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蔡氏提及兒子,又是一番比較。


    劉表心中,本無高下之分。


    蔡氏則不一樣。


    由於劉表體衰無力,蔡氏膝下無子,隻能將全部的期許,放在了娶了蔡瑁女兒的劉琮身上。


    這一次,趁著獨處的機會,蔡氏施展媚人手段,把劉表服侍得舒舒服服,然後,再趁著劉表意亂情迷之時,把劉琮好好的誇耀了一番。


    為了說服劉表,她還靈機一動,把劉琮、劉基年紀相仿,又同時宗室之子,正好可以結識相處提了一提。


    劉表本來還心向劉琦,聽到蔡氏這麽一句話,心裏的天秤不自禁倒向劉琮。


    年輕,就是資本。


    劉琦是劉表與元配陳氏所生,現在的年紀已經三十開外,換句話說早就成年,在個人能力、性格、魄力上定形了。


    要想再有提升,實不可能。


    而劉琮還是少年郎,要是能好好引導,嚴加教育,再結交如劉基這樣的好友,說不定還有提高能力的可能性。


    一個沒可能,一個有可能。


    劉表的最後選擇,自然是後者。


    至於幼子劉修,是庶子,又是不滿十歲的幼兒,劉表在考慮繼承人時,就沒把他計算在內。


    荊州未來,隨著劉表的老邁,而越發的撲朔迷離。


    ......


    劉琮的船隊到達襄陽,出於安全考慮,劉基沒有答應蒯越上岸與襄陽士子相聚暢敘。


    原因也簡單。


    襄陽各方勢力太過複雜,萬一有什麽變故,劉基連找人救援都找不到人選,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船上為好。


    反正,他隻停留一下,等補給到位之後,就開拔北上。


    劉基此時,尚不知曉,因為這一份謹慎,讓他險險的避過了一場刺殺。


    襄陽城外,硯山。


    也就是當年黃祖射殺孫堅的地方,有人在此結廬隱居。


    守在這裏的人,是孫堅的故吏桓階。


    孫堅與桓階有知遇之恩,在孫堅戰死後,桓階曾經去拜見劉表,請求為孫堅送喪。


    劉表當時還要在荊州博一個好名聲,遂為桓階的義氣所感,大方的讓桓階把孫堅的屍首、靈柩帶了迴去。


    桓階因此,博得了一個義士之名,並得到了不少的離散孫堅舊部部曲跟隨。


    在曆史上,桓階在荊州一直很是活躍,特別是在官渡之戰前後,就曾鼓動長沙太守張羨起兵,最後導致劉表被荊南戰事牽絆,無暇北上增援袁紹。


    此番劉基押送袁術北上許都,動靜甚大,在荊襄已經傳開,桓階聽說此事之後,就決定在襄陽糾集死士下手。


    他要一鳴驚人,刺殺劉基,然後再殺死袁術。


    殺劉基,是因為劉基不僅擋了孫策的道,而且手裏還有傳國玉璽,這件國寶在誰的手裏,誰就有了當皇帝的可能。


    殺袁術,是要嫁禍給劉表,並使得劉表、劉繇相互生隙,最後荊揚不睦,局勢動蕩,方便火中取粟。


    劉繇在豫章郡沒有了根基,餘眾也會四散,孫策到時候就能舉兵西進,一舉將豫章、廬江兩郡收入囊中。


    在桓階看來,劉基年少輕狂,必會上岸見識一下襄陽的繁華。


    這便是機會。


    桓階一番籌謀,在襄陽城中的熱鬧所在,都布下了眼線。


    但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劉基少年老成,謹慎不離船,身邊又有魏延、丁奉兩將保護,讓桓階一時無計可施。


    行刺,講究的是突然。


    若是失去了這個時機,就憑桓階手底下的三、五亡命之徒,根本近不了劉基的身。


    “劉基小兒,如此謹小慎微,看來是膽怯惜命之徒,實在可惡。”


    在悻悻然繞著漢水轉了幾圈,找不到下手機會後,桓階隻能帶著手下死士,繼續前往下一站許都。


    他就不信,劉基在完成了押解袁術的任務後,還依舊會這樣謹慎。


    桓階不知道,劉基雖然麵相是少年郎,骨子裏卻是曆經滄桑的中年男人。


    孫策再過兩年,就要被許貢門客刺死,小霸王尚且如此,劉基又怎麽可能自大。


    正因為看的多了,見的多了,讓劉基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特別是在對待自身安全上,劉基慎之又慎。


    身處異地,魏延、丁奉兩人,輪班交替,不離劉基左右。


    ....


    蒯越迴去之後,很快將劉基的意思告知劉表,聽到劉基不願進城一敘,劉表先是一愣,隨後輕笑起來。


    “異度,劉敬輿如此謹慎,實不像少年郎君,試想若是你我換到他的位置,也會一樣留在船上。”


    劉表的性子也一樣謹慎,也正因此,他對在漢水船上見一見袁術,並沒有提出反對。


    隻不過是出一口惡氣。


    在哪裏都一樣。


    想到袁術那張肥胖醜陋的嘴臉,劉表心裏就有說不出的舒服。


    當年,他從洛陽前往襄陽,中途被袁術阻兵屯於南陽郡的魯陽,導致他不能直接沿官道南下,隻能單馬入宜城,後來靠著蒯越、蔡瑁等人相助,才險險的在荊州站穩了腳跟。


    就是這樣,袁術也沒放過打擊他的機會,後來孫堅又領袁術之命來犯,幸虧黃祖運氣好,一頓亂箭結果了孫堅性命,這才讓劉表真正坐穩了荊州之主的位置。


    此一時,彼一時。


    劉表現在,就是想看看,眾叛親離,淪為階下囚的袁術,在麵對自己時,臉上會是什麽表情?


    由於時間關係,劉表與袁術見麵,就在劉基抵達襄陽後的第二天,地點就在關押袁術的船艙裏麵。


    為了安全起見,劉基決定全程陪同。


    同時,劉表帶的人,除了蒯越之外,就隻有夫人蔡氏一人。


    蒯越是聯絡人,陪同也是當然。


    讓劉基感到不解的是,蔡氏也跟了過來,按理說,婦人主理家中事務,一般不能幹政,蔡氏卻堂而皇之的陪在劉表左右,這等情形實在異常。


    “基拜見劉公與夫人,因有公務在身,不能入城赴宴,還請諒解。”


    劉基長揖一禮,向劉表執後輩禮節。


    劉表的身份又是宗室,應是與劉繇一輩,劉基在劉表麵前,執子侄禮也是當然。


    另外,劉表的官職,除了荊州牧之外,還有鎮南將軍、假節的權力,督交、揚、荊三州軍事,實際上要比劉繇更大一些。


    待禮畢後,劉基方自抬頭看去,隻見劉表的年紀已經在五十開外,臉色有些蒼白。


    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不是很好,但從眼神來看,卻又分別透著精明和睿智,讓人一見就心生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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