希冀父母來救自己。


    巫婆祝泓狠狠扇了她一巴掌,罵道:


    “丫頭片子哭什麽哭,別把妝哭花了!”


    說著就開始登台作法。


    台上擺著神龕,上麵點燃香爐和紅蠟燭,大紅綢帶掛在旗杆上,隨風飄舞。


    台子中央的桌子上,擺滿了豬鴨魚和蘋果蟠桃等貢品。


    這些都是用村民們上交的份子錢買的。


    巫婆祝泓在高台跳大神,嘴裏念念有詞。


    不一會兒,河麵上波濤翻滾。


    “河神有迴應了!”


    圍觀的人紛紛露出喜色。


    隻要河神高興了,就會降雨,莊稼就有救了。


    巫婆讓弟子們用紅繩把玉兒纏起來,塞住嘴,綁到一片竹席上。


    然後將竹席投進河水裏,讓其隨波漂流。


    頓時。


    鞭炮響起,鑼鼓喧天。


    仿佛天大的喜事。


    這時,一個身穿短袖麻衣的黑臉大漢從河堤後衝出來,瘋狂跑向渡口,嘴裏大喊:


    “玉兒,爹來救你了!”


    玉兒的母親被家丁打得癱在地上,望著衝過來的丈夫,絕望地泣罵道:


    “石湛盧,你還知道來啊,你來晚了呀!”


    這黑臉大漢正是鐵匠石湛盧,也是玉兒的父親。


    在小玉兒命懸一線之際,他終於不顧鄉村禮法的約束,拋下一切來救自己女兒。


    可是他又哪裏敵得過裏正的勢力。


    周公傑怒喝一聲:


    “鐵匠,你想幹什麽,難道你不顧整個石羯村的死活,也要破壞河神娶妻?”


    他手下家丁一擁而上,將石湛盧死死壓在地上,寸步難進。


    “少…少爺,這是真要殺人呐?”


    蘭茜驚駭地看著徐雲。


    她就是再愚鈍,也知道任由竹席這樣漂下去,女孩絕對活不成了,這一家人恐怕就此陰陽兩隔。


    徐雲當然也看出來了,這些人的確是玩真的。


    拿無辜的人命去滿足他們各自的欲望。


    有人想要下雨,有人想要斂財,有人想要名望。


    人間的欲望在這汨羅河畔一覽無遺。


    “展護衛,敢隨我上嗎?”


    徐雲已拔出了镔鐵劍,扭頭笑看展飛。


    展飛那唏噓的胡渣子微微顫動,望著河麵上漂蕩的少女,眼神一片冰冷。


    他沒有說話。


    但眼神已經道出了答案。


    徐雲箭步上前,一劍割斷旗杆上的紅綢帶,打個結綁上一塊石頭,扔向河麵。


    綢帶掛住了竹席。


    徐雲用力往後拉,漸漸把竹席從河麵拉迴來。


    巫婆大驚,斥問道:


    “大膽,你是什麽人,竟敢破壞河神婚禮?”


    說著帶領弟子奔下高台,就要拿下徐雲。


    這時展飛走上前,拔劍揮出四道劍光,竟直接把高台的木製階梯斬斷,讓巫婆師徒摔了個七葷八素。


    河堤上。


    裏正周公傑見此情景,立馬帶人趕過來,大聲嗬斥,指揮手下家丁:


    “有人搗亂,給我打,拿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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