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夜色籠罩下來,縣衙東側,馮止與王廣芝剛交接完班。


    馮止正盤算著下一步怎麽走,隻見楊貴強諂笑的走過來說道:“副班頭,您進去歇著就行,這有我們看著就夠了,廚房我留了個雞腿給您。”


    馮止看著他,這人當日表現不錯,獨自在城南能救一些吏役出來,還是動了些腦子。


    聽到這小子替自己站崗還給留雞腿,馮止便直接開口說道:“有話直說就行,合理的話我可以考慮,雞腿送你吃了。”


    楊貴強卻有些不太好意思了,這馮止不吃自己的雞腿,相當於給一會拒絕自己做好鋪墊。


    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小人去戶房領賞銀的時候,碰到捕班的一幫人,這群人把我的四兩賞銀都搶走了,當時他們人多勢眾,小的不敢再去要,不知副班頭能否幫幫小人?”


    馮止一聽便說道:“誰搶的你可記住麵孔?”


    “那是自然,奪人錢財,等於害人性命,小人記得清清楚楚。”楊貴強咬牙說道。


    馮止拍拍他肩膀,正要說話,突然程大勇急匆匆跑過來。低聲對馮止耳語道:“魯城隍帶著徐小姐來了,說有十萬火急的事。”


    馮止連忙跟著他出去,臨走前對著楊貴強甩下一句:“定然幫你討迴銀子,你繼續做事,欺負我的人,定要付出代價。”


    楊貴強還來不及道謝,兩人已經走遠。


    兩人來到東側門外,見到魯城隍滿頭大汗,摸著腿正緊咬牙關,可見是忍著萬分疼痛。


    徐懷夕見到二人,趕緊上前說道:“馮大哥,大勇哥,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馮止雖然見過徐小姐多次,這還是他掌握這個身體來第一次跟這個姑娘說話,顧不得多想,便問道:“徐小姐,我們自然沒事,怎麽你竟然來了?”


    徐懷夕開口道:“是蕭大哥告訴我的,他受傷了,來醫館找我爹看病,留下一句暗語,說你有難。”


    話還未說完,一道寒芒在夜色中映了出來,正是衝著馮止的方向襲來,此時的徐懷夕正擋在馮止麵前。


    馮止看到後,一個箭步向前,拉著徐懷夕的肩膀往側麵倒下。


    “賊人來襲,有弓箭,大勇快叫壯班全體警戒,魯城隍快進門去。”馮止大喊的叫道。


    此時的徐懷夕被馮止緊緊攬在懷中,心中不知是什麽感覺,臉頰迅速漲紅,但是在夜色下無人看的出來。


    馮止倒是沒想那麽多,直接把徐懷夕抱起來跑到側門門口的石獅子後,這下有了掩體。


    接著拿出別在腰間的斧頭,警戒的看著周圍,對方零零散散幾隻箭射過來,雖然不多但也不足以能跑進門去。


    天空中一道道明亮劃過,對方將火把、火箭射入縣衙,為了能把糧倉糧倉燒毀,接著夜色下出現了數十道身影。


    正焦急間,門打開一個縫隙,程大勇拿著一片草垛跑出來,利用草垛的掩護將二人送入門內。


    好在對麵弓箭不多,發箭也不快,射過來的箭矢三三兩兩的插在草垛上。


    馮止進門後,十分冷靜的做出指揮,望著眼前的壯班眾人大聲喊道:“今夜賊人來襲,進一步者賞,退一步者逐出縣衙自生自滅。按照提前安排好的救火和阻擋賊人。”


    馮止接手縣衙東側的防務時,發現這邊多倉儲,極易被燒,便與王廣芝準備了許多水缸在旁,果然敵人首先用起火攻。


    接著把還紅著臉的徐小姐和魯城隍安排到廚房暫時躲避,顧不上多說話,便扭頭提斧出去。


    遠處的王廣芝正慌慌張張的在指揮救火,馮止則叫來老史等人,囑咐他們先不要輕舉妄動,藏在角落等自己招唿,再帶著人出來搏殺。


    王禮帶著眾人在門口,打算能火勢徹底起來後再翻牆入內,沒想到裏麵竟然能這麽快把火控製住,沒了耐心,大喊道:“殺一個賞銀三兩,跟我衝。”便越牆而上。


    楊貴強看著眼前的突變,不知所措,他膽子本來就小,本能的想要溜走,剛迴頭就看到馮止提著棍子帶著殺人的目光走過來。


    “楊貴強,這個棍子你拿著,見到後退到糧倉的人一律把腿打斷,放走一個,別說銀子,我來打斷你腿。


    馬上武知縣就來救咱們,你放心吧。”馮止說完就提斧迎上去。


    楊貴強打了個寒顫,下意識聽了馮止的話,趕忙跑到被眾人救火的倉前。


    手不斷的在打哆嗦,嘴中還念念有詞,寒冬中自己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成為救火與戰鬥的分界線。


    王禮帶著眾人從牆上翻下來,遠處唿的一聲,下意識俯下身子,一個斧頭擦著頭皮劃過,心中暗道一聲好險,程大勇見飛斧沒能一擊必中,便抄起來一把大刀向著王禮砍來。


    王禮抽刀抵擋,兩人迅速戰到了一起,打著打著,王禮發現此人用刀十分生疏,隻是這力氣著實大了些,每次刀刀碰撞,自己的手上都能傳來一陣顫感。


    打的久了會,自己憑借熟練的刀法占了上風。


    馮止看著與壯班纏鬥的人,迅速數了一下,大概四十人,自己這邊除去救火的一組隻有三十人,而且對方前麵幾人出手都是刀刀致命,看樣子都是老手。


    馮止知道,這時候自己必須上去幫忙緩解壓力,否則很快就要崩盤。


    此時一個身材高大的青衣也看出馮止正是領頭人,持著一把長槍跑過來往前一戳,就要刺殺馮止。


    馮止見狀,趕忙用斧頭格擋一下,對方第一下被擋,絲毫不拖泥帶水,繼續紮點撥纏,槍法行雲流水。


    馮止本就用的斧頭,他深知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此時自己完全處於被動狀態。


    衣服不經意間已經被刺開幾條口子,他也沒穿甲衣,膚下滲出血來。


    青衣槍手知道再幾個迴合便能取他性命,抓緊加快攻勢。


    馮止看著眼前再次刺來的一槍,他知道不能再繼續躲閃,否則自己馬上就會沒命。


    他迎麵衝上去,就在槍頭快刺到心髒的時刻,往地下一個翻滾,一手握在槍纓部分,一手提起斧頭向著槍杆狠狠的劈了下去。


    槍手見狀,想抽迴長槍時發現,眼前這人力氣很大,把槍纓握的死死的,為了防止自己的長槍被砍斷,便抬腿向著馮止舉斧頭的手踢去。


    砰地一聲長槍從中間斷開,馮止挨了一腳,斧頭從手中飛了出去。


    隨即站起身來,望向對方,槍手索性將手中剩下短短的一節木杆直接扔掉,也擺好架勢,認真盯著馮止。


    兩邊各自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一個信號,那就是今夜他們二人隻有一個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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