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舒與文靈軒一路出黑河皇都,在東郊的迴真兵營裏清點了五萬迴真將士,出發迴了陳國。隻是事從緊急,他們沿著西柔的邊境繞近路到達洪州。本以為這五萬人的部隊,怎麽也會被西柔人發現,所以他們已經做好萬全的應戰準備。可是一路上卻是一個西柔人的身影都沒有出現。


    沈玉舒心中奇怪,便對文靈軒道:“這裏怎麽說都應該有西柔人出現,否則也太不合情理。”


    文靈軒瞧了瞧廣闊的草原地帶,“不管如何,我們還是先迴到洪州與神武營匯合後再說。隻怕鷹哲是故意放我們過境。”


    沈玉舒聽文靈軒這樣解釋,心更是懸了起來。


    惠元三年四月,迴真命大將鄂溫帥五萬兵力援助陳國與鷹哲抗衡。陳國終於迎來了苦等多日的全麵勝利,西柔兵敗退出永州,永州在時隔近一年後又重新迴到陳國領土。但鷹哲的部隊卻並沒有退進草原腹地,而是在陳國邊境安營紮寨補充兵力馬匹,似要準備卷土重來。


    而這次大獲全勝,顧曦延為整個神武營及迴真將領將士在永州郊外的軍營裏舉行了一次盛大的慶功宴。於此秦王善用兵及仁德之名傳遍整個軍隊。


    那日沈玉舒因為高興這場戰役的結束,而且許多將士都來向她敬酒,言語之間對她當日與榮楠一同殺敵的情景頗為敬仰,她推擋不過便也喝了不少酒。隻是等一圈都敬完她才有空迴身搜尋了許久,卻看不到文靈軒的人影後,她撐著最後一絲清醒早早的迴到糧庫背後的小營帳裏整理衣物準備入眠。


    沈玉舒疲憊的躺在榻上就覺得天旋地轉,不一會兒胃裏便開始翻滾,於是忙起身跑到營帳後麵吐了起來。直到將所吃的飯吐了幹淨,她才擦了把嘴起身往迴走,不想迴身卻見到一個身影。


    糧庫背後燈火黯淡根本看不清楚對方的麵目,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她麵前,她一想這會兒來的一定是文靈軒,便上前道:“靈軒,我沒事兒了,就是有些頭暈。”


    等走到那人身前,沈玉舒看清他的麵目後,方才的酒一下醒了一大半,她慌忙行禮道:“見過王爺。”


    顧曦延見她搖搖晃晃的腳步虛浮,便走上前來,踟躇半晌才輕聲道:“方才見你不對勁,你還好嗎。”


    沈玉舒笑道:“我能有什麽不對勁的,無非是吃了些不該吃的,喝了些不該喝的,這會兒五髒廟裏造反罷了。”


    “舒兒,這一路辛苦你了。”顧曦延忽然柔聲說道。


    “王爺這是在感謝我嗎?”沈玉舒努力站起來,卻不想腳下一軟便跌了下去,顧曦延見狀忙上前扶她,她便順勢跌進他的懷中。


    沈玉舒望著他的眼神伸手觸摸著他有些冰涼的臉龐,突然用力捏了起來,哭訴道:“顧曦延,你知道嗎,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張臉,那日在皇宮中我不停的求你放開我,求你饒了我,求你不要對我做那樣的事情,可你卻一句都聽不進去。我不會忘記這張臉的主人有多冷漠,有多殘忍,哪怕他心裏真的是愛我的,我也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你知道嗎,有關顧曦月的謠言是我散播的,關於你的謠言也是我散播的,我就是要挑撥你們兄弟間的感情,當然你們兄弟也沒有什麽感情。”


    “妍妍,你醉了,我送你迴房。”顧曦延語氣淡漠,橫抱起沈玉舒向她的房間走去。


    沈玉舒聽話的將頭靠在顧曦延肩上,兀自高興道:“‘江山無限,四海歸一,亂世風雲,夕顏盛世’這隻不過是我跟文靈軒為了脫身,哄騙鄂裏克的話罷了。顧曦月他真是傻,他怎麽就上當了呢,怎麽就信以為真了呢?”說完之後的沈玉舒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那晚之後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她卻始終沒有再想起來。


    翌日天氣晴好,顧曦延在與眾人商議之後決定明日一早班師迴京,隻留下部分軍隊留守以防西柔忽然卷土重來,命令一下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著收拾清點迴京都的東西。


    沈玉舒因為前一日喝了太多酒,昏睡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午時過後才醒,一整天都頭暈腦脹,因此收拾行囊的活就變的特別慢,直到大軍已經開始拔營時她才大致收拾好了行囊。


    因為人多,天氣也逐漸轉熱,所以行軍速度並不快以防士兵中暑。


    沈玉舒騎馬跟在文靈軒身旁打了個哈欠見他發愣,便小聲問道:“靈軒,你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文靈軒衝她笑了一下道:“沒事,可能是昨晚睡的不好。”


    沈玉舒見他如此也不好再問什麽,但總覺得哪裏似乎出了什麽岔子她卻想不透。正思索間,顧曦延身邊的小兵來報,說顧曦延身體不適,請她去馬車上診脈。


    沈玉舒本不願意去,隻是一旁的文靈軒勸她道:“好歹他是王爺,大庭廣眾之下你給他留點麵子。”沈玉舒聽他這樣說隻好不情願的去了。


    顧曦延的車內焚著淡淡的鵝梨香,沁人心脾。他坐在車內案幾後正看著書,見她進來後,將書放下對著她淡淡道:“來了。”


    沈玉舒無聲的點了點頭坐下,顧曦延望著她有一絲的恍惚,忙掩飾著將手伸了出來。


    沈玉舒搭上去,初時感覺脈象還算平穩並沒有什麽問題,可是隨後感覺出了一絲細微的不對勁,他的脈象正常裏透著古怪。可她還未查清楚,搭上去的手突然被顧曦延扣住翻轉過來,沈玉舒躲閃不及便被他掀開了她掩飾的還算好的右腕衣袖。


    沈玉舒想把手抽出來卻被他抓的更緊,他看著她右手腕上隨著血管延伸的紅色道:“這是怎麽迴事?”


    “這些事情不需要王爺操心。”沈玉舒迴避著他犀利的目光。


    “是嗎?也許本王應該去問問文將軍。”他盯著她冷冷的說道。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關係!”沈玉舒慌忙的掩飾道。


    “那你倒是解釋一下你體內的無憂散是怎麽迴事!”他咄咄逼人的問她道。


    沈玉舒心中慌亂一時語噎,顧曦延見狀放緩了語氣,“你有多久沒有服解藥了?”


    “王爺,屬下已經探過脈了,王爺隻是操勞過度,待屬下去開些藥讓王爺好好補補,王爺多注意休息,屬下這就告辭了。”說罷,沈玉舒用力掙脫了顧曦延的手,轉身離開。


    “妍妍,究竟我如何做,你才會原諒我!”身後顧曦延的聲音傳來,沈玉舒的心撕裂一般的痛,腳步停滯了一下並沒有迴答他的問話,便徑直走了。


    如何原諒?我曾愛你,你也傷我至深。我總能夢到你在玉龍寨時看我的眼神,你在梅園中所說的那句愛我。我糾結掙紮,可如今我們之間隔著那麽多的恨,又如何讓我原諒你。換做你你又如何能原諒一個傷害你至深的人?


    班師迴朝的半路上,他們意料之外的接到了顧德的詔書。顧德突發疾病,召集兩位皇子進宮侍疾,神武大軍以及神機營將士必須在五日之內趕迴京郊大營,全軍無召不得擅自出行。迴真大軍分散在神武營和神機營兩營之中駐紮,待論功行賞之後再迴迴真。


    沈玉舒聽到這個消息心中無比痛快,顧德終於要死了,就算她沒有殺他,他也熬不過這塵世注定的生老病死,陰陽交替。


    顧曦延接到詔書便與文靈軒率領一小隊人馬提前趕往京都,當然這些人裏沈玉舒也在內。


    新帝登基三載便病入膏肓,去年死了一個太子顧曦月,如今隻剩下頗有建樹的秦王顧曦延,和一直守在皇帝身邊為其處理政事的晉王顧曦明。去年據說顧德納了妃還生了一個小兒子,如今也不過剛過半歲的樣子。


    這皇儲之位究竟應該給誰,隻怕朝堂之中早已是爭論不休,就等著兩位主人公上場。


    從文靈軒口中沈玉舒得知,支持顧曦延和顧曦明的朝臣在朝中各占一半,可這得民心的卻是獨是顧曦延一人,尤其是當年在玉龍寨平叛動亂一事更是贏得百姓的讚許。


    此刻他們一行人騎馬至平安城外圍的叢林中,卻沒想正午過後天空卻飄起了大雨。


    春雨綿綿卻無停意,一行人隻能尋找了一間獵戶廢棄的小屋躲雨,卻沒想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


    沈玉舒伏在窗邊望著傾盆的大雨,眼前不住的浮現出小朗的笑臉,歸心似箭。


    臨走前,沈玉舒專門去找了拿著她這三個月解藥的迴真將領鄂溫,向他說明緣由。鄂溫待她倒是極客氣,二話不說就給了她定量的解藥,隻是沈玉舒在謝過他後鄂溫卻說了一句,“希望姑娘信守諾言。”


    沈玉舒明白他的意思,隻是她想在她有限的時間裏去看看小朗。小朗還那麽小,她已經有快半年沒有見過他了,不知道他長高了沒有,會不會叫娘,外婆。越想孩子,她心裏越是充滿了愧疚,小朗還那麽小,她實是不該早早給孩子斷了奶,母子分離這麽久。這次迴去,她說什麽都要好好的陪伴小朗,不能再讓他經受這樣的分離之苦。


    這雨一下便是半日,直到傍晚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夜色漸濃,文靈軒來到沈玉舒身旁道:“舒兒,還有幾日就迴京了,你別擔心。”


    沈玉舒轉身對他道:“我真的好想小朗啊。”


    “我也是,小家夥現在應該長高了吧,我覺得他長得像你。”文靈軒聊道,可是言語間滿是疏離。


    “是嗎,我一直覺得他隻有下巴那裏長得像我。”沈玉舒不願打斷這份幾日來才有的場景道。


    “舒兒,你……”文靈軒話還沒有說完,身後的侍衛們便上前來叫他們去吃東西。


    不想就在此時,忽從屋外射進一支利箭直向顧曦延麵門而去,隨後又接連數箭,竟是再未間斷。


    文靈軒見狀搶步護在沈玉舒身前,剩下的侍衛都護在顧曦延身前,打落箭羽。


    沈玉舒見此情形捏了捏文靈軒的肩膀,冷冷道:“都是衝著顧曦延來的。”


    文靈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一陣箭雨過後,眾人見外界不再有任何反應便集體向屋外行去,雖然知道也許那些人就是為了引他們出來,可是沒有其他的辦法,躲在屋裏也隻有坐以待斃。


    沈玉舒被文靈軒護在身後出了門,雨點打在他們身上沒一會兒大家便全都濕透了。


    雨水模糊了眼睛更無法讓火把燃燒,昏暗的環境中沈玉舒根本看不清樹林中的動向。他們一步一步向前行著,突然數隻利箭破雨而來,文靈軒奮力的將射來的箭擋在一邊,一陣箭雨過後,躲在樹林裏的人終於浮現出來。


    他們人大約有二十人,身著黑色夜行衣,從步伐上來看武功不低。沈玉舒望著為首的一個,那人蒙著麵,卻聽著他陰冷的語氣發號施令,“一個不留。”


    黑衣人的出手速度極快,文靈軒便無法一直護沈玉舒周全,終是在幾招之後,被對方剝離了她的身邊,全身投入了戰鬥之中。


    沈玉舒慌忙從腰間抽出雲霜刀護在身前,她不能讓自己陷入險境,讓文靈軒分神。她向後退到門邊,沒想對方的人在一片混戰之後發現了她,其中一人舉刀向她襲來。


    她將雲霜刀舉起在空中揮舞,沒想身形被人忽然壓低,一個身影已擋在她身前替她揮刀殺了對方。沈玉舒起身望去,竟是顧曦延。


    沈玉舒望著他道:“我不需要你來保護!”


    “你胡鬧什麽!”顧曦延怒道。


    “我就算沒命也不需要你管!”沈玉舒嘶吼道。


    顧曦延不再理會沈玉舒轉身看了看正在與對方纏鬥的士兵和文靈軒,轉身拉著沈玉舒,“跟我走!”說罷便向屋後叢林中處奔去。


    沈玉舒用力扯著他的手道:“你放開我!”


    顧曦延聽罷猛然鬆手,沈玉舒重心不穩直接坐在了地上,屁股頓時火辣辣的疼。


    沈玉舒驚愕的望著他,顧曦延卻一把揪住她的領口道:“你若是想讓靈軒活下來,就先跟我走。”


    沈玉舒慌了神,不覺間竟被他拉著跑出了很遠。待她再次反應過來時打鬥的聲音也早已淹沒在一片雨聲中。


    沈玉舒見此情形趁顧曦延不注意甩開了他的手,“你可以一個人逃走,我卻不能,我不能讓靈軒一個人留在那裏麵對那麽多的危險。”


    “你迴去就能幫到忙嗎,你覺得你的武功天下無敵?”顧曦延也沒好氣的道。


    “至少我可以陪他一起死!”說罷,沈玉舒轉身向來的方向奔去。


    顧曦延氣急上前一把拉住她,“你不想想你兒子嗎,他還那麽小。難不成你要讓他一個不到一歲的孩童沒了父母,這一世孤苦無依?隻要你在文靈軒身邊,他一心護你沒有多久就會露出功夫破綻,屆時他是護你,還是護他自己!”


    沈玉舒聽到他這樣說一時清醒過來。她不由抬頭望想顧曦延,雨水打濕了他的臉頰,不知道是誰的血還留在他的脖間順著雨水滑進了他的衣服裏。


    “你放心,以靈軒的身手不會出問題。況且他曾經告訴我不論出了什麽事情都要保護你!”顧曦延道。


    沈玉舒長出了一口氣道:“這樣最好,我不想欠你,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們……小心”顧曦延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轉身擋在她身前。


    沈玉舒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見一支利箭已穿過了顧曦延的胸膛,她盯著箭頭上順勢帶下來的血,瞬間恍惚。


    顧曦延撐著一口氣,將手中的劍擲出,刺進了對方的咽喉。


    這一幕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她來看卻像是萬年。她倒吸一口氣,挪動步子,想上前去查探顧曦延的傷口,卻不想顧曦延的身體已直挺挺的向她所在的方向倒了下去。


    他身上還插著箭若是倒在地上隻怕會造成二次傷害,沈玉舒下意識一把抱住他,護著他隨他一起倒在地上,箭頭在倒地的瞬間也刺進了她的大腿。


    沈玉舒有些吃痛伸手去觸摸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還好隻是刺破了表皮。她掙紮著起身看著懷中昏厥的顧曦延不知所錯,夜色已深又下著雨,她看不清他傷口的情形,也無法替他療傷。


    他在她懷裏微弱唿吸了片刻,逐漸清醒,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找個避雨的山洞。”


    他這一句話讓沈玉舒找到了主心骨,她忙扶起他道:“那你堅持住。”他虛弱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沈玉舒扶著顧曦延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借著暗淡的夜光找到了一個小山洞,說是山洞其實也隻是一個淺的山石凹槽。不過好一點的是,可以不再淋雨。


    沈玉舒將顧曦延扶進山洞靠著石壁坐下,忙從懷中拿出用油布包裹的火折子,找了石洞周圍一點幹柴點了一個火堆。雖然有些目標明顯,但是顧曦延現在必須處理傷口,她隻能這樣做。


    沈玉舒借著火光毫不猶豫撕開了他左胸的衣料,還好箭靠近左肩頭離心髒很遠,也沒有傷及動脈和骨頭,這是最好的結果。


    沈玉舒望著麵色蒼白的顧曦延,“沒傷及要害,我現在試著要拔箭了,你忍著點痛。”


    “為什麽?”顧曦延問沈玉舒。


    沈玉舒無暇顧及他,從懷中拿出匕首,用匕首一點一點把純鋼的箭頭挑下來,又一點一點把參差不齊的木頭削平整。


    她準備完畢後,從身上找出了師叔當時給她的一大堆藥瓶,當時為了救那些重傷的士兵用掉了不少,現在還剩下一點,不過已經夠用。


    沈玉舒拿出人參丸,不容分說直接塞進顧曦延嘴裏說道:“這個含好了,等會兒我拔箭的時候,能幫你提口氣。”


    沈玉舒正準備伸手拔箭時,顧曦延突然抓著她的手道:“為什麽要救我?”


    沈玉舒看著他淩亂的模樣,卻道:“靈軒說過你會是一個好皇帝。”


    “你不是恨我嗎?”顧曦延虛弱道。


    “當然,不過你我之間的事情等到你傷好了再說,你記著你欠我的總有一天我會討迴來,但現在,請你提好你的氣,我要把箭了。”沈玉舒漠然的說道。


    沈玉舒脫掉了他的上衣,露出結實的肩膀,她自己也提了一口氣,用力一拔,血噴湧而出,濺了她一臉,也濺在了她的身上。可她也顧不了那麽多,忙把準備好的止血藥塗在他前後心的傷口上,又給他吃了一些師叔留給她療傷的雪顏丸,不但有療傷的功效,習武之人吃了還有增強內力的作用。


    整個過程,顧曦延卻始終一言不發。


    沈玉舒看著他吃了藥才又給他穿好衣物,開始處理自己腿上的傷口。還好隻流了一些血,塗抹一點止血藥就無礙。


    外間的雨逐漸小了下來,她坐靠在石壁上聽著外間的雨聲,雙手環於胸前,身後顧曦延已沉沉的睡去。


    這一刻,她隻覺得命運真的是一件及其可笑的事情,她越是想躲著他,他越是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他出現在她麵前。


    這樣想著她迷迷糊糊地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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