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死了,在魏秋與周蕭二人的眼皮子底下沒了聲息。


    打開柵欄,沈秋率先走入,魏秋與周蕭緊隨其後,黑暗之中,人影綽綽,昏黃的火光把三人的身影拉的很長,牆上的倒影就像是潛伏在黑暗之中,擇人而噬的野獸。


    躺在茅草榻之上的彪子一臉祥和,周圍也沒有任何掙紮的痕跡,就像是安靜睡著了一樣。


    “體內靈根潰散,真氣萎靡,神魂離體,死的不能再死了。”


    魏秋語氣如同入了夜的西州一般冰冷。


    “這家夥到底是怎麽死的?連我都沒有發現異常?”


    周蕭此刻也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麵色沉重。


    魏秋與周蕭親自看守,人還是沒了。


    沈秋輕歎一聲,其實這件事是誰做的,或者是誰指使做的,都很顯而易見。


    精神疲憊的她揉了揉眉間,道:


    “兩位道友已經是盡力了,無須自責,就算沒有證人,我也會在父親迴來之日揭發沈梁所行。”


    她很忙,就算是到了晚上也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處理,來這裏也是她百忙之中抽空而來。


    白天裏與家族中的一些中立派交涉頗為不順,看樣子他們已經接受了沈梁的好處,隱隱有著偏頗沈梁的意味。


    沈秋打算留下屍體,即便彪子已死,其屍首也勉強可以當做一點證據,沈梁迫害沈秋的證據,聊勝於無。


    屍首留下,由沈秋的心腹看守。


    魏秋與周蕭迴到了由沈秋安排的住所。


    二人是相隔而住,周蕭就在魏秋隔壁,距離不遠。


    黑夜之上零落的星辰倒映在魏秋的眼眸深處,於是眼神迷離,就像是蕩漾而開的秋水。


    “能夠讓四轉修士悄無聲息而死的,應該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很早之前他的身上便被施下了手段。”


    “也怪我種下魂印的時候沒有仔細檢查,才被其輕易得手,嗬嗬,不過當著我眼皮子底下殺人,又豈可讓你全身而退。”


    喜怒哀懼給了八爪火螭,魏秋心中已經無法再升起這四種情緒了,他麵如止水,望向地下囚室的方向。


    一道身影從魏秋旁邊的黑暗之中走出,他順著魏秋的目光望去:


    “道友晚上不修煉,竟有如此雅興來賞月?”


    魏秋目光不曾偏移,仍是望著前方道:


    “你不也是一樣麽。”


    周蕭嘿嘿一笑:


    “我不一樣,我已經到了瓶頸,悶頭修煉已經很難再給我帶來什麽突破了。”


    見魏秋沒有理他,周蕭繼續說道:


    “怎麽?還在為了那人的死而自責?要我說,其實這件事也怪不得咱倆,畢竟誰也不知道沈家那表麵兄妹能做啥事出來……”


    周蕭話音未落,就被魏秋示意噤聲。


    魏秋指著地下囚室的方向緩緩說道:


    “看。”


    順著魏秋所指,在月光下,周蕭仍能夠清楚的看到一個黑影從地下囚室竄出來,而後在沈家之中不斷穿梭,最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是?!”


    周蕭瞳孔微縮,猛然看向魏秋,似要求證些什麽。


    魏秋點了點頭,淡淡說道:


    “如果我所料不錯,估計那具屍體也留不下來了。看對方能夠在沈家之中來迴穿行,要麽實力不容小覷,要麽對沈家的地形十分熟悉。”


    “那你還在等什麽?!追啊!”


    周蕭似乎總有著一股衝勁,他不等魏秋把話說完就已經真氣攢動,欲要起身直追。


    但魏秋卻沒有一點要去追的模樣,反而是轉過身去,看著房門:


    “不必追了,先讓他蹦躂幾天。”


    頓了一頓,魏秋繼續道:


    “更何況,有客已至,自是要待客為先。”


    話音剛落,房門應聲被人推開。


    “嗬嗬,張道友是吧?當真是神機妙算,你早就知道本公子會來?”


    沈梁輕撫著一把與白日截然不同的折扇,朝著魏秋,周蕭緩緩而來。


    “哦?周道友也在?也好,省得本公子一個一個找了。”


    收起折扇,沈梁獨自麵對二人,但卻沒有一絲怯意。


    不等魏秋開口,周蕭就直接上前一步,冷哼一聲:


    “你來幹什麽?派人偷摸殺了那個四轉修士,現在是來在我們麵前耀武揚威的嗎?!”


    沈梁沒有反駁,毒蛇一般的眼神徑直掠過周蕭,看向其身後的魏秋。


    見魏秋沒有要說話的意圖,沈梁嗬嗬一笑,折扇一張:


    “周道友好大的火氣,有些事情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畢竟這裏還是我沈家的地盤。”


    “你!”


    魏秋把周蕭拉到身後,對著沈梁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我朋友冒犯了,沈公子夜半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如若無事,還請速速離去,畢竟沈公子千金之軀,萬一在我們這裏出了什麽事,我們可擔待不起。”


    假裝沒聽出魏秋言語之中的暗諷之意,沈梁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不勞二位費心,本公子好歹也是個四轉修士,出不了什麽意外。本公子聽說,你們在我妹妹來往行商路上,幫了不少忙?特別是張道友,在我沈家商隊之中的聲譽頗高啊。”


    魏秋不卑不亢,語氣平緩:


    “沈小姐與我有著救命之恩,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這些都是小事,不足掛齒。”


    周蕭則說道:


    “我乃張道友至交好友,沈小姐於張道友有恩,張道友既要報恩,我又豈能置身事外?”


    啪,啪,啪。


    掌聲間隔很長,比起讚賞,更像是嘲諷。


    “二位真是有情有義之人呐,我沈梁也十分欣賞二人這樣正直的品性,因為我也是如此。”


    “既然二位在我妹妹手底下做事,那麽日後二位可否為我沈家所用?”


    沈梁此話一出,魏秋雙眼微眯,雖然隻是一句看似平平無奇的話語,但其中卻暗藏玄機。


    魏秋不動聲色:


    “若是沈小姐當上家主,我們自然為沈家所用。”


    魏秋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們忠於沈秋,而不是沈家。


    若是三日後沈秋競選失敗,他們也不會跟隨沈梁。


    果然,沈梁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去,原本陰鷙的麵容顯得更加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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